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焰火璀璨
哨探偷偷憋了卫指挥使一眼,人家为什么关城门你心里没点B数吗?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咱们自己什么德性咱自己还不知道吗?
自从出了韶州府,第一个县城不少大户都被骚扰了,城内的百姓更不必说,光民女就抢了七个,路过的那些村庄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走的时候都能听到后面的叫骂声。
从那之后,沿途各县就开始关闭城门了。
“将军,咱怎么办,还是过去恐吓他们一番?”
“哼,走去城门前看看,要是不送下来点好吃好喝的,哼,这可是出征期间,若是军卒没了吃的,哗变闹事,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勿什么不预了?”
“将军,是勿谓言之不预也。”
“对,勿谓言之不预。”指挥使被这一提醒想了起来,随后斜了一眼身边副将,抬手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副将一个趔趄。
“你小子,挺特么有学问啊!”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妈的,让你跟老子显摆。
副将脸一红,低头没敢吱声。
一行人来到城头,便看到一个穿着正七品官服,30多岁,颇有气势的一个官员站在城墙之上,正朝着这方向看来,见指挥使一行人来到近前,立即声色俱厉地喊道:“魏如新,你身为朝廷正三品卫指挥使,纵兵祸害县里,欺凌士绅,强抢民女,欺压良善,敲诈勒索,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你还有脸见本官!”
“一群大字不识的丘八,不读圣人之书,毫无礼义廉耻,就你,也配做大明的官,与汝等样人同殿为臣,真是我等读书人的耻辱!”
这县令站在城头之上,声音洪亮,这么一通骂,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人听到,这一刻,他的身姿被衬托的越发挺拔了。
隐隐的,他能感觉得到周围人看来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这让他越发为自己的计划自得,自从知道了这魏如新之前的所作所为后,他便计划着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骂对方一通,这可是绝佳的扬名机会,相信自己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呵斥对方的行径,能充分衬托出自己的一身风骨,定会被广大读书人传颂,未来传到知府老爷,巡抚老爷的耳朵里,必然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到时候,陞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
刚刚走到城下的魏如新冷不丁被骂的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妈的,平日里在韶州府,被那些文官欺压也就算了,那都是没办法,不是顶头上司,就是管着他的钱粮,在一地为官,不敢招摇,可出了府内,到了外边,大家互不统属,他便立刻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发泄被文官压在头上的气,反正行事有些过分。
可没想到,到了这里被人指名道姓大骂一通,弄的他又想起了往日里压抑的生活,心里这股子火,直冲顶门,眼睛里都开始充血,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这该死的酸儒。
对面县城中的卫所军,肯定也被调走了,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麾下两千来人,一鼓之内便能拿下城墙,到时候,这酸儒只能随他摆布。
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要是敢这么做,那造反的名头便会扣在他的头上,别看他欺压两个大户,强几个民女,弄死十几二十个百姓,这些在官府看来,都不算什么事,但若他挥军攻城,杀伤朝廷县令,那等待他的就是这些文官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不诛他三族就怪了,即便是为杀鸡儆猴。
可气压在心中不发出去,他实在难受,张嘴便想大骂几句,可嘴巴开合几次,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平日里骂人,无非就是妈啊,爹啊那一套,反正是三句话不离裤裆,总是跟着繁衍后代挂鈎,可这种场合,也特么不太合适啊,看看人家,咬文嚼字的一个脏字都没有,自己若是骂那些话……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一对比都觉得丢人。
这么一想,火气便更大了,骑在马上不停地原地转圈,腰间的刀几次拔出又插回去,气的血压都升高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便一扬马鞭指着城头的县令喝道:“贺县令,你不用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军这事要去廉州府围剿安南人,这是巡抚大人下的命令,现在行至这里,军中无粮,你还不开启城门放我等进城。”
“你等行径,土匪不如,也配进城?简直是笑话,我来日定要参尔等一本,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等军不如匪的行径!”
