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寸夕日
“事关你六哥我的终生幸福，顾不了这么多了。”郑耀先洒脱一笑。
这不过是他和徐多艺做的一场戏罢了，就是给他们身边的特务们看的，想必他们起冲突的事情，很快就能传到戴老板耳朵里了。
“可那是杨立仁啊。”司机胆战心惊地说道，“论军衔，他和局座平起平坐，论资历，人家北伐的时候就是黄埔校务部参谋，惹不起的。”
军衔上，徐多艺和戴老板都是少将。
资历上，戴老板更是根本没法比，他区区一个黄埔六期生罢了，三期的时候，杨立仁就已经是校务部参谋了！
“账可不是这么算的。”郑耀先摇摇头，“尽管局座的军衔只是少将，但即便是上将们也要给局座几分薄面，而杨立仁是楚材的人，在这一点上，他便天生矮了局座半头。”
郑耀先看的分明，中统、军统两座山头，中统以楚材为尊，军统的头头是戴老板，哪怕戴老板的资历远远不及楚材，但是仗着深谙权术之道的老蒋在背后支持，戴老板也能和楚材稍微斗上一斗。
徐多艺作为楚材的铁杆手下，身上早就深深地被打上了楚材一系的烙印，无论他有多深的资历，坐到什么位置，他终究还是楚材的部下，自是要矮老蒋的直属鹰犬戴老板半头。
“行了，不扯这些了。今天就到这吧，收工了。”郑耀先拍拍司机的肩膀道。
“局座不是说一直盯到杨立青夫妇回八路军办事处吗？”司机提醒道。
“那我也不能大冬天的，蹲在这外面听一晚上墙角吧。从五处调两个人过来盯着，咱们先撤。”郑耀先不耐烦地说道。
虽说这司机脑子有时不太灵光，但是他对郑耀先足够忠诚，而且若是换了那些玲珑剔透、千回百转之辈，恐怕郑耀先反而不敢将其放在身边了。
吉普车随即发动起来，消失在漫漫寒夜之中。
这一晚，立青睡的并不好，倒不是因为操劳，而是没有搞到一丝情报。
第二天一大早，一无所获的立青便带着瞿霞返回了八路军办事处，转而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既然徐多艺这条路走不通，立青只能另谋他法，从别处获取情报。
立青初来乍到，没有徐多艺手下那般强大的谍报网，很多事情都得从头开始。
一连数日，立青都待在了办公室里，除了吃饭时间上厕所之外，就只剩下工作。
半点也不像是个刚刚结婚的新郎官，反倒似一名被妻子赶出家门，只得借宿在办公室的倒霉丈夫。
瞿霞没理会同事们善意的调笑，她很是心疼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食宿没有规律的立青。
结束工作之后，瞿霞都会来默默陪着自己的丈夫，哪怕无法帮他排忧解难，至少能为他端茶送饭，给予无声的支持。
正当立青绞尽脑汁，却依旧无甚收获之时，上级首长却满面笑容地找了过来。
“立青同志，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首长握着立青的手道。
听到这话，立青一头雾水，心说我这工作还没来得及彻底展开呢，怎么任务就自动完成了？
“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做什么呀，可不敢冒功啊。”立青如实道。
“具体情况，我不便向你说明。你只需要知道，中央交给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情报我们已经收到了。”首长道。
“那就好，那就好。”立青明白规矩，绝口不提情报来源，只是笑着叹道。
“那这山城，我不是白来了吗？”高兴之余，立青睁大小眼睛道。
“怎么能是白来呢？不来山城，你哪来这么个漂亮媳妇？”首长心情不错，跟立青开玩笑道。
“首长说的对。”立青傻笑两声，一脸憨厚。
殊不知，若非立青来山城结婚，徐多艺便难以和郑耀先如此自然地碰面，并传递情报。
所以说，在这件事上，立青的的确确是立了功的，只不过仅有徐多艺自己知晓此功罢了。
“首长，那组织上后面怎么安排我的工作啊？”立青问道。
“来都来了，你就先在山城老老实实做你的情报工作吧，毕竟以前你在沪上，也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啊。”首长笑道。
“别啊首长，我想……”立青可不想留在山城，他想回去领兵打仗，战场才是他真正向往之所在！
