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锅中弥漫着浓郁的奶制品香味，一些驼兽肉、蔬菜放在篮子里，用银签穿着放进锅中滚动几圈便能吃了。
“灰烬阁下，请尝尝谢拉格的特色美食。”
魏斯亲自串了一根放在盘子里，雷恩放进嘴里咀嚼，顿时舒服的眯起双眼。
“嗯，味道很棒，如此高热量的食物也很适合在寒冷冬季品尝。”
“这家在图里卡姆也颇为有名，您是最尊贵的客人，按风俗我当敬您三杯。”青年又拿起木杯，将用山泉水酿造的果酒一饮而尽，可算给足了礼数。
雷恩也喝了一杯，只觉得果酒入口甘甜，度数也不高，心想如果刻俄柏来了肯定高兴，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傻狗如果玩嗨了，说不定把希瓦艾什家吃破产。
他看了眼另外两人，霜星果真是战士，将奶酪火锅的一套流程弄成了流水线，空盘子正在飞速增加，如果在谢拉格待上一个冬天怕不是变成肥宅美少女。
凯尔希则要优雅的多，随意吃了些面包，便要了杯清水小口喝着。
“既然都出来玩了，就应该放开一点。”
“我吃不惯这些太腻的食物，喝酒更会影响我的判断力。”凯尔希还是那副高冷模样，放下杯子，又一字一顿道：“还有，我们来谢拉格不是旅游的。”
“哎，你这个人就是太心急。”
我特么心急？明明是你太懒散好吧！
凯尔希怎么都没想到这混蛋竟倒打一耙，正欲说话，就见雷恩抬起右手，将一个鸟喙面具扣在脸上。
“你干什么呢？”
“我常说契机藏于市井之中，摸鱼归摸鱼，做事归做事。”雷恩晃动着酒杯，余光瞥见凯尔希的脸色变了。
叮当。
门铃响动，一行旅者走入，几个高大的护卫暂且不谈，当先是个卡普里尼少女，有着白色短发和姣好身材，而她身后还跟着个银发女人，即使谢拉格冰天雪地，也穿着短短的热裤。
这行人也是来吃饭歇脚的，银色长发的女人动了动鼻子，慵懒的抱怨：“都是甜甜的味道，如果不辣，算个锤子火锅啊。”
“大人，谢拉格无法种植辣椒。”卡普里尼少女很谦卑的躬身行礼。
女人没搭理她，随意地看了圈餐厅，目光在凯尔希身上停留片刻，眉毛轻挑，却也没过来打招呼，跟着少女往包间而去。
“行吧行吧，姑且试试这啥奶酪火锅，记得煮烫一点。”
她就这么走了，食客们觉得骤然加快的心跳也平缓下来，正疑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高原反应。
凯尔希一直把目光放在锅里，她有种感觉，如果刚才目光对上，那个女人会立刻走来。等无形的威压散去，她才抬起头。
“她......”
