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40章

第五十二章 W，你精神变太吧！

踏上斑驳的电梯，周围全是锈迹斑斑的管道，密集程度足以让人犯病，巨型升降机正‘呜呜’的运作，将各式车辆和物资运上城市顶端，倾斜翼的无人机则在四周环绕，犹如水潭边的蜻蜓。

这个黑市由卡兹戴尔各大势力联合保证，搞事的人会受到各方追杀，算得上是遍地战火中的净土，佣兵们也彻底放松下来，坐在四周，讲着永远也讲不完的荤笑话。

雷恩则靠在栏杆上东张西望，四下打量首个见到的移动城区。

老旧的电梯被钢缆往上拖，钢铁丛林在视野中放大，一侧是原野，一侧是蛛网般的管道，雷恩注意到那些管道缝隙中有黑影闪过，虽然电梯一闪而过，可以他的目力依旧看清那是个脏兮兮的小萨卡兹。

“那些管线里面也能住人？”

“管线？”赫德雷抓住栏杆，透过电梯的玻璃往下看去，正巧见到个表情麻木的女孩与自己对视，便点点头：

“黑市里消费很贵，没钱的话要么离开，要么躲到下层。”

移动城市是立体结构，相当于在一个平台上搭建房子，而平台下还有巨大空间，只不过一般被各种下水管、输送管给占据，暗无天日。

“不能出去？”

“外面的生活不是她们能承受的。”赫德雷耸耸肩。

雷恩也走到电梯边缘，看着那女孩行走在粗大管道上捡升降机掉落的东西，脚下是数十米高空，被瘦弱身躯撑起的破烂斗篷在狂风中四下摇曳，偏偏走的异常平稳。

“同情心泛滥啦？要不要下去把她救走，放心吧，不要钱的。”一个声音传来，雷恩不用回头，从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是W。

雷恩没理她，对着赫德雷问道：“在那种地方怎么活下去？”

“总有办法的，比如捡黑市上层掉落的食物残渣，修补破损的下水道，长大以后能去上层做事，当然前提是她能活着长大。”赫德雷面无表情，类似的东西看多以后同情心自然就无影无踪。

况且佣兵没有资格同情别人，在拥挤的管道里捡垃圾，好像比风餐露宿的雇佣兵安全一些，只是想到此处他又微微出神，心想雷恩之前说过的话。

受苦的不止是雇佣兵，反正他宁愿战死，也不想暗无天日的苟活。

雷恩没说话，直到那女孩消失在视野中才扭头看向W：“我不能把她从一场苦难带入另一场苦难，这毫无意义。”

W神情一滞，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脸上笑容彻底凝固住，好在这些异状没被其他人注意到，升降机里气氛稍显沉重，或站或卧的佣兵大多被雷恩的话勾起某些惨痛记忆。

无人提醒还觉得是日常，真想起来又不爽的很，比如另一侧升降梯传来的笑声就很刺耳，一个身穿黑礼服的年轻萨卡兹抱着两个女人，享受着秋日暖阳放声大笑。

或许注意到目光，那年轻人看到一群脏兮兮的佣兵，笑声更加欢快。

“玛德，神气个屁，不就投胎的时候运气好了点。”

魅影骂了句，都是百战老兵，一眼就能看出这萨卡兹没上过战场，戴满宝石戒指的手能握紧刀吗？

没杀过人，没受过矿石病的折磨，但人家就是能左拥右抱。

那年轻人听到这话，立刻怒目而视，可大老粗哪管这些，萨卡兹刀客立刻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引得年轻人身边的护卫上前一步，双方用目光在空中拼杀，过了片刻，刀客吐了口唾沫不去管对方。

“呸，什么东西，就跟血铃那混蛋一样，攀上贵族老爷就觉得自己也变成人上人？狗腿子罢了！”青年骂骂咧咧的坐下，眯着眼抚摸刀柄，“突然不想去和姑娘们玩了，想找个机会弄死他。”

“算了吧魅影，贵族近卫不是好惹的，哦，还轮不到贵族近卫上场，随便出点钱自然有同行愿意收走你脑袋。”蝴蝶咧开嘴角，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可惜。

要是这个年轻人喜欢击剑，我会让他尝尝厉害。

“我就是说说而已，该死，所以我从来不去贵族控制的城市，没想到黑市也变成这破样。”

看到下属们发牢骚，兵团四位高层谁都没说话，伊内丝在想黑市变化应该与内战进程有关，赫德雷忧心几个高度感染的伤员，在心里搜索人脉寻找医师，W一如即往的在发呆，而雷恩则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内战胜负不重要，卡兹戴尔是否存在也不重要，就算是乌萨斯或者其他势力吞并了这个国度一切也不会变。

