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瑟王，不死于意外 第108章

罗马军不清楚这一点吗？

不，他们非常清楚。

“还需要问么，别让吾太瞧不起不列颠了，太阳骑士，将汝拖在此地，以及此刻的战术，自然是为了斩杀汝！”比提尼亚王十分畅快的笑了出来。

如今他对高文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惺惺相惜。

说到底，双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特别是在缠斗过程中，无数次的被高文击飞，落了面子。即便内心对这位骑士如神明般强大的实力，仍旧有所敬畏，可更多的，是想要杀死对方的决心。

如此强敌，此刻不斩杀的话，日后必然会成为大敌。

“杀死我？开什么玩笑，就凭你们吗？”高文眼神浮现轻蔑。

这并非傲慢，而是事实。

仅凭这三位王，是无法杀死他的。

他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比如，陷阱之下更多的陷阱。优先斩杀加雷斯，然后集中兵力慢慢对付自己。亦或者，那位传奇的罗马皇帝亲自出场。

然而三位王，却直接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了他。

罗马军会在这里杀死高文，没有更多的兵力，卢修斯也不会出场。由这些在高文眼中的蝼蚁，弑杀神明。

面对高文恼怒而轻蔑的眼神，三位王只是回以冷笑，无声的继续缠斗。

每十分钟变换一次攻击节奏，三位王被击退，由士兵补上，士兵被杀死，由其余士兵补上。

各司其职，完美的缠斗。

终于，天空中闪烁着雷霆的乌云散去。

那当然不是罗马军无力维持魔术，而是已经没有必要多余的浪费了。

天色已经暗了。月明星稀的天空，不会再给太阳骑士带来任何祝福。

罗马军的攻击节奏已经不知道变动了多少次，被高文斩杀的士兵，累积下来也有了近千人。

亦在此刻，三位王交换了眼神。

时机成熟了。

这位勇武的太阳骑士，差不多该熟悉了现在的节奏，是时候开始最终阶段了。

下一瞬，原本应该十分钟变化一次的节奏，不再出现变化。

缓慢的攻击节奏依旧缓慢，然而高文的挥剑速度，却蓦然加速。

“唰——”

剑锋划开空气，在高文的腰腹狠狠来了一记。

比提尼亚王抬起剑，将上面粘稠的血液展现：“什么啊，原来汝之血，与吾等凡人并无区别。罗马的将士啊，吾等比提尼亚的战士啊，看吧，神的血也是红色的，也会受伤，也会死亡！”

如此伤势对高文来讲，恐怕算不得什么。

可是对罗马军而言，则能够起到显著的振奋士气效果。

罗马士兵欢呼着，本来因机械化重复操作而死寂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坚毅，甚至比初起时更加凶恶。

他们宛如一只只追寻猎物的野狼，眼里冒出使人惊惧的野性光芒。

“怎么会——”高文捂住伤口，另一只手不断挥剑，再次将希腊王击退：“不可能，我没有变弱，你们也没有变强。”

自然是如此。

相反，应该是高文一直保持着强大。

而众多罗马士兵与三位王者，因为体力的流失，战局持续的压力，攻击反而弱了些许。

可就是面对这样无力的攻击，高文却因理论上不会出现的大意而受伤。

然后——

“唰！”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高文身上的伤势不断加重，原本不应出现失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误。

大意了？

没错，是的，高文大意了。因为大意，被三位王弱小的攻击而伤到。

这本该不可能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如果说一次，是奇迹，第二次是大意，那么第三次、第四次，就绝非巧合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高文怒喝，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是如何做到。

没有魔术，也没有什么能够绕开他感知的神秘技术，敌人只是不断重复了更换攻击节奏这件事而已。

“做了什么？吾等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杀死汝罢了。”比提尼亚王冷笑着，再次挥剑斩击。

本质上来说，罗马军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维持相当纯粹的困局。

不过高文之所以会不断失误，也确实是因为他们。

就是所谓的，肌肉记忆。

人体的主要记忆功能，是由大脑负责的。而除去大脑外，肌肉也有一定的记忆功能。而在特殊的环境中不断重复某一动作，如果环境突然改变，即便大脑有意识的去控制，很多动作也会因为受到外界刺激，在惯性的作用下，反射性完成。

更何况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在战场上，比起用脑袋思索，用最原始的本能去对敌，才是更加有用的方法。

