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寸夕日
由于时间紧张,瞿恩赶忙继续向徐多艺交代各项事宜:“你的真实身份只有我、周主任和林娥三人知晓,我们离开后,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千万不要贸然与其他同志接触。”
“明白。明天顾顺章被押往金陵,我八成要过去参与会审,之后的情况,我会找机会上报组织的。”徐多艺重重点头。
“量力而为。”瞿恩言简意赅地叮嘱道。
“对了,林娥又在苏区干上了她的老本行,她的发报手法你最为熟悉,你们以后可以在空中见面了。”提起林娥,瞿恩又多说了一句。
徐多艺轻轻颌首,却是没有开口。
“另外,我母亲会留在沪上,一旦真的有紧急情况,你便拿着这枚袖扣前去找她。”说着,瞿恩将一枚袖扣塞到了徐多艺手中。
瞿母前几日染了急症,不适合长途跋涉,故而瞿恩只能安排她留在沪上,也算是为徐多艺留下了一个可靠的联络人。
“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它。”瞿恩郑重道。
“但愿吧。”徐多艺小心地将袖扣收好。
两人又快速地说了一些情报方面的事情,期间瞿恩频频看表,显然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保重,立仁同志。”交代完一切,瞿恩郑重地给徐多艺敬了一个军礼。
“保重,瞿恩同志。”徐多艺予以回礼。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又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立华,她……”徐多艺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瞿恩打断了。
“没时间了,代我向立华问好,希望日后还有相见的一天,告辞。”说罢,瞿恩便洒脱地离开了。
后面的事情则超出了徐多艺的预料。
由于江城方面的行动失败,在老蒋和楚材眼中,顾顺章的价值大打折扣。
为了保命,原本不见老蒋死不松口的顾顺章不得不提前透露了沪上党中央以及卧底壮飞同志等人的消息。
因此徐多艺并未被召回金陵参与审问,便直接收到了抓捕命令。
不过即便顾顺章招供的时间点更早,沪上党中央这边的行动比他还快。
所以当徐多艺亲自带队前去抓人的时候,中央几十个秘密机关和几百名工作人员早已火速撤离。
楚材觉得自己被顾顺章戏耍,连他的面都没见,就直接让手下特务们给他上了大刑。
顾顺章哪里受得了这个,各大酷刑之后,被折磨地不成人样,最终死在了刑具之上,临死之前还在高呼冤枉。
后来收到消息的徐多艺大呼活该,心中无比畅快。
金陵,果党中央党部。
“白高兴一场,白高兴一场!”
“顾顺章被捕当晚,江城中统便对潜伏在江城的共党进行了清剿行动,居然只抓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还拿回来了几捆没用的废纸!”
“要不是这些地方没有设伏,我都怀疑他顾顺章是故意被捕,给我们下套子了。”
“徐恩曾更是个废物,他的秘书钱壮飞居然是共党,党部的所有机密,对方全都一清二楚!”
“而且还让钱壮飞给跑了,废物,都是废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材在办公室中大发雷霆,状若癫狂,徐多艺低头听着,面无表情。
待楚材发泄完,徐多艺方才说道:“我说沪上那边怎么早已是人去楼空,就剩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原来还有这么一条大鱼。我还以为是江城方面泄露了情报呢。”
“江城那边也不干净,否则怎么连一个共党都没有抓住。”楚材道。
“查了吗?”徐多艺问,多几个人跳出来背锅,对他自是极为有利。
“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楚材更加勃怒。
“原来问题是出在金陵和江城。”徐多艺暗戳戳地说道,恰如其分地流露出几分蒙冤的表情。
“行了,我知道上次的事情,你心中憋屈。”楚材的语气这才缓和下来些许,“校长已得知此事,认为你提前揪出了潜藏在沪上站之中的共党,有功无过。作为补偿,校长钦点你去江西任剿共总司令部情报中心主任。”
“从纸醉金迷的大沪上,到穷乡僻壤的江西,这也算嘉奖吗?”徐多艺心底乐开了花,这不更有利于他传递情报了吗,但是表面上还是得埋怨几句。
“别在这发牢骚了。”楚材指着徐多艺的鼻子教训道,“你知道这个位置多重要吗,剿共的功劳之大,绝非你一个小小沪上站可比的。你这一去,就领少将衔!”
“是,坚决执行校长命令。”徐多艺装模作样地立正高呼。
###第24章 送上门的三期六班###
1931年的大沪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川流不息。
报童高声的叫卖:“看报看报,看日本关东军占领沈阳东大营,看张学良部队一枪不发退回关内。哎,看报看报,满洲事变!满洲事变!”