血脉高贵的人能改换门庭，反正以萨卡兹人的排外，任何势力都要依靠本土力量，战乱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富有，至于下层的苦难？

谁在乎。

‘说不准还能增加些打手和农奴。’雷恩嘲讽一笑，又听到‘咔嚓’的齿轮固定声，黑市上层终于到了。

门往两侧打开，映入雷恩眼帘的便是一条直路，密集的霓虹灯闪的人头晕目眩，大多用萨卡兹语写着‘酒店’‘酒吧’‘俱乐部’的字样，足有十米宽的路上挤满了人，大多是肌肉虬结的战士，也不乏衣冠楚楚的贵族，当然更多的是穿着暴露的女性。

佩洛、菲林、卡普里尼，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比长滩镇高上十倍，至于卡兹戴尔哪来这么多异族女人？往来的商队不仅卖死物，活的也能卖。

见又有新的顾客，守在升降机旁边的女人一下子围了上来拉生意，刚才还说没兴趣的佣兵们喜笑颜开，在‘咯咯’笑声中把用命拼来的钱塞进女人们胸口。

“有意思吧，我们先去疤痕商场找医生，你可以和魅影几个去快活快活。”W凑上前，似乎在劝诱，而旁边有坐其他电梯上来的佣兵对她吹口哨，她微笑着撩开上衣，拍了拍腰间的军刀。

“我没兴趣。”雷恩在黑魂憋了好多年还不至于饥不择食，甚至有些看不惯这种畸形繁荣，他躲开一个北半球菲林，牢牢抓住刻俄柏的肩头，不让这条傻狗乱跑，很是好奇的问道：

“游走于生死之间的佣兵需要发泄就算了，那些贵族老爷和正规军这么没品？”

“哈，卡兹戴尔仅存的律法可管不到黑市，就算特蕾西娅殿下的部属也不是人人圣徒，再说了，这破地方能玩的东西多着呢，可以满足各种癖好。”W说起这个就来劲了，扳着手指道：“比如萨科塔人的铳，哥伦比亚的违禁药，还有萨尔贡部落的人皮......”

“停停停，你别在饭点的时候恶心我。”雷恩赶紧让她闭嘴，大体意思算明白了，这不就是个无法无天的重口味聚集地吗？

也对，佣兵们发泄了压力，贵族和商人赚到钱，正规军增加了凝聚力，这一波是双赢。

“这点破事就让你恶心？那你就不该来。”W的笑就像在服务场所门口看到了清纯少年。

“嘁，再恶心的东西都见过，真想给你抓条蛆人让你看看什么叫此世之恶。”

“蛆人是什么玩意？听起来有点意思。”

雷恩看到双手背在身后，探出头，满脸好奇的少女彻底惊了。

“靠，你精神变太吧！”

“别吵了，把杰瑞丁他们带上去商场，个人兴趣等正事办完再说。”赫德雷有些头疼的隔开两人，又对三十来个下属道：

“给你们两天时间休息，接到通知以后就集合，迟到的自己滚蛋。”

“好嘞，您放心吧。”

“千夫长都能宰了，我这条命早卖给兵团了。”

佣兵们哈哈大笑，搂着女人们离开，只剩下皱紧双眉的赫德雷。

他又要找人脉治病，又要准备物资，还要思考和巴别塔的委托合同，这两天别说玩，连睡觉都是奢望。

‘所以打死我也不当首领。’雷恩不寒而栗，他从来不用操心这些破事，只需要砍人、找防火女、再去砍人，纯粹而惬意。

“走啦。”刚刚还和雷恩杠的W招了招手，声音远远传来：“提醒你一句，把那个傻佩洛看好，心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坏女人在骂我？？”一直按雷恩要求闭紧嘴巴的刻俄柏有些懵逼，她刚才一直在打量四周，被那些霓虹灯晃得头晕目眩。

“呃，算是吧，我这有些面包拿去填肚子。”雷恩也不顾周围鄙夷的目光，反正这傻狗不挑食，他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大陆尽头那最高的一栋大楼。

有人在窥视我？

第五十三章 血魔与巴别塔

黑市大约被一条十字形的主路分成是个板块，而中央则是个大楼，高达百米，远远望去如同一座高塔，除了楼顶建设着各种天线，看上去和一般的写字楼也差不多。

只是在那顶层，能够将整个黑市尽收眼底，太阳西沉后整片大地陷入沉寂，而灯火灿烂的移动城区如同在黑暗中点起的火把般夺目，喧闹街道上的人如同蚂蚁，一个男人从落地窗看去，像是坐在云端俯瞰苍茫众生。

