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卓一凡眼睛都没睁开，带着起床气粗声道：“喂，谁啊？”
对面的人带着明显的失落道：“一凡，有空吗？出来喝一杯吧。”
“啊，这都几点了？”
电话另一边惊异道：“十一点多啊，你怎么这就开始睡觉了？肾虚吗？”
原本医生就是一个十分累人的工作，加上小茧的存在令卓一凡不自觉地就戒除了很多不良习惯，早睡早起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去去去，黄世仁，你才肾虚呢！”
卓一凡也终于听出来了，对面的人是自己大学的老同学黄世仁，时常互有联系，经常吃个饭什么的，也就比酒肉朋友高一个等级。
他还有个十分特殊的职业，那就是美容师，殡仪馆的美容师。
也叫作殓妆师，入殓师，或者纳棺师。
卓一凡说：“干嘛啊？这么晚出来吃饭？”
黄世仁叹了口气：“非要我直接说出来吗？我……失恋了。”
卓一凡的满腔抱怨一下子噎住了：“呃，这样啊……那你等我一下，老地方见。”
卓一凡起身，发现身旁的小茧正在黑暗中幽幽地看着他。
“机会难得，你也出来玩玩吧。一定要乖哦。”
等卓一凡抱着小茧来到一家大排档时，黄世仁已经一个人喝光了三瓶酒，正在看着霓虹灯发呆。
黄世仁看见小茧也是一惊，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邋遢的样子。
“好家伙，你还真多了个女儿啊……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呢。”
卓一凡耸耸肩：“嘛，就是这样吧。”
黄世仁却不依不饶道：“孩子他妈到底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你这几年有过什么艳遇？”
卓一凡有些尴尬：“她，她现在大概在很远的地方吧……”
卓一凡把小茧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娇小的她脚都碰不到地板，只能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十分新奇地看着周围市井的环境。
汽车浑浊的尾气，踢踏着人字拖的大妈大叔，跟城管打着游击战的小贩……这里是整个城市最底层生活的一个缩影，非常之接地气。
“好可爱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茧似乎有些害羞，把头埋在了卓一凡的肩膀上。
“她叫小茧，今年大概……五岁吧。”
黄世仁惊异于小茧的美貌，突然间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卓一凡戴上去：“你终将加冕为王！”
卓一凡一把拍开这顶意义非凡的帽子：“滚滚滚，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绿帽命？”
“大兄弟，你难道真以为你那基因生得出这种女儿？算了算了，话说你这个兴趣爱好很危险啊……”
黄世仁看着小茧身上的哥特裙子和眼罩，啧啧道：“我得提醒你，把自己的爱好强加给孩子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打扮得这么有个性……大医生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这是她自己喜欢的啊，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不像你那么变态。”
“你觉得警察会相信这些鬼话吗？”
“行了行了，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还骗我出来安慰你。我可要回去了。”
黄世仁的情绪立刻低落下去：“唉，怎么说也谈了两年的女朋友，不伤心怎么可能……”
卓一凡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大声道：“老板，老样子，宫保鸡丁，椒盐鱿鱼，猪蹄来一份。”
“好嘞！”
像这样跟朋友出来喝酒打屁，让他又想起了学生时代的生活，有些怀念，但永远不会想回去。
不过用来缓解压力倒是相当不错。
黄世仁一打嗝，满嘴的酒气：“我是真的有考虑过跟她结婚的，她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呢……我的职业是有点尴尬，但她不也跟我在一起两年了吗？如果不能接受，当初为什么在一起啊！”
说起来黄世仁的女朋友卓一凡也见过，是个挺阳光的女孩，不然也不可能接受殓妆师这么避讳的职业了。
他们会无疾而终，卓一凡也为黄世仁感到十分难过。
“人各有志吧，你总会找到合适的人。”
卓一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个劲的陪他灌酒。
小茧好奇地想尝尝啤酒，却被卓一凡严厉阻止。
“老板，拿瓶汽水过来。”
严格来讲，大排档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小孩子过来，但卓一凡觉得，就算不合适，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生活体验，亲生经历过总比道听途说的强。
