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装腔作势又没好处，干嘛扳着一张臭脸。”年摆弄着桌上的小物件，笑出尖锐的犬牙，“再说你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
也是啊。
雷恩想起了某只企鹅，又想起笔挺西装犹如社畜的伊斯，所谓神明不过是人类替别人擅自添加的符号，有谁规定当神就得宝相庄严的。
不过是一群高级生命体而已，其善恶、所求都是人类按自己的需求去对号入座。
“耶拉刚德，你手下的人不行啊，一个个跟豆芽菜似的，就那只熊有点意思。”靠在柱子上的壮汉声音很大，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我没把他们当做手下。”少女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像是很不擅长和他打交道。
“可人类就想找个心理依托啊，既然把你当成偶像，你就该做出表率，比如带着最勇猛的战士每天攀岩，再到湖里游几个来回，等积雪融化再跑出去找人打架！”壮汉像是很不满这封闭的雪境，瞥向灰烬，“居然被这小子吓得不敢动，呸，谢拉格简直是一群懦夫，和坐吃等死的废物没有区别！”
雷恩躺着中枪，他也没生气，扭头向凯尔希投去疑惑的眼神。
“阿波罗尼亚斯，米诺斯驱逐萨尔贡的幕后黑手，小镇袭击我们的神选英雄就是祂的部属。”
哦，原来是他啊，看起来挺能打的样子。
“臭猞猁，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当初让你当观察员，结果你跟我搞事，谁让你把几万萨尔贡渣滓放出去的。”
凯尔希翻了个白眼，并不理祂。
“阿波罗，你对美丽的小姐应该保持尊重。”绅士摁了摁礼帽，又补充一句：“无论胸有沟壑，还是平坦如野，都有她们可爱的地方。”
凯尔希顿时爆发出一股杀意，雷恩赶紧把她拉住。
凯哥，算了算了。
“莫拉蒂亚，你心里全是龌龊事，怎么不把脑子射出去。”
“龌龊？抱歉，繁衍是生物的第一本能。”
“放屁，战斗与掠夺才是！想要娘们就去抢，像你用嘴巴去欺骗，那就是懦夫。”
“请停止您的污蔑。”绅士抬了抬手杖，骄傲的说道：“我对爱人从不使用权能。”
“然后这就是你满泰拉骗人的理由？连十二神殿祭司都敢拐，谁借你的狗胆！！”
壮汉已然怒极，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当场就要发作，而这时一块磨盘大的冰块掉在祂头上碎开。
“菠萝，吵。”
纯白的女巫清冷说道，然后把头垂在胸口上，换了个姿势睡去。
这就是神明？
霜星目瞪口呆，与想象中不说有些相似吧，至少也毫不相干，这不就是一群人吗？不，人都比祂们懂得克制。
“很失望？”雷恩一手拉着凯尔希，一边发问。
“有一点吧。”霜星一想到小时候在矿场，叔叔阿姨们在辛苦劳作之后总会祈祷的神灵是这幅吊样，她就有些受不了。
“神不应该是慈爱、庄严，替苦痛者消弭灾祸，悄然守护人类吗？”
“那是因为人类希望的神应该如此，你不如把祂们当成一种高等生命体。所谓泯然众人，那是因为弱小而不得不克制。”雷恩换了个姿势，解释道：
“因为强大而肆无忌惮，因为肆无忌惮才显得奇葩。”
霜星点点头，算是有些懂了，当一个人强大到想干嘛就干嘛，又何必在乎弱者给自己设置的模板。
所谓展露真性情，恰恰是最难做到的事。
“喂，你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阿波罗尼亚斯问道，不过声音像是在吼，“对了，我们这次来就是商量怎么对付你，要不是年跑来拉偏架，我早就想动手了。”
“您已经动过手了。”雷恩提醒道。
“那是小孩子们玩游戏，咱们可还没打一场呢。”阿波罗尼亚斯眼中寒光一闪，但这股杀气又不单纯针对灰烬，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实话。
祂被某个混蛋同类给骗了，反倒年的解释更合理一些。
雷恩没说话，缓缓起身，他反而习惯这种做派，要是换成西游记里面的论经讲道更受不了。
“算了吧，你要这么喜欢打，几百年前干嘛躲起来。”年故意拖长了音调，显然不喜欢打打杀杀。
“那时候还轮不到我出头。”阿波罗尼亚斯涨红了脸辩解道。
“所以你就专挑软柿子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武勇？”
你特么在劝架还是在骂我？
‘软柿子’灰烬翻了个白眼，却也坐了回去，年应该是动用了嘴炮，否则祂们不会‘和和气气’的与自己坐在一间屋子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杀了灰烬也不会有半点好处，只会便宜大家共同的敌人。”耶拉刚德终于开口了，作为东道主，祂还是有几分薄面。
“说得好听，谁知道他会不会下黑手，反倒是咱们都有死战到最后的理由。”阿波罗尼亚斯昂起头，傲然说道：“我绝不会投降，无论敌人有多么强大。”
“那群眷族太丑，我实在无法接受。”绅士连连摆手，表明自己下不去吊。
“我们答应过真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年说着拗口的话。
“我、我只想让谢拉格和平安宁。”
除了还是打盹的冬灵女巫，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灰烬，祂们都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却搞不清楚灰烬为啥要对抗苍穹。