“大军出征,军中无粮,你敢不给粮,到时候军卒无粮若引起哗变,你担待得起吗,一旦缺粮,便是本将军也弹压不住,到时候若是冲击县城,勿谓言之不预!”现在,他也只能以军士哗变来吓唬对方了。
“哗变?冲击县城?哈哈哈,魏如新,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你哗变一个给我看看,来来来,我大好头颅在此,你来砍!”
“这天下还是我大明的天下,军卒若是哗变,那便是造反,诛你九族,你要死,你妻儿父母要死,亲族全部死绝,你哗变一个我看看!”
为了今天扬名立万,他做了不少准备,当然打听过这些**一贯作风,无非就是拿哗变闹饷吓唬人,一群丘八,给你们点吃食便够了,一个个身体健全,自己种地难道还养活不起自己,整日了想着跟朝廷要钱,这就是好吃懒做,就是浪费朝廷赋税!
再者,城外村庄有的事,哪里抢不到粮食,今天,他就硬顶到底,一定要竖立自己的风骨!
张口一个你死,闭口一个你全家死,气的魏如新浑身发抖,嘴唇发青,几次抬手便要发布命令,攻击县城……最后一狠心一跺脚,拼了,吸气,扯开嗓子厉声一吼,“全军,撤退!”
老子一身的本身,麾下大好男儿,要用来杀敌报国,绝对不能浪费在内斗之上,今日便放过这酸儒一把,若有下次,哼!
想到这里,魏如新心情好了许多,没多远便是一个村子,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
……
这两万多人从四面八方朝着廉州行进,一路上走一路祸害,沿路府县,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当然,如贺知县一般会抓住机会扬名立万者没有第二个,所以,随着消息流传,这贺知县确实成功了,整个广东官府,无人不知其大名。
当然,不同的人,说法不同,大众和读书人的嘴里,这贺知县就是仗义执言,不畏强权,我辈楷模,但在军中,这厮便是没事找事,心思恶毒,奸滑似鬼,造谣生事。
随着一路路大军穿州过府,慢慢彙集到廉州府府城,这个消息,连王轩都听说了,他还特意问了一下自己的情报系统,这贺知县到底为人如何?是不是真的这么正义凌然。
结果得到的消息果然不出所料,王轩冷笑着把档案扔在桌子上,妈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的风範……投机取巧,胆大心细,确实是个坐官的好苗子啊。
且不说姓贺的自身做的如何,但是他骂的却没什么问题,这些**,是该好好整顿了,单单是这一路行军,造成的各地动荡,一桩桩,一笔笔,王轩都吩咐人记得清清楚楚,就等所有人都到了,到时候关门,放齐弘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轩准备的倒是充足,这些老幼病残的粮草,连带着未来招兵之后,用来训练用的粮草,都全部从安南运送过来,廉州府城上的军卒,每日看到的最多的便是一辆辆的运粮车,每日不绝。
第四百六十四章:听听,这是人话吗!
(欢庆吧,国庆终于过去了,又能发本章说了,没有本章说,不能抄袭沙雕网友的剧情,心里堵得慌!)
半月前,京城,内阁。
一阵杂乱的声音想起,方从哲眉头一皱,心情没来由的烦躁起来,这些年,皇帝越发不上朝了,当然,这事好事,皇帝不上朝内阁的权利就能大一些,可特么问题是,内阁这两年就剩方从哲自己老哥一个了。
看起来好像是没人争权夺利,可特么的,事情不是怎么算的,原来内阁七人或者九人,没个人都有自己的关係网,合起来,内阁权利当然够大,现在倒好,就他老哥一个,内阁形同虚设,朝堂的权利,很大程度上再次回到六部之中,而每每遇到最麻烦的事情时,又需要他出来背锅。
奈何,他算是‘无党派人士’,他是正经的浙江人,但又不是东林党一系,反而与齐党关係更近一些,或者说,齐楚东林三党,他都有不小的关係,这也是万曆把他安到内阁首辅的原因,便是他能调节三党关係,三党内斗,实在是有些太过。
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头脑中闪过,便看到一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看身上的穿戴,便知道是六百里加急,方从哲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妈的,又来麻烦了。
结果装加急信件的竹筒,开启火漆,掏出信纸草草看了一遍,随即他便狠狠一闭眼,长长吐了一口气,安南人犯边,广东广西,大片土地被佔据,加起来丢失了九个县了,现在安南人大军逼近府城,看样子,不像从前一样,抢一下就跑。
打发送信的下去休息,方从哲使劲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气,对着门外服侍的人喊了一嗓子,“去请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过来意识。”
大明的国策比较刚,丢失国土可是大罪,异族犯边,打是必须要打的。
可打仗除了兵部派人之外,更重要的是钱,没钱,打个鸡毛啊!