“你先别想了，好好工作，你可是我的一员福将啊。”首长拍拍立青的肩膀，根本不听他的抗议，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了。
“首长！”立青委屈地在后面叫道，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记清脆的关门声。
1月6日，顾祝同部八万人在皖南拦击奉命北上的新四军九千人未果，老蒋震怒！
###第69章 林娥也来了###
千古奇冤没有发生，徐多艺心情大好，随即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山城防空任务上。
日军提升密码等级，采用了更难破译的「加乱数法密码」，徐多艺的「电讯全能」技能也不灵了，毕竟这并不是「密码全能」。
以徐多艺在数学以及密码学上的造诣，之前那次成功破译，完全是因为当时日军的密码较为简单，他生生用经验将之破译。
如今日方鸟枪换炮，各类加密规则复杂的高等级密码层出不穷，徐多艺便也无计可施。
数学这种东西，简单的时候还可以靠猜的，但是到了高深之处，弄不出来就是弄不出来，拿枪逼着都没用！
此时，徐多艺更加想念林娥，若是有她在身边就好了，肯定能够顺利破译日军的密码。
尽管在发报、译电方面，林娥稍逊徐多艺半筹，但是在破解密码方面，徐多艺逊之远矣。
林娥是真正的数字天才！
提起数学天才，徐多艺忽然想到了蓝胭脂，她可是金陵中央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在数字一道上的天赋未必逊于林娥。
于是，徐多艺便将蓝胭脂从中统电讯处借调来了防空司令部。
“最近在山城过的还习惯吗？”徐多艺和颜悦色地关切道。
“谢谢主任关心，一切都好。”蓝胭脂笑着答道。
早在淞沪会战之前，徐多艺便安排沪上的工业、金融业向内陆转移，蓝胭脂的父亲蓝长明的金信银行便在转移名单之中。
如今蓝胭脂在山城与家人重逢，工作亦不似在沪上时那般惊心动魄，除了经常要遭受日军的大规模轰炸，一切确实都还不错。
“那就好。”徐多艺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是数学天才，所以特意调你来破译日军陆航编队的密码，以应对日寇对山城的轰炸。”
“是，属下必不负主任重托。”蓝胭脂立正道。
来到山城之后，蓝胭脂主管的是电报收发之务，确实有些大材小用，如今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她当然高兴。
更何况，日军的轰炸每每让蓝胭脂为她的家人们提心吊胆，她早已对这种没完没了的轰炸深恶痛绝。
“我会单独成立一个破译小组，你来担任这个组长，所需组员你随便挑，不止中统、防空司令部，就算你要军统的人来配合，我也去给你要来。”徐多艺表示了极大力度的支持。
“我来山城不久，对这边的人员还不够熟悉，所以一时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蓝胭脂道。
“那这样吧，我让人草拟一份名单，你从中挑选吧。”徐多艺拍板道。
“多谢主任。”蓝胭脂道，“对了，我还真想到一个人。”
“谁？你但说无妨。”徐多艺一抬手，示意蓝胭脂畅所欲言。
“我们中统电讯处的程真儿，她的功底扎实，人也聪明，想必可以胜任。”蓝胭脂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程真儿啊。”徐多艺失笑道，前段时间他为了表明身份，才故意在郑耀先面前提起程真儿，没想到今日又在蓝胭脂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主任知道程真儿？”蓝胭脂奇怪道。
以程真儿的级别，徐多艺应该没见过才对，难道他对中统里的美女们都这么上心？蓝胭脂忍不住揣测着。
“当年，我主管沪上无线电学校，她是学校里年纪最小的学员，而且还是她们那一期的第二名，如此人才，我自然有些印象。”徐多艺淡然道。
“原来是主任的学生啊。”蓝胭脂笑道，“那第一名呢？”
“第一名……”徐多艺默然。
没过多久，蓝胭脂便与这位第一名打上了交道，林娥来山城了！
