作者：赵四大
这样的东西她从未失去过！
旅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芙罗拉的那句话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这一幕也是让芙罗拉沉默。
等到旅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芙罗拉才轻轻自责了一声。
“抱歉。”
芙罗拉心想无论是已经消失在了记忆中的乔恩还是她自己或许都太过于忽略旅人的存在了，或者说被琳那成熟的外表所欺骗。
旅人看起来很成熟，但其实心思比谁都要细腻。
没能失去对乔恩的记忆看起来是一件好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旅人又被丢下了呢？
可如果不是因为旅人被丢下的话，那么或许她们直到一切结束都不会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消失在了她们的记忆中。
所以最不应该做出牺牲的人就是旅人啊。
如果让她去牺牲的话不就代表着自始至终都没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吗？
那么…
她该相信之前的自己吗？
相比起目标明确的旅人，连之前准备好的计划都忘记了的她显然处于绝对的劣势。
她只知道自己之前计划的重心似乎是放在了小迷糊鬼出现的第一座城市——希嘉市，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且或许是因为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记忆会被影响，她甚至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向那位已经逐渐了解到怪谈曾经给希嘉市造成了什么影响的少女透露过分毫。
在意识到自己最初天天亲自给艾米丽送信这件事的不正常之处后芙罗拉就重新去了希嘉市一趟，但除了能确定自己记忆被影响的确切时间外就没有其他收获了。
她还有小姑娘们是在那天拍完照后的第二天被修改了记忆，而且在那位叫做西米尔的猎人的描述中，那一天乔恩难得出门了一趟。
但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芙罗拉忍不住叹了口气。
旅人已经完成了一切布局，根本没有给她留下多少时间，如果无法在这个提前诞生的怪谈朝着其他城市扩散之前让小迷糊鬼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中的话，那么一切都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届时不仅无法找回消失在记忆中的人，就连小迷糊鬼或许都会永远沉溺在那个世界中。
“这就是你的倚仗吗？”
芙罗拉苦涩一笑。
她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已经知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消失在她的记忆中，但现在却又要亲眼看一遍这样的过程吗？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自言自语的同时，芙罗拉抬头看着德兰市阴沉的天空。
这句话询问的对象并不是离开的旅人，而是消失不见了的乔恩。
小迷糊鬼的特殊性已经得到了证实，一旦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银之血都重新汇聚到小迷糊鬼身上那么守夜者的记忆也会被扭曲。
芙罗拉不得不承认对方计划的完善，如果不是旅人话恐怕在不知不觉间所有人记忆都会被扭曲。
到时候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当银之血不再于守夜者的血管中流淌时，这个世界又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被封印在猎人体内的怪谈也会随之挣脱出来吗？
芙罗拉不认为乔恩会这么做。
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挺蠢的，因为要去相信一个完全消失在了记忆中的人，还要去相信失去记忆前的自己。
而依据却只是一句话。
「没有爱丽丝的世界一点都不幸福。」
“你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幸福吗？可类似花瓣小巷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消失吗？”
芙罗拉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有一点她已经可以确定。
幸福不应该是以牺牲任何一个人作为必要条件达成的，因为一旦这样做就只会陷入一个死循环之中。
当心中冒出这个想法时，芙罗拉下意识看向了诊所所在的位置。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旅人的计划。
…
…
「“那时候小迷糊鬼还说消失不见了的大家只是暂时回到了他们妈妈身边，然后还会回来的。”」
诊所外边的街道中，凯伊轻轻和菲洛娜说着当初小迷糊鬼对她说过的话。
「“但紧接着小迷糊鬼却又说如果医生奶奶回不来了，那么就由她来当医生。”」
凯伊已经和菲洛娜见过诊所中的医生了，但给凯伊的感觉依旧很矛盾。
之前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医生奶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而不像是刚刚看到的那样脸上满是阴霾。
而且就只有医生还在这个世界，小迷糊鬼口中暂时回到了妈妈身边的孩子却根本不存在。
所以刚才见到的肯定不是她认识的医生奶奶吧。
「“我觉得医生奶奶可能是消失了，可是…”」
凯伊的语气开始变得迟疑，但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小迷糊鬼好像觉得医生奶奶的消失是好事，而且不仅仅是医生奶奶，小迷糊鬼也认为黛茜的弟弟妹妹们消失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又不记得他们了。”」
通过菲洛娜的双眼，凯伊看到了不少地方布满了裂纹的路面。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生活的地方不一样，至少在她生活的地方路面都是非常平整的，也不会有垃圾。
明明一点都不美好，但这里却又是真正的世界。
所以…
「“菲洛娜姐姐，对大家而言只有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吗？这样一来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了，但为什么呀？”」
凯伊的语气中充斥着困惑。
「“明明那时候小迷糊鬼已经下定决心了，可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是因为小迷糊鬼离开了大家就会消失吗？也不对呀，那时候的小迷糊鬼肯定已经知道了。”」
第727章 单程票
在听到凯伊这句话的瞬间，菲洛娜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可能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凯伊的语气中却不存在任何怨恨。
相比起自己，凯伊更加在乎小迷糊鬼为什么最终又要因为他们而留下来。
小迷糊鬼选择留下来的理由很简单，但对于菲洛娜来说却很沉重。
因为那些孩子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出生之前就像垃圾般被丢掉了。
菲洛娜回答不上来，因为她的目的就是希望小迷糊鬼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可这样一来代价就是再次抛弃了这些孩子们。
哪怕包括凯伊在内的所有孩子在知道真相后肯定也会希望小迷糊鬼离开，但抛弃就是抛弃了。
而且还是利用过后再抛弃。
想到这里，菲洛娜的呼吸变得沉重，然后看向了布满了阴云的天空。
「“菲洛娜姐姐在看什么？”」
菲洛娜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凯伊开心吗？”
「“嗯？”」
凯伊发出了困惑的鼻音，然后就听见菲洛娜继续道。
“看到这个世界凯伊会开心吗？”
「“没感觉呢，因为喜欢的一切都不在这个世界中。”」凯伊呼呼笑着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我喜欢婶婶和姐姐们送给我还有大家的东西，我喜欢大家也喜欢小迷糊鬼，但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就让这一切变得糟糕的话那就要变成坏孩子了。”」
充满着童真的回答让菲洛娜双眼发酸，然后…
「“接下来我会努力说服小迷糊鬼的，不能让小迷糊鬼继续犯错下去了。”」
“凯伊会讨厌我吗？”
「“为什么菲洛娜姐姐会这么问？”」
“因为我是在利用你让小迷糊鬼回心转意。”
「“可是菲洛娜姐姐只是让我看到了真相啊。”」
“……”
「“菲洛娜姐姐是在哭吗？”」
关心的语气菲洛娜缓缓摇了摇头，颤抖问：“接下来凯伊还想去哪里？”
「“还是回去吧。”」
这个回应让菲洛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菲洛娜想要好好地给凯伊读卡卡豆故事集中有趣的故事，想要询问凯伊愿不愿意把她当做妈妈，但最终却没有足够的勇气现在就将其说出来。
因为她害怕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那么就会心生带着凯伊逃离这座城市的自私想法。
深吸了一口气后，菲洛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回最初的温柔。
“到了最后要离开的时候，凯伊能听我讲几个故事吗？”
故事？
在听见菲洛娜的话后凯伊恍惚了一下，她想起了之前小迷糊鬼再一次回来时对她说过的话。
说她的妈妈有一本最喜欢看的故事集。
凯伊记得那本故事集的名字叫做卡卡豆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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