立场最为重要，可是任何誓言都无法让这群老狐狸相信自己，雷恩想了想，摊开右手，火焰在掌中跃动。
你在示威？？
阿波罗尼亚斯的眼神变得暴虐，但很快就凝固住了，火焰在膨胀，仿佛正燃烧着空气，光谱回馈了结果。
他正在燃烧源石！？
我们的旗帜是主，你也配？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一万句废话，不如做一件实事。
当神明们述说自己不得不反抗的理由，质疑灰烬的立场，雷恩懒得废话，果断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火焰燃烧源石——这个泰拉大地谁都无法抹消的存在，也是让所有人躺平等死的罪魁祸首。
很意外，也很让人惊愕。
“你竟能燃烧祂的血？”
绅士瞪大了双眼，不再优雅，女巫也抬起头来，哪还有半点睡意。
天灾送来源石，源石又侵蚀人类的身体和灵魂，恰如在母体孕育，最终膨胀数十倍后变成结晶洒向大地，如此循环之下，早晚会让世界变成废土，再从废土变成一块巨大的源石结晶。
“这个能力足够证明立场了吗？”雷恩笑着问道。
“够了，这证明你与祂不可能共存，乃是真正的死敌，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女巫终于说话，声音如冬雪般寒冷。
雷恩与苍穹恰如拔河比赛的两端，谁也不可能放手，而其他人更像是参赛者，根据各自立场选边站队。
“嘿，这样祂会竭尽全力抹杀你，好像没我事了啊。”莫拉蒂亚耸了耸肩，一下子放松。
“然后继续等死？祂什么都不必做，人类的欲望也会让源石充斥大地，最后祂只需要来割韭菜。”雷恩冷漠的看去。
“那也没必要打生打死，可以从人类下手嘛，我刚弄了个环保组织，你要不来当个宣传大使什么的？”
真是天真。
雷恩又好气又好笑，继续维持着冷漠：“环保？在国家机器面前，你们做得到吗？”
曲线救世行不通的，人类已经不是茹毛饮血的下等生命了，他们创造了辉煌的文明，而一切科技树都建立在源石之上，脑子坏掉才另开科技树。
并非没能力，而是没有必要。
“胡说，我刚委托哥伦比亚一个公司开发了新能源，听说叫内燃机什么的。”
“那有人用吗？没有吧，就算效率高过源石，重新打造一套工业需要多少资源？还是说你们准备再控制个国家搞实验？”
一连串反问，众神无言，祂们早已不是大地支配者，哪个国度能接受自我阉割，也没了横扫一国的力量。
“躲避和拖延只是慢性死亡，我的出现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机会。”雷恩探出一根手指，声音逐渐加大：
“一个了结一切的机会，让星空不再虚假，让心中的恐惧从此消散，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末日就不会来临。”
他的声音在大殿回荡，雷恩能说出这话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年带来的神都有反抗之心，也说服了祂们灰烬不是威胁。
可话音落下，并没有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在沉思。
“说得好听，但彼此的力量差距太大了，这和自寻死路没有区别。”莫拉蒂亚摇摇头，表情依旧轻浮。
“像咱们这种想反抗的本就少数，呵呵，你连蛮荒之地都没去过吧。”
祂这话说得真诚，起码那个操控谢拉格人袭击的‘神’雷恩就没看到，估计是年没能将之说服。
“没去过。”雷恩很诚实。
“那你应该去冰原看看。”女巫抬头看来，冷冷说道：“然后你就知道现在的话有多么天真。”
“晚了，我的出现已经让它们失去耐心，幕后黑手即将下场。”雷恩本就没打算用嘴炮说服，干脆以势压人。
此话一出，大殿的温度瞬间降到零下。
所有长生者都狠狠盯着他，女巫更是咬牙道：“那正是你的罪，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触及......”
“我从没主动搞事，是它们找上门来的，我总不能把脑袋伸出去任人宰割吧。”雷恩打断了女巫，谁不想闷声发财，他也很无奈啊。
回首征程，只要做事就一定会被盯上，就如冬灵山脉一战，莫非他能为了隐藏身份，把刻俄柏她们丢给敌人斩杀？
泰拉各国已经或主动或被动的行动起来，无数兵器走下流水线，他哪有时间和这群长生者从长计议。
“我躲不了，也不想躲，既然迟早要决一死战，那为何不扫清它的爪牙，干掉它的眷属！”
众神第二次沉默，感觉自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总不可能把灰烬干掉去求苍穹放过吧。
灰烬不可信，那位更他娘的不可信。
“你在逼我们。”阿波罗尼亚斯藏起了暴怒，祂承认灰烬是一个机会，可这机会过于渺茫。
“是它们在逼你们，无论这条路有没有长生者的参与，我都会走下去。”雷恩掷地有声的甩下一句话，再行个颔首礼，带着霜星和凯尔希离开。
灰烬本就独行，不强求任何人跟随，只要这些长生者不妨碍自己，有没有祂们都无所谓。
但这是不可能的，恰如一摊死水落下了一颗石头，所泛起的涟漪凭人力是无法阻止的，神灵也不行。
“不怕祂们对你动手？”待走出大殿，凯尔希终于开口了。
“太晚了，车轮徐徐往前，莫非杀了我就会让敌人停止行动？”雷恩反问道。
“那可不一定，即使要打，祂们也想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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