“山城人的头上只掉一种炸弹，日本人从飞机上扔下的炸弹。而我们八路军办事处，头上却悬了两种炸弹。除了日本人的，还有一种是什么你知道吗？”办事处首长对林娥说。
林娥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首长。
“自从去年果党全会通过了《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办事处的日子很不好过。尤其是老蒋在皖南设伏不成之后，情况更加糟糕。出门有盯梢，电台有监听，反共宣传到处都有。所以我说我们头上悬着两种炸弹，另一种就叫作，分裂炸弹。”
听到首长提起皖南之事，林娥脑中没来由地浮现出徐多艺的身影，尽管没有证据表明这次情报的来源是徐多艺，但是她冥冥之中就是有这种感觉。
“此次从延安调你来，就是要让你同时对付这两种炸弹。”首长说着，打开抽屉，取出一本手册，推到林娥面前，“这是我太岳分区部队刚从一架坠毁的日军飞机上拿到的，日本陆军航空队电台通讯秘密文件，关于飞机空对空、空对地通讯联络的一些密码规定，都在上面。”
办事处首长交给林娥的任务是：利用大功率电台，对日军空袭山城的机群实行无线监听，根据破译的机群不同时刻的密电，分析出它们的航向、坐标和轰炸目标，做到对日机行踪了如指掌。
拿到情报后，再由办事处转达给山城防空司令部。
“我们就是要用实际行动，支援山城人民，粉碎反动势力反共分裂的图谋。”办事处首长严肃地说。
“首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林娥回答。
“林娥，你怎么来了？念深呢？”当立青发现手下多了林娥这一员大将之后，小眼睛都要笑没了。
“来工作，孩子还小，留在延安了。”林娥笑道。
“念深这么小，你就这么把他自己留在延安？”立青不满道，似是杨家人之间骨子里的亲近，哪怕他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徐多艺，却依然对其无比爱护。
“那能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了革命工作啊。”林娥有些不悦，她何尝不想把孩子带来，和徐多艺一家三口好好团聚一下，但是当下的境况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先带你了解一下咱这里的情况吧。”立青自知有些失言，笑着转移话题道。
“好啊。”林娥倒也不是真生气，见立青如此关系自家孩子，她心底是十分开心的，终究是一家人啊。
立青随即领着林娥，熟悉了一下办事处的环境和设备。
“立仁就在防空司令部任职，这次你们恐怕又要打交道了，做好心理准备啊。”将林娥安排妥当，立青在临走前好心提醒道。
“知道了。”林娥笑着点点头，她都恨不得马上飞到防空司令部去了。
‘真想快点见到他呀。’立青走后，坐在电台前的林娥心中欢快地想着。
不过考虑到刚刚首长说的严密监视，她又有些泄气。
‘相信他能找到办法的。’思念着徐多艺，并不耽误林娥转身投入工作之中。
###第70章 电话###
防空司令部情报中心，徐多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想着林娥抵达山城的事情。
‘虽说最近军统方面对办事处盯得很紧，但我也以合作之名，将林娥邀到防空司令部来，却也不是难事，毕竟密码破译确实需要林娥这等人才。’徐多艺思虑着。
尽管蓝胭脂同样天才非凡，但她之前在此方面的工作经验不足，比起林娥尚有不小的差距，故而还未将日军陆航编队的密码成功破译出来。
“主任，有关日军陆航编队的频率上突然出现了一台新的大功率电台，位置就在山城之中。”林桃走进来汇报道。
“对此，军统那边有什么说法吗？你去问问看。”徐多艺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心中却已了然，这架电台必然是为林娥而立，她的任务亦是对日防空。
不多时，林桃折返回来道：“军统方面说，晚间他们监视到八路军办事处增高了电台天线，估计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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