卓一凡至今还没法忘记小时候第一次在外面徘徊到十二点以后，目睹零点时分过去的那种震撼，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进入到了某个异相的时空中，原本熟知的一切都变成了不同本质的另一个东西。
这是很难得很宝贵的体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就是在不断地打破常识中成长的。
比如第一次撒谎，第一次有秘密，第一次通宵，第一次看小电影……嗯……那个还是算了吧。
小茧没拿到啤酒，鼓起脸颊显得很不开心，一口一口地喝着汽水。
卓一凡捏捏她的脸颊，硬是把两个鼓包按了下去，引得小茧咯咯直笑。
黄世仁有些迷糊道：“在我面前秀恩爱，你好大的胆子啊！”
哒哒哒~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于无声处
他摇摇晃晃地扑过来，卓一凡赶紧架住，却听他肚子里咕噜了好大一声，哇的一声吐在了卓一凡身上。
卓一凡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卧槽，我的衣服啊！”
黄世仁头一晃还要吐，卓一凡赶紧把他扔到地上去，放他在那呕出一地的酸臭。
卓一凡赶紧借来抹布擦了擦衣服，所幸受害范围不大。
他抱开小茧：“别看别看，太恶心了。”
小茧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看着黄世仁痛苦地在地上呕吐，感觉这个男人的情绪虽然很激烈，却不够扭曲，便无聊地转过头去。
卓一凡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辆轿车开过来，走下一个时尚的女性。
她厌恶地看着倒在秽物旁的黄世仁，对着卓一凡道：“卓一凡，你怎么就不懂得劝劝我哥少喝点？喝成这样怎么弄回去啊。”
卓一凡也感觉有些愧疚：“这不是他说失恋了所以我就……”
以往卓一凡是肯定不会让黄世仁喝成这样的，但现在的卓一凡喝起酒来根本就没有感觉，酒精对他神经的麻痹作用微乎其微，于是他一下子忘记了节制，搞得黄世仁也没有分寸起来。
喝酒这种事情，一向都是看气氛的，气氛极度悲愤或者喜悦，加上有人陪着，都会让人没有自知之明起来。
特别是这种闷酒，喝起来真是没完没了，不吐得满地都是决不罢休。
虽说两人都是临床医学出生吧，对于酗酒之类的危害比谁都清楚，但不得不说有些事情是越了解所以越不在乎，越容易在边缘疯狂试探。
好孩子可千万不要学哦。
卓一凡是没事，黄世仁可就遭殃了，这下子吐得凄惨无比，连他妹妹黄诗雅都嫌弃了。
卓一凡帮沉沉睡去的黄世仁擦了一下嘴巴，像捏着一条咸鱼一样把他提起来，轻松扔进了车子里，回头一看，却发现黄诗雅竟然蹲下来逗弄起了小茧。
“真可爱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茧！”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爸爸，在这。”
“那他怎么把你仍在这，也太粗心了吧。”
小茧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却看得卓一凡心惊胆战。
他紧紧站在一旁，小茧立刻大声喊道：“爸爸！”
黄诗雅满脸难以置信：“你是她爸爸？”
她那怀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人贩子。
卓一凡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你有什么问题吗？”
黄诗雅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跟哥哥一样不靠谱的损友。
曾经黄诗雅对卓一凡的印象是土气、乏味、软弱，只会随波逐流，有点小聪明，却从不曾认真去争取什么。
她很讨厌这种人，因为他们只是害怕努力之后依然失败，干脆麻痹自己就这样怠惰下去。
但现在的卓一凡，却微妙地有了些不同，虽然依旧彷徨，却有了一根撑住他的主心骨。
是因为，自己的人生背负了别人吗？
“带孩子是很辛苦很严肃的事情，你有考虑过这些事吗？”
“还行吧。”
“你带了她多久了？”
卓一凡掰着指头算了算：“第二十七天了。”
“很好，这都记不清你就太失职了。”黄诗雅说：“这孩子的眼睛和腿脚是先天这样的吗？”
“呃，也不是什么大事，等长大以后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随着小茧拟态能力的进步，总会解决的吧，而且她现在还多了一个在阴影中移动的能力，应该更不会为移动而担忧了。
“你怎么说话这么不负责任！这种先天畸形有多严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没钱吗？我们可以借你啊。”
黄诗雅毫不留情地斥责起来，说得卓一凡哑口无言，总不能说小茧的成长过程跟普通小孩不一样吧。
她狐疑地打量着卓一凡，似乎非常质疑他的身份。
这时小茧适时地跳上卓一凡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
黄诗雅皱眉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你还是老样子……我会再找你的，虽然我也没带过孩子，总比你一个人瞎折腾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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