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女儿？邪神的子嗣？”
脸色苍白的老人浑身都是青灰色的喷张血管，看起来像鬼多过像人。
他喃喃着这几乎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的情报，猛地睁开眼睛，瞪向角落里的一个阴沉男人。
“第七处，艾斯特，我需要你们的解释！”
这个隶属军方最神秘部门的男人缓缓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离去。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拄着手杖，迈出雄浑的步伐紧随其后，看起来就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荡起一丛猛烈的火星。
这个来自第七处的男人带着老人来到一个秘密的房间，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是一间苍白的房间，用足以防御穿甲o弹的合金钢板和无数的神秘咒文填满了每一寸的空间，只有中间一个类似鸟笼的空间里，就地坐着一名黑衣长裙的小女孩。
即使是最清晰的摄像机也无法真切地映照出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只是隐约觉得一地散开的裙摆漆黑而柔软，仿佛在舔舐着什么。
她徒然地跌坐在地，面容模糊，犹如失去灵魂的人偶。
在她身下，一个巨大的钟表盘在艰涩地转动着，连整个视频背景中的计时也一塌糊涂起来。
“时之封印……”
老人的脸颊都在抽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情？”
艾斯特说：“一个礼拜前，我们在另一个游戏中发现了超自然生命体的迹象，在捕捉过程中它从超过三十名游戏者的身上获取了足够的脏器和血肉，重塑了一个身体进行降临……剩下的人则全部被黏连在一块，变成了一个肉团。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所以她很虚弱，我们很快就封印了她……”
老人怒发冲冠：“然后呢？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立刻报告组织进行驱逐或者消灭吗？你们囚禁它是想干什么？”
艾斯特关掉视频，艰涩道：“我们只是想等稳定下来之后再进行汇报……”
老人怒极反笑：“停下这种官僚式的发言吧，只会让我瞧不起你们这群疯子！”
如果是一个平民甚至是其他颇有实权的官员说出这番话，艾斯特只会不屑一顾，甚至利用手中的权利随手将其扳倒。
但这个老人发出的嘲讽却像是蒲扇般的巴掌扇在脸上，其无可比拟的地位和数次拯救世界的功绩让男人完全没有冷静的余地，只能硬生生承受着凌厉的责备。
艾斯特的心脏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咬牙道：“第七处也是在拥有了充足的把握后才敢进行邪神的囚禁，不管是物理防御、精神防护还是神秘学的各种加护，都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我们已经从它身上发现了很多颠覆性的理论，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的科技就将凌驾其他所有国家！”
他的面色有些狰狞，不甘道：“我们已经快成功了，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怪物……”
“等等，”老人面色一凝：“你们怎么可能捉得住一个邪神的直系眷属？”
艾斯特一愣，眼皮不祥地震颤了一下：“我们做了很多准备……而且它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
“不可能！那不是普通的眷属，而是一个邪神的直系血脉，不可能被你们这种白痴捉住！”
老人来回踱了几步，眉头越来越拧，犹如一团杂乱的钢丝。
他猛地一巴掌把那个男人扇到了墙壁上，任由数颗牙齿的飞出。
墙壁上滑落的男人痛苦地拖出一道血痕，在突如其来的暴力面前一下子失去了冷静。
老人须发皆张，如雄狮般咆哮着：“蠢货，你们被骗了！多么浅显的计谋啊，连山里的野狼都懂！”
艾斯特的脸色从茫然，再到怔然，最后苍白一片，在巨大的恐怖捂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
老人从牙缝中说道：“有人故意压制了这个子嗣的力量，送到你们手里，为的，就是引来它的父亲，毁灭这个世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艾斯特动摇地撑起身体：“我们已经计算过所有的风险了……”
老人叹息着：“我见过太多的赌徒了，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了。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利益和欲望，多少风险在你们眼中都能变成可控的变量。人类就是这么的愚蠢，一直重复同样的错误！”
他不再理会这个呆滞的男人，走到另一个房间，喃喃自语起来：“到底是谁会这么做？是敌对的魔法师，还是另一个的邪神？”
老人掏出一本笔记本开始涂涂画画起来，各种暗号罗列其上，代表着各种光是记载就会让人心智扭曲的邪神知识。
“黑山羊母神是被扭曲的地母神，象征丰饶和繁殖……而这个现界的黑山羊却是莎布尼古拉丝的配偶，也就是传统信仰中的公黑山羊。它的神职会有什么不同吗？”
“相较于其他可以独立分裂生殖出来的黑山羊幼崽，这个小女孩外形的邪神明显是经过双方共同繁殖并认可的后裔，也就是说拥有不可估量的潜力。”
“子嗣对于黑山羊母神的意义其实并不大，很多时候甚至是作为食物来处理的，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被如此重视？”
老人笔锋一顿，皱眉闭目，脸颊随着思考不自觉地用力，一条条沟壑般的皱纹绷紧。
“等一下，黑山羊慈父对于幼崽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心，那么究竟是谁有能力从它眼皮底下偷出幼崽？就算是千面无貌之神都不一定能做得如此悄无声息，难道是万物归一者？”
越想越是头大，想要以人类的思维逻辑去猜测邪神之间的关系，简直就像是一只蚂蚁想弄清楚人类一共有几根手指一样困难。
他放弃了思考，翻出笔记本背后一幅简约的图案，那是一扇已经插上了钥匙的古朴大门。
