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483章

作者:沙罗双树

巨剑扫过,苍穹分开,就连那些被屏蔽的灯光也重新变亮,此刻哪有什么无边黑暗,天空是火,地面是光,比元夕灯会还要绚烂。

独臂巨人手持大剑,看到了藏在云雾中的眼睛,对方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球闭上,正如忽然的出现,当离开之时也悄无声息。

来的突然,走的从容,天地之大,皆为它所想。

“这事没完吗?”雷恩已然读懂了那目光中的感情,扬起头,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

洗干净脖子,等我来!

第五百四十章 更自逍遥享太平

明明是华灯初上的晚饭时间,天空和大地却跟中午一样骤亮,雷恩与苍穹第一次面对面的碰撞,所带来的的余波犹如天灾。

和切尔诺伯格的‘起床气’完全不同,这次它是以敌人的身份打上门来,单从结局来看,双方似乎打了个平手。

“不,终究还是我吃亏。”雷恩化作了正常人大小,站在龟裂大地上,垂着头,低声喘息。

这不止是战力的区别,更以为它占尽了天时地利,居于九天之上往下俯攻,当然打的雷恩难以招架。

必须得上去,否则将大地所有生物当成柴烧,能将之打败,却不能将它留下。

他还记得这是个外来者,意味着人家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以星空之浩渺,不可能再碰上。而逼走这个‘无上意志’多亏啊,其在上个时代的终末受了重创,以后到哪去找如此优质的柴薪?

“结、结束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雷恩抬头一看,见满头青丝的少女正趴在旁边,头破血流,甚是狼狈。

“暂时结束了,它刚刚醒来,也没必要与我硬拼。”雷恩淡然摇头,看到头发遮蔽了一只眼眸的少女,露出个和蔼的笑容:“你叫夕?”

“嗯。”夕总觉得这笑容很嗜血,便悄悄退后一步。

“别怕嘛,我这个人挺和善的。”

“你刚才的表现可是与这两个字半点不搭,当然了,我也没必要怕你。”夕轻盈的走了过去,见灰烬半跪在地,一只手臂不翼而飞,稍稍有些担心。

“你受了重伤?”

“对于我而言,断手断脚什么的都是日常。”雷恩拄剑而起,仰头喝下一壶原素瓶,齐根断掉的手臂就这么长了出来。

他握了握拳,感觉还不错。

少女瞠目结舌,只好嘀咕:“果真是个怪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你们出生之前,叫一声祖宗也不过分。”雷恩明显听到了,便随意打趣。

“侬脸皮真厚。”

“哈哈哈,多谢夸奖。”雷恩笑出声来,前迈几步,将一柄长剑扔去,夕下意识接过,发现正是自己的佩剑。

“怎会在你那?等等!”

雷恩当然没等,他走在崩裂的大地与遍地碎石当中,青剑山只剩下半截,举目四望,那些茂密树林也不见了,坍塌的河堤让洪水决口,正蔓延开来。

交战余波便造成这种后果,让人难以想象那些星辰坠落会是什么场景,搞得雷恩又看了眼天,心想那家伙要是脸都不要,没事就往大地扔垃圾还真是头疼。

‘可不能给它这种机会,要么不动,要么必杀。’

他握紧了拳,然后看到一片碎石当中,令正举杯自饮,褴褛衣衫仍不掩洒脱之情,而旁边的年则愁眉苦脸,轻轻揉着自己头顶的大包。

“来了?”令察觉到脚步,便将酒葫芦甩去,单手撑头,笑道:“刚才那一番壮丽景象可真让人流连忘返,我有了酒意,夕也有了灵感。”

“这只是个开始。”雷恩扬手接过酒葫芦,轻轻摇着,“千秋悲歌,流不尽的英雄血,理应有个结束。”

“无趣,做下这般伟业,我还以为你会豪情万丈。”

“苦战太多,已然麻木,况且这点战果不值得兴奋。”雷恩仰头喝了口酒,趁着酒意,低吼道:

“待斩了它的头,再肆意狂欢也不迟!”

不斩其头,雷恩永不心安,这第一次试探也有了结果,让他发现了一件事,寻找到了某个战机。

“你们看,那落下的星辰是什么。”

年扭头看去,大地上散落着还没有被烧掉的黑色晶体,便瘪了瘪嘴道:“源石呗,它的赐予,它的诅咒,还能是什么。”

“星辰本就虚假,这没有问题。”令又补充道,在她们这个层级,当然不会一无所知。

“嗯,所以源石来自于它,邪魔,海嗣,精怪也来自于它,你们觉得这些东西是它的什么?”雷恩抛出个问题,他从屡次治疗矿石病早就注意到了。

除了夕正仔细的擦拭长剑,令与年已经陷入思考,一个活得长,一个反抗经验多,过了数秒,同时抬起头来。

“源石与爪牙都是它的一部分!”

“没错,如果不是一口把这颗星球给吞下,那么必然要靠着介质达成目标,所以要激发人类贪欲制造感染者,也要创造大军洗涤世界。”

这个答案对雷恩来说并不难猜,因为他也是这么做的,如果时间足够,他完全可以化身无上意志,搞一堆不死人出来抢生意,打一场代理人战争,就如此时此刻,明明站在尚蜀城外,却依旧能接受到来自远方的柴薪。

但其中又有不同,灰烬站于地上,与他的‘子民’处于一个唯独,而它自我分解又居于苍穹之上,压根收不到那些灵魂。

雷恩好比市场小贩,即卖即用;它好比金融大亨,投入一分钱增值千万,但想取走得有个契机。

令抢过葫芦,狂饮一口,酒精反而让她的思维更加迅疾,便摇头晃脑道:

“分一为万,聚万为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莫非你想......”

