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你只是战斗太久，已经忘了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
“正常生活？我倒觉得在雪原里游击更轻松一些。”霜星说着，看到一个巡逻的警察目光扫来，她悄悄握住了衣兜里的刺剑，而雷恩握住了她的手，身躯微颤的同时也松开剑柄。
那警察见到这一幕，对长相俊美的情侣善意一笑，就望向别处。
雷恩向他点头致意，警察打死也想不到乌萨斯历史上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正在他面前享受切尔诺伯格清晨的阳光。
“霜星。”
“嗯？”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分不清敌我的界限，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在雪原战斗。”
白兔子嘴动了动，本想说感染者都活不长，随即想到在这个男人帮助下，她理论上可以活到寿终正寝。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城内来吗？”
“因为查探情报？”霜星想也没想。
你这肥兔子既没常识又跑不快，怎么查探情报？
雷恩心里吐槽，迎着阳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因为你的人生不可能永远只有红与白，刀和血，战争与苦难都有尽头，你总归要和他们一样融入到正常的生活里去。”
和他们一样？
霜星刘海下的眉毛稍稍挑起，看到那些端着咖啡的上班族，看到那些大清早出来遛弯的老人。
我能和他们一样吗？
身体沾满了血，手掌握惯了刀，在雷恩说这句话之前，她甚至都没幻想过，对于自身最大的理想，不过是感受一下春天的温暖而已。
“我们要做的，是让大多数人得到幸福，而这大多数也包括我们自己。”雷恩笑容越发的温和，或许有过社畜的经历，他从没把自己当成殉道者。
自己的幸福？
这又触及到霜星的空白领域，只是麻木的被男人拉着前行，两人拐入一个商业街，道路两侧的商店刚刚开门，橱窗里的衣服和商品看的霜星两眼发愣。
女战士也挑过东西，但那是乌萨斯军的军火库，从未见过如此繁杂的商品。
“进去挑点？”雷恩指了指一家服装店，想起白兔子没啥常识，又补充道：“记得给钱。”
“给钱？”霜星今天懵逼的次数比作战会议还要多，以往都是把守卫干掉，拿着东西就跑啊。
“废话，你看那个白白胖胖的店长像纠察官还是宪兵？”雷恩有些无语，心想不好好教教这白兔子，指不定哪天就患上PTSD。
从小生活在杀戮中的人最容易患病，就算哪一天幸福的新时代来了，他们也只能格格不入，最后在郁闷中自我了结。
“可是我没钱。”
“雪林改编后，塔露拉不是发了军饷吗？”
“那几张纸擦嘴太硬，我就送给别人了。”
雷恩不说话了，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觉得上辈子欠整合运动的，当完思想导师、战术教师还得当生活老师。
“我从卡兹戴尔带了不少钱出来，你尽管挑，都算我的吧。”
霜星想了片刻，轻轻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安全屋去。”
她想溜，结果手被雷恩握住，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一直没松开。
“你以为我想破费？我们出来是查探情报的。”
“情报应该去军营查探啊。”
“市井中的传言同样重要，这样能让我们更全面的了解切尔诺伯格。”
雷恩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见霜星脸上写满了怀疑，又补充道：“这是命令。”
他是整个战役的行动总指挥，按爱国者从小灌输的知识，命令是绝对的，一个好的战士别说违背，甚至不该质疑。
“好吧，看到底能问出什么来。”白兔子闷闷的答道，推开门，随着门铃响动，那个白胖的店长赶紧迎了上来。
无数夸奖之词迎面而来，霜星从未见过这么热情的陌生人，脑子宕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得摆着一张扑克脸，使劲对门外的雷恩打眼色。
白兔子在寻求帮助。
“哎，我身边的这些女人要么憨，要么蠢，要么疯，要么死心眼，这霜星平时看起来最正常，结果连刻俄柏都不如。”
雷恩在门外长叹一声，见霜星快蚌埠住了，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他不是钱多的烧，只是想告诉霜星一个真理：
有心之处，便是春天。
第二百三十八章 霜星找到了春天！
切尔诺伯格已是乌萨斯的最南方，春天的脚步便是从这里向北延伸，直到永远也不能到达的冰原冻土。
整合运动约莫是去年十月南下，可以说恰好经历了乌萨斯最冷的时候，但这对于霜星来说没什么，从出生开始她就没见过太阳的全貌，记忆中唯有白白雪原，当日同意塔露拉南下也存了这辈子总要看到一次春天的念想。
路上她跨越林海雪原，经历无数磨难，随着阿斯克钦的胜利，春天的脚步渐渐临近。
她终于体会到没有暖气也不寒冷的城市，在更衣室内换着漂亮的衣衫，而雷恩则站在前台，接受者店长的吹捧。
“您女朋友真漂亮，那身材简直是天生的模特，弄得我都想出点钱让她当兼职模特了。”
让一个S级通缉犯当模特，您的心可真大。
雷恩微笑着点点头，随口拒绝道：“我们是伏尔加的人，过些日子就得离开。”
乌萨斯大妈愣了愣，一拍手账，哈哈大笑：“你们是冬天来切尔诺伯格的吧，然后就困在这走不了？哎，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出来蜜月旅行真的很危险，特别是那个整合运动，很不简单呢。”
