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这一点从他对自己的自称中就能看出来。
身为怪谈容器的他，也不过是为怪谈添加了一道新的声音。
他甚至轻笑着问。
“如果卡廷市从现在开始关闭那些工厂，我们的力量还是邪恶的吗？”
简简单单地问题仿佛是在拷问艾登的灵魂。
因为他必须承认，如果卡廷市真的如同对方口中那样发展，那么怪谈或许就不能被称之为怪谈了，但…
“如果真到了那一刻…绝对的公平也就已经变成不公平了…”
艾登惨笑了一声，他可以认同那些死去的人渴望着这样的能力，但这绝对不是公平！
…
…
公平？
不公平？
看不到任何人的茉莉呆呆地听着这些话。
她发现自己还是听不懂，但其中的几句话却让她害怕。
所有人都会生病，所有人都会死去。
为什么？
她不是将所有废气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吗？
不是这样做就能保护其他人不生病了吗？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这一定是梦吧！
一定是这样的！
茉莉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
…
“你口中的公平不过是强行施加他人的意志而已…”艾登抹了抹嘴角的血液，注视着不喜不怒朝着他走来的诺里斯。
艾登很清楚如果对方真想出手的话那么瞬间就能杀死他，但他丝毫没有畏惧。
“是你将这样的想法强行施加给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进而施加给还活着的人。”
“这有什么不对吗？”诺里斯的视线扫过看不见他只能听到艾登自言自语而低头沉默着的罗兹，然后重新看向艾登，“好好看着这家医院，病人越少不正代表越是朝好的地方发展吗？”
“是啊…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艾登迷茫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瓦斯灯，他也知道自己很蠢，拼尽了一切见到这个无法战胜的怪谈似乎仅仅只是为了说上几句话。
怪谈有两面性！
怪谈有两面性！
怪谈有两面性！
这是他在加入守夜者后就一直被灌输的信念。
普通人察觉不到怪谈的存在，所以他们会轻易沉沦在怪谈所带来的好处中，而他们守夜者的职责则是直面怪谈最为可怕的一面。
如果卡廷市真的从现在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那么这里会变成天堂吗？
或许会…
但绝对不可能变成这样！
身为人类的艾登毫不犹豫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对于怪谈的另一面，人类同样也会照单全收！
理由也很简单，当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幸’是平摊给所有人的时候，那么…
他们还会去避免不幸的诞生吗？
不会！
现在的卡廷市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惜的是他接下来会忘记这一切。
这一刻艾登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般。
他听到了诺里斯在他身边驻足然后离开的声音，而他却连抬起手臂抓住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呢？视线已经出现重影的艾登努力思索着，然后他想起来了。
“罗兹…你看到了吗？”已经看不清任何面前事物的艾登倚靠在病房的墙壁上，身体慢慢滑落。
他的脸上依旧努力挂着笑容。
他在和罗兹说话，但却连看向罗兹所在的位置都做不到。
“怪谈…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就连我都能独自一人面对…”
滴答…滴答…
罗兹听到了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这让他心一颤。
血是从艾登断臂处流出的，是鲜红色的血液，但紧接着又流出了银色的血液。
是比罗兹的银之血更加耀眼的银色，仿佛经历过了淬炼一般，在艾登的控制下化作根根丝线朝着罗兹蔓延而去。
“取走见到他的门票…罗兹…这是我最后的奇迹了…”
艾登朝着无人的前方笑道。
“人类…也不见得比怪谈更加可怕…不是吗？他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
…
咔嚓咔嚓咔嚓。
【5月28日凌晨，艾登失去奇迹。】
第206章 母女都是胆小鬼
咔嚓咔嚓咔嚓。
【5月28日凌晨，艾登失去奇迹。】
打字机再次响动着给出了一张情报，不过乔恩并不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
轻轻地响动声并没有引起坐在乔恩面前的人的注意，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打字机的存在，而是愣神了一下。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开口询问乔恩的是一位脸上带着老花镜的老妇人，她就是这家小诊所的医生，她的丈夫也是。
当乔恩来到这家小诊所门口发现还在营业时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位健谈的老人，对于乔恩的深夜拜访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耐烦，相反她对能找到一个聊天的对象感到高兴。
这是一家不大的诊所，不远处还能看到几张拉开了隔帘的床位，不过此刻病床上并没有病人。
乔恩也不觉得意外，如果这个怪谈一直存在于卡廷市的话，那么医生这个职业根本就不需要存在了。
因为到了后期一切的不幸都需要由所有人来承担了，或许到时候工人在操作机器时就算失误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可怕的伤害，而是会在怪谈力量的影响下分散到其他人身上。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光从表面上来看，这种平摊‘不幸’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神迹，但到时候不仅仅是那些工厂主们会不断开办新的工厂，普通人也会逐渐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这种绝对的公平只会制造出更多的不幸。
“刚才我们说到三年前病人数量的情况了。”
“噢对！”老妇人抿嘴笑了笑，“说到这里了。”
说话的同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病床。
哪怕最近很少有病人来，她和丈夫都是继续保持着轮流值班的做法，不过没人陪她聊天还是有些无聊的，所以她并不介意乔恩这个不是病人的拜访者。
“我和老头子在退休后来这里开了家诊所，卡廷市的人们需要这样的小医院，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是想要开些药，你应该也能理解。”
老妇人微笑道：“身为医生的我们不能指望所有病人都明白生病后做什么才是正确的，在绝大部分人眼中生病了只要吃药病就能好了，而且还不一定会好好遵循医嘱，觉得一口气吃好多药或者提前吃可能会更有疗效。”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工作对吗？”乔恩问道。
这时候打字机再次打出了一张稿纸，提醒乔恩又一位守夜者失去了奇迹，但无论是乔恩还是老妇人都没有去在意。
“是啊，工作…”
老妇人眼神微微闪动。
“大部分都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所以那时候来到我这边的大多是肺病患者，不过就像是我刚才说的一样，你不能期望病人们懂太多，他们需要工作，如果选择修养也就代表着会失去工作，一家人都会被房东赶出去，或许每一次买药前都需要考虑很长一段时间。我见过不少因为吃药后发现自己没有痊愈的病人朝我发火，但没有必要和他们置气不是吗？”
老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咧嘴笑了笑。
她已经掉了好几颗牙。
“不过现在的话看起来好很多了，空气也没有那么糟糕，也没有那么多病人。”
“但最近这段时间解热镇痛药不是都卖空了吗？”乔恩提醒道。
“噢对！确实有这回事，但大多是恐慌性抢购。”老妇人不在乎地解释道，“我接待过几位病人，只是轻微的发热咳嗽迹象，所以我想大概是家里的孩子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都出来买药，然后引发了这样的情况吧。”
“……”乔恩想了想，放弃了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问的打算。
因为面前这位身为医生的老妇人也意识不到整座城市的人都出现轻微发热咳嗽是不正常的事情。
“那你记得三年前一位叫做奥芙丽的病人吗？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是和叫做弗格斯的丈夫经常来的。”
奥芙丽，这是茉莉母亲的名字。
“奥芙丽？亚麻色头发…弗格斯。”老妇人思索了一阵子，然后想了起来，“我有印象，她还是一位年轻的妈妈对吗？”
这个回答让乔恩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老妇人早就已经忘记了。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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