换言之，每一次挥剑的时候，高文的身体并非完全由大脑控制。或者说，那一瞬间他会进入一种空白，无思索阶段。

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记住了之前每隔十分钟变化一次的节奏。

所以在此刻被打乱的节奏当中，高文也会下意识加快挥剑速度，最后什么也没防下，反而失守受伤。

就算现在反应了过来，有意去接下敌人的攻击。

一次、两次，都没问题。

可往往会在第三、第三或第五次，控制不住的瞬间加速。

简单点来说，罗马军之前的困局及战术，均是在对高文催眠。

偏偏在缠斗过程中，高文必须接受催眠，且催眠不对精神，不对意识，只针对高文的身体。也就是说，当高文陷入罗马军的节奏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掉入了意识之外的无形陷阱。

160:化险为夷

轻敌、大意。

从最开始就犯下了亚瑟交代过，绝对不能犯下的过错，因而导致了此等不利的局面。

高文一面压着牙齿，在心底悔过，说了无数次的道歉。一面打起精神，郑重的迎击。

然而，即便是如今已然重新重视对手，并提起一百分的精神，也无济于事了。伤痕累累的身躯削弱了战力，加之战斗这种事情，比起头脑更加依赖本能，偏偏对方已经给予了高文的身躯错误的信息。

所以，即便高文的大脑不断输送正确的指令，面对罗马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势，依旧一次次的疏忽，不断增添新的伤痕。

“放弃挣扎吧，太阳骑士。汝之胜利绝无可能，不列颠是赢不了卢修斯陛下和哪一位的。”

三王中唯一一位对高文保持着敬重的希腊王，突然开口劝道。

此刻无疑是英雄迟暮，令人惋惜与悲哀。

这是何等强悍的英雄，却要在今日，殒命于凡人之手。

或许是历史的必然性吧，究竟有多少英雄，都是这般下场呢。即便是敌对立场，希腊王依旧相信，在遥远的未来，历史对这位骑士的评判也是英雄。

强大且忠诚，坚韧且固执。

可惜，这位骑士太过忠诚，太过固执。

可惜，这位骑士没有生在希腊或罗马。

“哈，说的不错，束手就擒吧。”比提尼亚王用讽刺的语气说道：“汝已经完成了职责，成功带领不列颠的精锐骑兵主动跳进吾等包围网，现在以汝之剑终结汝之性命，兴许还能留下浪漫的传说。”

意思很明显，劝高文自杀。

缠斗至今，高文仍旧保留一定战力，并且越是在临死的时候，困兽犹斗，也就越危险。比提尼亚王可不想面对一头疯狂野兽的临死反扑，更不想自己的士兵，在此必胜局势中徒增伤亡。

实际上，他的内心比希腊王还要有所不如。

本来他们正在实行的战术，被提出来的时候，他是觉得相当荒谬扯淡的。

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怎么可能被比自身弱的家伙杀掉。

然而事实证明，真的可能。

只要条件允许，这种可能性，甚至能够拉高成为必然。

这是他亲身体会过，被平日里看不起的下等兵，用这种方式击败，那仅仅两三个小时，对于当时的比提尼亚王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也是因此，他比谁都理解，这套战术的恐怖之处，对于从中午一直坚持到已然夜晚的此刻的高文，更是惊惧。

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直面高文。

虽然弑杀神明级强者这等丰功伟业很诱人，但那也得活下来，才能享受到人们的崇拜啊。

“现在，汝应当回首看看不列颠的士兵。”

顺着比提尼亚王的话，高文看向加雷斯的方向。

只见带出来的三千骑兵，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密集数量。最低估计至少战死了一半，另一半，也出现不同程度的伤势，眼看要坚持不了多久了。就连加雷斯，身上虽没有明显的伤势，面色里却带着难掩饰的疲倦。

这些，全都是高文一意孤行，莽撞轻敌造成的结果。

“啊，的确，没有听从吾王的劝告，造成如此结果的人，正是我。或许我真的该死吧，那些战士的同伴们，亦对我憎恨无比。但如果我不带着你们的人头，我哪里有颜面去见我死去的战友！就算死，你们也必须给我们陪葬！”

高文猛然暴起，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无视袭来的巨石与攻城箭，直接朝着比提尼亚王冲了过去。

至少在最后，将这些家伙消灭！

如果连此等觉悟都没有，如何厚颜位居圆桌次席？！

“吾王，抱歉了，我将在此展现吾之忠义！”

“什——”比提尼亚王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恐，旋即压了下去，变成了冷笑：“放马过来吧，如果你过得来的话啊。”

为了此刻，这支罗马军可是进行过无数次的演练。

对于怎样抵挡一位勇武骑士的冲锋，方法有很多，即便再怎么孤注一掷，亦可用无数生命去拖延高文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