她已自动脑补出一对新人出门旅行，结果被困在边境的故事，现在到处都是叛军，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一旦落入兵匪手中，下场肯定很惨。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雷恩浮现出几分忧虑，不经意的问道：“你刚才说整合运动不简单，报纸上不是说他们穷凶极恶吗？”
“小伙子，报纸上的东西不能信，那是老爷们写出来堵嘴的，他们和最近冒出来的那些山贼土匪不一样。”
“哪点不一样？”
大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因为老爷们不怕山贼，怕整合运动，我表弟的二儿子在农业大学教书，说什么能救乌萨斯的只有整合运动，还拿了本小册子给我看。”
“您看了？”
“别胡说，我可没看，上面那些道理谁懂啊，也就听人说起过。”大妈说着自我矛盾的话。
看来已经慢慢起效果了，但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雷恩知道思想的武器破坏力最大，远比他在托木斯克杀的人更有威胁，细想又觉得不对，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悄悄推波助澜。
‘乌萨斯那些苦寻出路的学者？还是想和皇帝过不去的人？’
他隐隐有种感觉，只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滋啦——
这时，更衣室的门帘被拉开，霜星大步迈出，正巧迎上雷恩的目光。
她怔了一下，随即移开，正不知道手往哪放，那个胖乎乎的乌萨斯大妈已经迎了上去。
“您这身可真漂亮！”
人还没走近，已经开始夸了，雷恩视线往下，确认店长不是为了卖东西而无理由的胡扯。
霜星换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浅蓝色的及膝百褶裙，修长的小腿被白色丝袜包裹着，尽头是一双短跟皮鞋。
比刚才又多了几分成熟与优雅。
果真是人靠衣装，原本垮着一张面瘫脸的少女在短短一日之内竟有两种变化。
“笑一下，诶，女孩子可不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还有走路的时候也得慢一点。”大妈嘴很碎，见霜星还是冷着脸，又从旁边找了顶浅色的圆帽戴在她头上。
“这样就更好看了。”
圆帽有两个洞，正好生出长长的耳朵，雷恩看了半天，忍不住捂嘴一笑。
“我还是换回来算了。”霜星说着就要走，又被三两步追上去的雷恩给拉了回来。
“钱我都付了，再说店长口水都说干了，不买也说不过去。”
霜星看了眼一脸热切的胖大妈，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嘞，旧衣服我给你装上！”
见那宽厚伟岸的背影，白兔子的眼神显得无奈，盯着雷恩道：“没想到你现在还有做这些事的闲心。”
“咱们做事可不能夸着一张批脸，觉得满世界都欠自己，这样很容易成为精神变态。”雷恩也看着这整合运动的冰山美人，接过店长递来的袋子，带着霜星出门。
“刚才的事，感觉到快乐吗？”
他冷不丁的问了句，霜星脚步稍缓，老老实实的点头：“有一点。”
“那就对了，只有我们体会过幸福与快乐，才有资格替别人的快乐而奋斗。”
雷恩说完，感觉一只手悄然握住了掌心，他瞬间明白霜星懂了，不再抗拒做这些‘闲事’。
俊朗的灰烬，优雅的少女，他们漫步在切尔诺伯格第三城区最繁华的格林大道，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吃着莱塔尼亚的餐厅，雷恩提着大包小包的衣物，霜星虽冷冽到格格不入，但很少有警备队员过来检查。
这大地上哪有S通缉犯在街上闲逛购物的。
一天之内，两人真的融入了这座城市，从第三城区到核心城，真的如一对外地来旅行的情侣一样，提着购物袋，不经意的从一个个禁区门前走过，而看守只是盯着他俩，或是提醒，或是露出个善意的笑容。
待黄昏日落，雷恩又带她坐上中央游乐园的摩天轮，在这可以将整个切尔诺伯格尽收眼底，霜星拿着根莱塔尼亚肉肠小口吃着，而雷恩已是葛优躺一般斜靠在位置上，深邃的目光扫视着城市。
“雷恩，你要不要吃一点。”霜星在无意间改了称呼，毕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灰烬灰烬’的叫。
雷恩缓慢的移动着眼珠，看着如兔子啃萝卜的霜星噗嗤一笑。
“你还真能吃，哥伦比亚汉堡、玻利维亚肉卷、叙拉古通心粉、还有......”
话没说完，霜星已经将肉肠准确的塞进他嘴里，脸色已羞恼的泛红。
从中午开始她就一直没停下吃，没错，以前她从未想过大地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原来火烤驮兽腿不是顶尖的美食，原来老爹的部队浓汤那么难喝！
霜星说来也是可怜，九岁之前记忆里最好吃的是一碗燕麦粥，九岁之后就是爸的手艺，曾经她疑惑格内罗叔叔为啥屁滚尿流的逃跑，现在终于明白了。
爱国者那用秒表计数，精确到毫厘做出来的美食有多么离谱。
雷恩三两口将肉肠吞进肚里，见霜星神游天外，便已然明白了她在想啥。
“已经有进步啦，今天有个星探忽然上来搭话，你一个过肩摔就把人家丢在地上。”雷恩大笑着说起某人糗事，见女孩脸色越发寒冷，才轻咳一声。
“今天过得还不错吧。”
“勉强还行。”霜星矜持的点点头，望向脚下游乐场中那些欢声笑语的小孩子，“我以前没想到乌萨斯还能有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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