看着墙上的钟表,这玩意新鲜,有的时间不长,能买的到的,非富即贵,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才一起走来。
门一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两人对着方从哲拱了拱手,“见过首辅方大人。”
“不必客气快做吧。”方从哲招呼一声,带两人坐下,这才把六百里加急送了过去给两人看了看,户部尚书李汝华快速看了一遍,眉头深深皱起,舔了舔嘴唇,便再次把信件递给了李善堂。
李善堂不用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王轩上次来京城,就跟他大略提过会发动安南之战,顺便搞定广东广西,想来,现在是事发了。
妆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随即狠狠朝着桌案上一拍,“大胆狂徒,寡国小民,竟敢屡次进犯我中华,实在可恨,对于此等人,必不可轻饶,若不狠狠给他们打回去,恐怕东南不稳,其他各国各族,也会觉得我大明虚弱,若是引起连锁反应,便大大的不妙了。”
他在朝堂之上,便是以脾气火爆,胆大敢言着称,这与在福建时的表现大相径庭,按照本性来说,他应该很苟的,可经过他分析得出,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不被四大党派所喜,但又不希望上去一个心思阴沉,善于隐忍之辈,所以,他便一改往日作风,表现得没太多心机。
这危害,他要儘力往大里说,反正最后必胜,事儿越大功劳越大嘛,也好跟朝廷开口要好处。
方从哲赶紧伸手压了压,示意李善堂稍安勿躁,稍稍沉吟一下这才说道:“李大人说的也对,防患于未然,可……”目光转向李汝华看去。
“没钱!”李汝华十分乾脆地一伸手,一下把方从哲憋了回去,当然,这话不假,但是,基本上,不管谁找他,第一句话他从来都说没钱。
“没钱,没钱就不打仗了被,就看着安南小国占我国土不管?”李善堂闻言‘大怒’。
“我可没说,我只是说户部没钱!”李汝华赶紧否认,这话他可不敢说,“你……”
“好了!”方从哲脸色难看地打断了李善堂的话,“不必争执了,就是通知两位一声,回去考虑一下,明日朝会再议。”
出的门来,李善堂拖后两步等了李汝华一下,直接开口说道:“李大人,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生气,但这仗肯定还是要打的啊!我就看不得这这些寡国小民猖獗。”
李汝华立刻展颜一笑,“怎么可能生气,我当然知道大人一心为公,可户部……”说道这里,他摇摇头,“确实没钱啊,咱们大明每年岁入多少李大人也是知道的,哎,我这户部尚书当的也是憋屈。”
“这……好吧,我明白,那明日朝会再说。”又寒暄几句,两人这才告别。
看着李善堂离去的背影,李汝华眉头轻轻皱起,这李善堂脾气真的这么直率吗?现在,谁都拿不准。
当天,安南入侵的消息便传开,第二天朝会之时,因为出兵的事情便吵了起来。
出兵就要花钱,这钱从哪里来?户部一口咬定没钱,爱咋咋地,再要问,便提出要加税,且不说加税到底能不能成形,这需要皇帝首肯,或者说,需要皇帝背锅,关键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等是等不起了。
另外一点,这领兵平叛的人也要定下来,四大党派,推荐的全是别人,领兵作战,胜了还好,万一败了,责任巨大,而且要远征安南,这简直就是绝世大坑,都恨不得把对方的人推进去摔死。
最后,还是李善堂发飙,事情才定下来,皆因为有最大一个优点,便是,不要钱!