雷恩正拿着长签给土豆裹着奶酪，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看，哪怕我吃着火锅唱着歌，麻烦也总会找上门来。”
他的脸很平静，心里却风起云涌，因为那银发女人他曾见过，不正是去往龙门途中遇到的神明碎片吗？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民受益，他们算老几？
雷恩全程半句话也没说，只是将气息压抑到极点，又用了面具伪装，故而那眼神只停留了一瞬，反而不如凯尔希引人瞩目。
“那位来自炎国......”老女人已经恢复了常态，脸上有种匪夷所思的表情。
灰烬是扫把星吗？怎么刚到谢拉格就碰见‘神明’，还是说早就谋划好了？
凯尔希渐渐迪化，雷恩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信使，随口问道：“恩希欧迪斯早就知道了雪山剧变？”
就说谢拉格的改革派与保守派之争何必让灰烬亲自过来，若是想要利用‘人情’发动一场政变，随便派一员猛将带上百余萨卡兹精锐就能搞定。
他甚至怀疑这午饭也是人家安排好的，否则太凑巧了。
“老爷怎么想，我无从得知。”青年露出个热忱的笑容。
“那他交代了什么？”
“老爷只说让灰烬阁下随便看，绝不干涉您做任何决定。”
“哼，尽耍小聪明。”
雷恩冷哼一声，已然明白了银灰心头所想。
这个恩希欧迪斯既想利用灰烬的武力，又不想与之交恶，与强者相处的手段玩得炉火纯青。
“算了，既然大部分谢拉格人对希瓦艾什家感恩戴德，我也会帮个忙。”
“您不担心现代化会对传统造成冲击？”
雷恩稍稍昂起头，淡漠的答道：“人民受益，他们算老几。”
灰烬喜欢寻找出路的人，因为无论哪个世界，故步自封，死路一条。
这事说好，双方已大致形成了合作关系，无需雷恩发问，魏斯已经将情报娓娓道来。
刚才领路的谢拉格人名为瓦莱丝，作为佩尔罗契家将军无疑是政敌的核心人物，至于她领来的人魏斯并不认识，只说是从雪山之外而来，不过他到了一件事让雷恩皱起了眉。
“你是说上周蔓珠院受到了袭击？”
“是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但老爷几次求见圣女都未能如愿。”魏斯的表情严肃下来，眉宇间藏着担忧与愤怒。
谢拉格当代圣女上位不到三年，本就是恩希欧迪斯的妹妹，听说两人关系不怎么样。
雷恩无意去干涉家庭闹剧，看了看里侧包厢，陷入沉思。
蔓珠院代表着神权，谢拉格的宗教势力有多么强大他已经见过了，本地人别说做，就连想一想都是罪过。
担任蔓珠院防卫的佩尔罗契家，大炎出身的神明？
“凯尔希，祂们之间会爆发战争吗？”
“我劝你少看点网络小说。”正饮着清水的老女人昂起头，见灰烬面露凶狠，语气便少了几分嘲讽。
“战争的目的是攫取利益，祂们并不能互相吞噬，现在也没有了国土和子民，干嘛要自相残杀？”
“耶拉刚德和拉特兰的主不是有子民吗？”
“那不一样，至少祂们不会干涉世俗，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拓展影响力。”
雷恩点点头，这个世界没有信仰之力一说，人类对祂们来说除了满足虚荣心并无多大价值，再加上人类越发强大，这些长生者也就藏起来当咸鱼了。
要么沉睡，要么呆在自家地盘上，要么如大帝那般主动融入人类社会，再高等的生命体也是有欲望的，对臭企鹅来说，万人跪拜也不如一张黑胶唱片有用。
“从文献看，耶拉刚德自还政后便没怎么现身，为何蔓珠院会受到袭击，为何会有同类前来找祂？”
凯尔希白眼一翻，哼哼道：“这不该问你吗？”
“好吧，的确是我的锅。”雷恩摊开双手，冬灵山脉一战后神明已经无法独善其身，灰烬屹立于大地之上，那位沉眠在苍穹，迫使这些超脱世外的存在行动起来。
‘从黑蛇看，应该有神明臣服于祂，正好，我也想看一看这些长生者的立场。’
雷恩扶桌而起，带着几人离开了餐厅，从始至终都没有和那位少女接触，凯尔希对此虽有疑惑但没有说话，在她眼中灰烬早就成了老狐狸，被之阴死的大人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一定在策划什么阴谋。
天空澄净，图里卡姆依旧朴素而热闹，雷恩还看到有信徒双手合十，低头向圣山而行，一路滴水不沾，又看到商船进入港口卸货，仅穿单衣的谢拉格汉子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走下。
传统与现代在此交汇，再加上空气中极其稀薄的源石气息，难怪成为旅游大热门。