“将计就计罢了,它若不分割,全盛时期的初火也不一定是对手,承蒙信任,我也不是单独一人。”雷恩笑了,他的确没时间弄不死人大军,可这些深海时代延续的文明也站在他这边。

“这些东西来源于它,你确定不是陷阱?”令挑起眉,所谓‘期货回收’那也只是雷恩的臆想。

“豪赌而已,真有那么容易,你觉得咱们还能站在这说话?”雷恩一句反问,让可信度暴增。

没错,猎人之间的死斗不存在什么留手问题,要是刚才能把雷恩弄死,绝不会留到明日。

“以正合,以奇胜,看来你深谙用兵之道。”令巧言拍了个马屁。

“奇个屁,时间对于那家伙根本无意义,说不定正在和未来的我战斗。”雷恩苦笑一声,他最讨厌牵扯到时空的敌人。

“一场阳谋罢了,它知道我想干嘛,也等着我去做,且让它算吧,反正最后也要用一种东西决生死。”

“何种东西?”

雷恩指向胸膛,表情桀骜:“搏命而已。”

包括夕在内,三人同时怔住,她们刚想科普苍穹那位有多么强大,如何以一己之力将一个时代给轰碎,想要胜,近乎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正因为敌人强大到无法战胜,除了以命相搏,还能有什么胜算?

“舍脱真生死,方显大自由,可惜酒没了,否则当连饮三杯。”令甩了甩空空的酒葫芦,一边笑,一边遗憾。

“要我给你画一些吗?”

“算了吧,夕你的那些酒品来无味,年要不你跑一趟?”

“山下乱糟糟的,我跑哪去买酒喝?”年讨厌跑腿,连连摆手,“还是夕去比较好,她就该多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免得呆在画中,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夕瞥了自家姐姐一眼,小声嘀咕:“自说塞话,死样怪气。”

“你个瓜娃子又用勾吴话骂人?”

两人吵了起来,年的蜀话还好,夕的勾吴话堪称加密,语速又快,雷恩基本上听不懂,便看了眼置身事外的令。

“你们活的久是久,但真够无聊的。”

“或隐居深山,或战于边关,或藏于市井,体验多了,自然三教九流的东西都会懂。”令伸了个懒腰,似乎来了困意,“如果能胜,以后时间多着呢,我便去一趟大炎之外。”

“乌萨斯酒烈,可以一试。”雷恩推荐了一个去处,上去叫住正在做方言交流的两人。

“行了,咱们该下山去了,可别让大炎朝廷给等久了。”

“你想见朝廷?”年有些愕然的看去,她还以为要拍拍屁股走人呢。

“当然得见,炎国是大地东部的支柱,这场全面战争可少不了他们。”雷恩望向灯火璀璨的城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一个都很重要。

他估摸着苍穹想要彻底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想要拖住自己的步伐,必然要行釜底抽薪之计。

钥匙已入手,可不能让它们把锁给砸了。

......

山下一片混乱,河流决堤,尚蜀城内也落下流星,伤亡者数以百计,看似很多,但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余波之下,显得又少的可怜。

本地布政司已慌忙去救灾了,而本该主持大局的梁洵却片刻不敢动,拿着佩剑,远远眺望那已然碎成一地的青剑峰。

天上的怪物退却,地上的灰烬可还没走,但河岸边只有寥寥几人,甚至没有护卫,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只要人没傻,都知道数量在灰烬面前没用,便也懒得搞什么排场了。

“怎么还不出来?”梁洵有些着急,来回踱步,“莫非受了重伤,先行离去?”

“你是在关心他的人,还是关心他的伤?”宁辞秋倒还心情平稳,她和雷恩打过交道,知道那人一定会来。

“都关心,他的立场决定大炎的国策,他的伤势决定大炎的未来。”

梁洵的话引得几人点头,尚蜀百万人都见识到了大地无光,天灾肆虐的场景,苍穹的那只眼睛非人力可以抗衡,就拿‘六星连珠’来说,即使换到京城,禁军、钦天监、天师府全力出手,也不敢说能拦下来。

甚至拦住也没用,不解决源头,它可以在任意地点,任何时间发动末日。

“真龙已逝,主也陨落,能够对抗它的只有灰烬,我们别无选择。”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见一个头生双角,白发苍苍的老者孤身而来,几名官员怔了一下,连忙鞠躬行礼。

“太傅大人。”

“大人。”

一群人当中唯有同样头生双角的宁辞秋要随意一些,稍稍行礼便道:“您怎么来了?”

“老夫来的太慢,差点就酿成一场惨剧。”老者摆了摆手,宽慰道:“你们做的很好,尚蜀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很快就会拨乱反正。”

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受牵连,反正除岁党肯定完了,即便不是奸细,一个‘行事急躁’‘查探不明’的帽子总甩不掉的。

众人凛然,倒也没多问,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朝廷还不知道,那大炎早就节度使遍地了。

“太傅大人,您要不要先去官衙?”梁洵拱手问道。

老者瞥他一眼,微微一笑:“梁大人,你觉得老夫的面子够大吗?”

“这......属下不敢。”

“不必紧张,尚蜀的事你做的很好,为官一方确实能替百姓做主。”太傅先是点头,随后轻轻叹道:

“时局已变,未来的事,要么生,要么死,天下之大,谁不求他?”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刚才那一阵死寂漆黑将世界分为两级,在惊醒苍穹之后,也把‘杀灰烬拖时间’的道路给彻底断掉,无论长生者、人类还是飞禽走兽,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和灰烬一起赢,要么与灰烬一同死。

只要是碳基生物,求生总是本能,大炎朝廷根本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