男人一头白发，却没有寻常萨卡兹的尖角，五官俊朗，姿态优雅，唯有绯红双眸显露出此人是一位萨卡兹中高贵的血魔。

晃动着装满鲜红液体的酒杯，他抚摸了一下笔挺西装胸前的金色徽章，稍稍侧头：“殿下有什么交代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雌性而优雅，仿佛和外面的大老粗不在一个世界。

白石地板铺就的大厅中央伫立着一个黑白人影，黑色的斗篷与白色的长角，腰间配着造型奇异的剑，正是一名赦罪师。

“恐魔金像被萨尔贡的人弄丢了，殿下很愤怒。”赦罪师的声音不包含任何感情。

“哦？那件东西丢了？”俊朗的男人扬起眉，显得有些惊讶，“哥伦比亚人这么看重它？”

“那群愚蠢的人只是从阿斯兰一族文献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仅仅派了一队佣兵而已。”

“那有你在还能弄丢？哦，我倒是忘了，你的存在是准备监督和收尾，擅自出手会被拉特兰发现。”男人轻轻拍了拍额头以表歉意，脸上露出优雅的笑：

“让我猜猜是谁插手，是萨尔贡帕夏？还是维多利亚某位公爵？又或是莱塔尼亚双子女王、巫王余孽，总不能是那群东方人干的吧。”

“谁都不是，要么被哥伦比亚佣兵藏起来，要么被一个旅行者捡到。”赦罪师答道，并没有丝毫隐瞒。

“旅行者？很强吗？”

“不知道，但他走入了天灾之中，我们到的时候没找到尸体。”

天灾？？

男人的眼稍稍瞪大，抚摸徽章的手也为之一顿，不停摇着头。

“要么这是个强者，要么你遇到了疯子，可所有线索断掉，殿下也没办法。”

“是的，所以殿下让我来问你这边的情况。”赦罪师稍稍停顿，淡漠问道：“地下黑市什么时候才能被掌握在殿下手里！”

被打成一地废墟的卡兹戴尔中最繁荣的商业区，数以万计刀口舔血的佣兵，这将是打破战争的天秤。

“那位殿下的人昨夜已经死了，巴别塔似乎正筹划着运什么东西进卡兹戴尔，没空来管我，这块可口的蛋糕本已送到了我嘴边。”男人扭过头，看向大厅角落里面的一个人影，笑容消失，冷酷的像是一坨寒冰。

“但第二步计划失败了，截杀商队会让黑市里的贵族代言人被迫站队，而他们只能站在掌握南方峡谷的殿下这边，可是这些饭桶把事情办砸了！”

地下黑市吸纳了卡兹戴尔大部分金钱，可想要赚钱就得把东西运过来，掌握交通要道的特雷西斯军完全可以有针对性的劫掠，不是人人都有喀兰贸易那般的战斗力。

只要能赚钱，大多数人不在乎背后有什么阴谋。

见两位大佬望来，角落里的人影迅速俯身，声音显得惶恐：“阿尔卡多大人，是巴斯滕轻敌冒进，足足三个百人队覆灭在他手里！！”

“我不明白，卡尔斯，强大的血戟阵亡，你又是怎么回来的？”男人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更加温柔的笑容。

如绸带似的红色液体从他身体里流出在空气中飘动，跨越整个大厅，温柔的抚摸着卡尔斯的侧脸。

“我必须将事情报告给您。”副官抬起头，已然失去知觉的脸上没有恐惧，唯有忠诚：“红雀是巴别塔用来对抗我们的棋子，他们不可能将地下黑市拱手相让。”

“只用雇佣兵？那位殿下的人可不弱。”

“但是要护送那件东西，他们没余力来对付我们！”副官嘶吼道，他的肌肉在战栗，忽然间感到脸上冰冷的触感消失无踪。

“你说服了我，唔，仅仅是雇佣兵？真让人好奇那位‘博士’在想什么。”阿尔卡多收回血带，骤然想起黑市入口处的那些佣兵。

他们实力不算弱，在联想到那位硬生生将战局扳回来的恶灵，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那就扫清障碍吧，赦罪师阁下，你要参加吗？”

赦罪师扭过头，声音维持着冷漠：“你是西部战区最高指挥官，殿下只要结果，但不要把动静闹得太大，更不要让殿下面对王庭贵族们的质询！至于我，萨科塔人踏入了卡兹戴尔，这才是赦罪师的使命。”

萨科塔？他们来做什么？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去问原因。

“我明白，但有句话我更清楚——”他脸上笑容绽放，露出四颗长长尖牙。

“胜利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很是傲慢，赦罪师深深看他一眼，后退几步，如黑雾一般消失在大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