待出了图卡里姆，雷恩骑着驮兽游览谢拉格四处，许多地方是游客无法进入的，有魏斯在，至少希瓦艾什家的领地向雷恩敞开。
一行人去往谷地，远远看到一些工厂正向天空播撒着浓烟，源石气息也比别处高了许多，而一群下工的谢拉格人正在路上谈笑，看到魏斯便热情的打起招呼。
“魏斯先生，您又带贵客来啊，今天刚发了工资，可以回家给女儿买件那啥羽绒服啦，听切斯特先生说可比皮袍暖和。”
“希瓦艾什老爷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昨天刚在湖里捞了鱼，待会儿给您送来一条。”
朴素的话语声中，凯尔希脸上的担忧渐渐消散，建设工厂的确会带来环境问题，但世界上有种绝症叫穷病，没道理一群人享受现代科技，而否决另一群人追求同等生活的权力。
“做好防护，能少一个感染者是一个，预防可比事后补救有用的多。”雷恩提醒了一句，见魏斯点头，又用灵魂视野看着那些飘散在空中的源石气息。
“谢拉格的保守派为什么反对，是因为耶拉刚德的谕令吗？”
“要是耶拉刚德反对，这个国度连一根钢轨都铺不起来。”魏斯脸上带着虔诚，正想解释两句，不远处原来个声音。
“只是一些顽固之人，怕科技带来的变革影响谢拉格的信仰与美德，就好像用拖拉机去耕地不如用锄头勤劳。”
一个身穿厚重长袍的黑发男人走来，他带着圆框眼镜，透出几分知性的气息。
“喀兰贸易首席技术官诺希斯·埃德怀斯，见过灰烬大人。”
雷恩瞥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顺着话题道：“科技动摇信仰只是迟早的事，当人类发现自己的力量能够伤害到‘神明’，自然会失去敬畏之心。”
“谢拉格的一切都来源于耶拉刚德赐予，没有人会去伤害祂，反倒是落后才会失去安宁。”诺希斯反驳道。
对于这个回答，雷恩不置可否，在泰拉大地，神明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个方面。
“你确定耶拉刚德会支持？”
“祂一直在注视这片雪境，至少不反对。”
那就有点意思了。
雷恩看向远处白雪皑皑的喀兰峰，那里坐落着蔓珠院，也是谢拉格的核心。
如果耶拉刚德真的没有沉睡，那就是一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神’，真心在为谢拉格人着想。
“我想去喀兰圣山见一见祂。”
随口一句，就让诺希斯呼吸急促，换成蔓珠院那些修士已经喊打喊杀了，可他知道这个人不是胡说，那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层次。
“若没有诏令，无人可上圣山，即使希瓦艾什家主也不行。”诺希斯躬身致歉。
“哦，还有这么一条规矩，那我也不便胡来了。”雷恩从善如流，反倒让霜星和凯尔希奇怪。
以这个男人的胆量，哪里不敢去，更何必说出来，以谢拉格的武力水平，今晚就能摸上喀兰峰。
正在两人疑惑的时候，谷地入口处恰好传来喧嚣之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队谢拉格战士正在那叫嚣着什么，领头的是一个两米多高，手持斧头的汉子，壮硕的肌肉暴露在寒风之中，看起来就跟狂战士一样。
“诺希斯·埃德怀斯！你给我滚出来！蔓珠院应该下了命令让你们停止运送外人进入谢拉格，为什么不听！”
“佩尔罗契家的古罗，因为蔓珠院受到袭击，要求火车停运。”诺希斯主动解释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听？”
“命令下达的时候，火车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不可能把游客丢在冰天雪地里。”青年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雷恩摇摇头，他在卡兹戴尔的时候就发现银灰不折手段，特别喜欢用连环计。
这理由说得过去，又引得佩尔罗契家前来挑事激化矛盾，这不正是去往圣山的好借口吗？
“时间如此凑巧，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雷恩冷漠的望着青年，仿佛风雪都为之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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