不用朝廷出钱,但是人员必须有支援,他推荐齐弘量领两广总督之职,总管军政,调动当地力量,出钱出力平叛,毕竟闹大了,当地大户必然损失惨重,出钱出力也是应该的,这就看个人手腕了。
另外,他又举荐了几个朝中的官员,一同调任过去,辅佐齐弘量。
这些官员都是无名小卒,大家听都没停过,自然无所谓,便都同意了。
随即,一封圣旨当天便发了出去,随行的还有洪承畴,袁崇焕,太子中允孙承宗三人,另外,从关宁军中又调动了曹文诏,这四人,都是王轩点名要的,李善堂自然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事实上还有一人孙传庭,只是现在人在永城做县令,一时间调动不得。
洪承畴两人倒是昨天就知晓了消息,而孙承宗接到消息的时候却一脸懵逼,我,太子中允,调任广东,参与平叛!?
我好像不认识李善堂吧,更何况齐弘量了,对西南的事情一概不知,调动我过去干什么?
不会又得罪了什么人,这些家伙又要害我吧!
不过……能暂时远离朝堂这个漩涡也不算坏事,最近四大党派斗的越发厉害了,他颇有种早晚被牵连进去的感觉。
这些年,他隐身在太子府中,虽说不受待见,但也有个好处,便是很少被朝中争斗牵连,平安度过十三年之久,这十三年,他旁观朝中争斗,心中领悟很多,想来,若是早早踏入朝政之中,此刻不是被贬官在家,就是身不由己,被这如蛛网一般的关係交缠,终身逃脱不得。
这些年多少有志之士,因牵连过深,最后一身才学都用到内斗之中,致使朝政荒废,他实在不想落到那等境地。
但,随着万曆皇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两年,孙承宗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各派官员开始有意无意地拉拢他,两年前,应天乡试的一件小事,他差点被逐出京城,后来还是被东林党人刘一燝保了下来,从那一天开始他身上便被迫打上了东林党的标志。
安南人犯边,事情紧急,留给三人准备的时间自由一天,第二天,在兵部一同见了李善堂,洪承畴和袁崇焕见到孙承宗倒是很客气,毕竟大了十几岁,资格在这里。
三人稍微熟络一下,便一起踏上了南下的路,随行还有护卫,只是,这护卫精良的有些让孙承宗不敢置信,进了天津之后,忽然要转乘海路,这让压了一肚子疑问的孙承宗终于忍不住了,短短两天,他发现了太多异常。
别说是他,便是袁崇焕心里明白的也不多,这里面,只有洪承畴最是清楚明白。
站在码头上,那些护卫隐隐将孙承宗和袁崇焕包围在中间,孙承宗眼皮直跳,笑容有些僵硬地看向洪承畴。
“孙大人不要介意,此次安南入侵,军情紧急,陆路的话,没有两月都到不了广东,而且旅途奔波,实在太过遭罪,相比,袁兄应该深有体会。”
袁崇焕点点头,他家便是在东莞那个‘美丽’的地方,进京赶考一次,就跟特么的长征一样,每次能活着到京城,他都感觉是一种幸运。
“这坐船就方便多了,出海之后,自然换成大船,一个月便能到达广东,一路之上吃喝方便,省时省力,所以才选择海路。”
“至于这次安南入侵,其中牵扯颇多,说实话,小弟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危险不大,是难得的一次历练,待安南平定之后,便是你我飞黄腾达的时候。”.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三观崩溃
洪承畴说的云山雾绕的,孙承宗听的越发担心了,怎么看洪承畴都不像好人,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诡异,有一股子邪教蛊惑愚夫愚妇的味道,行事太过荫蔽,肯定不是好事正事,没有光明正大的感觉。
妈的,还以为出了京城就等于出了虎穴,没想到啊,这特么又进了狼窝了,这天下,就没个安生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