老人长长念诵着：“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移星者！坚固的基础！地震之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创造者！毁灭者！荣耀的胜者！虚空与混乱之子！深渊的监护人！原暗之神！维度之主！谜一般的智者！秘密的守护者！迷宫之主！角度的大师！夜鹰之神！最后之尖端！门之主！辟途者！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乌梅尔o亚特o塔维尔！Iak-Sathath!！犹格o索托斯NAFL'FTHAGN！！！您的仆人召唤着您！”
纸上的大门轰然打开，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正在注视着面前的求知者。
祂说：说出你的问题。
老人问：“告诉我拯救人类的办法！”
无效的提问，人类不会毁灭。
“什么？”老人只能继续下一个问题：“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祂如实以答，将磅礴的知识化作人类的思维灌入老人的大脑中。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缩成了针尖，因恐惧而不自觉抽搐的手指将手中的笔折成了两段。
“该死，难道说……”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比一个邪神降临更恐怖的事情，那就只有——
两个邪神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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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达地底十层三十米的第七处特别对策局，一间最高强度的封印房间中。
一个人偶般的小女孩突然间抬起头，睁开了一左一右两只无比诡异的眼睛。
蜂窝般的复眼中释放出无穷的黑暗，旋涡般的左眼则散发出了让光线为之扭曲的波动。
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符文大亮，一直坚守在房门外的士兵立刻感觉到了头颅被钻透般的痛苦，哪怕是思维钢印都没法地狱来自邪神的精神污染。
眼看整个房间的符文一点点地被溶解成一滩污泥，房间地板的钟表图案突然间浮起，细长的秒针逆时针转动了半圈，整个房间也如倒放的电影般回溯了三十秒。
小女孩仿佛消耗巨大，颓然地垂下头颅，却并没有陷入昏睡。
她开始大吼着什么，却无法在这真空的环境中掀起一丝波澜。
没有人敢直接面对她，只有在百米之外的实验室中，才有数十名科学家和神秘学的权威敢于通过各种间接手段观测她的存在。
但就在这空寂的空间中，却有一只冰凉的手插o进了她的发间，开始温柔地抚摸起来。
手的主人熟练地从发根摸到发梢，从中央的旋涡摸到周围，不仅充分满足了自己抚爱的欲求，还将女孩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
然而小女孩的身影却颤抖起来，恐惧得无法发声。
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被囚禁的小女孩却在恐惧着虚空中的某个存在。
良久，她才从嘴中失声地泄出一点音节：“妈……妈……”
今天只有一更，我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第98章 第九十二章 黑山羊的“爱”
这声音像是曾经最熟悉的事物在噩梦中变形扭曲，带来惊悸而不舍的恐怖。
至亲即是至恐。
不可承受的爱就会带来无法逃避的恐惧。
这一刻，宛如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扭曲的空间让周围的景观显得夸张而滑稽，好像置身一幅现代的油画之中。
某种迥异物理也迥异于精神的意念开始在真空中交缠，交流。
“啊，再来一次。你出生以后，还没怎么叫过我妈妈呢。”
她混沌的身躯从背后环抱着女孩，情不自禁舔舐着小女孩的脸颊，腐蚀性的唾液腾起淡淡的蒸汽，一点点粉红的焦痕出现在光洁的皮肤上。
带着一丝刺痛，小茧有些可怜兮兮地说：“妈妈……好疼……”
“哎呀，对不起，我忘记你还没长大了。”
虚空中的某个存在宠溺地拂过伤痕，将其瞬间再生。
这样的伤势当然无伤大雅，可若是没有得到母亲的允许，那么连自我愈合都不敢。
这当然不是明文的规定，只是过于恐惧之下产生的幻觉。
毫无疑问，孕育了万千子嗣的她是爱着一切的，她是一切物质和生命的根源与尽头，再精彩的传说，再卑微的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轮回罢了。
但她的爱，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也未必能承受。
在舔舐这些子嗣之时，她常常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将其一口吞下，融为一体。
不仅因为同根同源的血肉是如此甜美，更因为她爱着这些子嗣，相信这些子嗣也爱着她。
邪神表达的爱意是如此不可思议，但若是超脱人类的伦理观，这样彻底的吞食却又比什么交流都要深入。
小茧用尽全身力气，颤抖地抓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哀求着：“求求你……让我出去……爸爸想见我。”
“这么着急想要离开我吗？妈妈我，很伤心啊。”
“已经够了吧，爸爸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不不，有时候，我们需要强硬一点，不然那个迟钝的男人就不会懂得你的意思。”
一股温暖的气息吹过小茧的后颈，热切的拥抱让半个身体都像重回母体一般温暖，母亲在她的耳畔呢喃。
空间被悄然扭曲，在尽头如窗户般显露出千里之外血肉犹如花朵盛开般浸染大地的姿态，欣喜地说道：“看啊，他正在履行我们的契约。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也很懦弱，但是真的要做的时候还是很果断的嘛。”
她颇为怀念道：“就像最初的那个晚上，我是第一次被人求爱。你能想象吗，那个一无所有的他，却希望我留下来。真是朴素到让我感动的愿望。”
她感觉到怀里的孩子激动了一下，微微一笑。
她将额头贴过来，微笑道：“只要将这个世界吃掉，你就可以真正长大了。而且你的父亲，我的挚爱，他再也不会有人类的洁癖了，不会吝惜那些轮回中的残渣。那些甜美的灵魂，那些美丽的娃娃，都会是你的。你难道不开心吗？”
然而小茧闭上眼，悲伤道：“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不想杀人，不想牺牲别人，不想变得……这么残酷。我不知道什么进化，什么轮回，但他真的很痛苦！”
说完这番话，她怯懦地闭上眼，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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