突然,从路边大楼上雪片似的飘下传单,纷纷扬扬。传单标题:中共中央发表对九一八满洲事变看法,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而此时的果党军队,不顾全中国人民的反对,放下日本侵略者不抵抗,却把枪口对准中国共产党,向江西瑞金红色革命根据地的中国工农红军,撒下第五次大围剿的天罗地网。
“干的这就叫什么事啊,立仁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杨廷鹤看着满天飘散的传单,气愤地用手中的拐杖戳着地板道。
“干什么?围剿立青他们呗。”立华没好气地说道。
“造孽啊,造孽啊。”杨廷鹤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立仁、立青骨肉相残的画面。
然而另一边,徐多艺却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消除上面的怀疑。
这两年来,徐多艺都在负责剿共的情报工作,但是他出工不出力,还偷偷给苏区露情报,果党这边的战果自是难看之极。
前四次围剿全部宣告彻底失败,负责情报的徐多艺自是少不了遭受诘难,若非他资格老,地位高,恐怕此时已经有力行社特务在着手偷偷调查他了。
‘去年祭献了一个徐恩曾,可惜保质期已经过了,愁人啊。’徐多艺暗道。
去年,剿共一事连连受挫,老蒋大发雷霆,负责情报工作的徐多艺首当其冲,他自然要找人背锅。
手下曾有过龙潭三杰为之“效命”的徐恩曾,就是这个天生的背锅之人。
昔日,壮飞同志撤离之后,徐恩曾因害怕被追究,隐瞒了密码本已经泄露的事情。
徐多艺清楚这个情况,于是适时暗中将此事露出,让同为cc系骨干的徐恩曾为他挡了这第一刀。
尽管后来果党方面便更换了密码本,但是徐多艺又想办法把密码送上了井冈山。
所以这个借口失效之后,徐多艺急需再找其他人为他挡下第二刀。
“主任,黄埔三期六班聚会,说是请您这位老长官赏脸过去喝一杯。”徐多艺闭目沉思之际,手下副官来报。
“知道了。”眼睛都没睁开的徐多艺摆摆手,副官躬身退下。
‘老范啊老范,既然你不请自来,那可就不要怪我这位老长官啦。’徐多艺睁开双眸,目光之中无比复杂。
范希亮,黄埔三期生,杨立青的老班长,乃是一名真正的铁血战将。
徐多艺还是十分欣赏他的,对于他死于中条山战役的结局感到十分可惜,不过如今他自身难保,便也顾不上这些了。
而且如果徐多艺由此改变了范希亮的命运,他是否能够避免战死中条山的结局。
‘先请你老范帮帮忙,替我在前面顶一阵吧。’徐多艺心念电转,做出决定。
他记得老范可是做过立青的俘虏的,可以拿这事做做文章。
……
“干!”
徐多艺赶到的时候,黄埔三期六班的聚会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
“我算了算,今天除了杨立青、穆震方、谢雨时他们三个,咱们三期六班的都到齐了。”说话的是吴融。
尽管在三期六班这帮人中吴融并不是军衔最高的,但是他的头脑是最灵活的,原剧之中随杨立仁一起撤至台岛,算是另类的苟到了最后。
“如今老范当了师长,汤沐雨也做了师参谋长,唯独我老吴还是个大头团长。”吴融笑着发牢骚道,他心中确实有些不服。
范希亮在进黄埔之前便是地方军旅长,时至今日做到师长之位,他吴融是没话说,但是一身傲气的汤沐雨就不一样了,他总觉得汤沐雨是靠着拍马屁上位的。
尽管平时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吴融心底的的确确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错了,比起那三个钻山沟做匪的,你吴融还有什么可说的。”汤沐雨盛气凌人道。
汤沐雨口中的三人当然就是加入了我党阵营的杨立青、穆震方和谢雨时,昔日黄埔时的同窗,如今已经变成了战场上的仇敌,委实可叹。
“那个杨立青啊,要不是跟着共产党,恐怕也该做师长了,那咱三期六班就出了俩师长了。”
“怎么不是俩师长啊,共军的师长,那也是师长,都是打出来的!此次围剿真可谓是群英荟萃,强手毕至!”
两个喝多了的龙套,有些开始要胡言乱语的意思。
范希亮见话题逐渐走偏,赶忙道:“我老范估摸着,此一役,再不能解决共军的江西老巢,在座的各位就都回家抱孩子吧。”
听到这话,徐多艺不禁笑了笑,若是此言当真,恐怕这世上又得多不少家庭妇男。
徐多艺的笑声立时被吴融发现,看清来人是徐多艺之后,他即可起身站直,高喊一声:“立正!”
听到口令,所有人齐刷刷地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看向缓缓步入的徐多艺。
“今天是你们同学聚会,大家不必拘谨,继续继续。”徐多艺微笑着向众人示意。
“请老长官赏光。”范希亮为徐多艺斟满了酒,带头喊了起来,其余人也跟着高声欢呼。
“好,那我就陪你们三期六班的干一杯。”徐多艺笑着满饮此杯。
徐多艺的酒量不错,否则绝不敢如此轻易干杯,万一酒后说出什么机密之事,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继续,你们继续。”招呼完桌上的其他人,徐多艺将范希亮独自叫了出去。
“最近我听说,你范师长几年前曾经和我弟弟立青有过一段特别的日子,你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徐多艺似笑非笑地问道。
“怎么?你在怀疑我?”范希亮不满道。
“不是怀疑,我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一仗,你的团打得很好,可蹊跷的是,你这个做团长的却整整失踪了八天。这八天你都在哪儿,又做了些什么?”徐多艺不阴不阳地说道,把一个老特务的模样拿捏的是恰到好处。
“不是像你杨主任想象的那样!我可以说,我范希亮始终保持了一名军官的荣誉。”范希亮虎目圆睁,颇具气势。
“不要激动,我们的情报屡屡被共军所掌握,必须要进行有必要的彻查,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就连我都在被人调查,难道你范师长就能例外?”徐多艺冷哼道。
“那是一件很难讲清楚的事情。”听到徐多艺这么说,范希亮的语气软了下来。
“我必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徐多艺道。
“你走投无路的弟弟,利用了我的电话线,与我豪赌了一场……”范希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一遍。
他是如何被俘,杨立青是如何对他进行绑票,勒索他家五千块大洋以及各类物资,范希亮将这些讲了个明明白白。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那些药品物资都是我老范自家掏的腰包,没动用一个子儿的军费,不信你可以去查!”老范家里确实是大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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