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那冰冷的温度一般。
这一刻已经不是身处现实，也不是纯粹的寂静岭。
这里是魔女的森林，魔女真正的夜宴之所。
无数狰狞扭曲的树木拔地而起，影影绰绰的妖魔们在森林中徘徊，畏惧地看着卓一凡的身影。
而晴朗的夜空之下，不知有多少个身穿灰袍的魔女沐浴着月光，翱翔在树梢。
她们有的曼妙，有的老朽，还有的甚至只是孩童。
巨大的魔力波动让空气中都浮现出蓝色的微光，化作一道道流苏。
但她们都围绕着月亮，颂唱着莫名的歌声。
那是歌颂魔女悲惨的命运，渴求王者的歌声。
月亮的正下方，古老的魔女赫卡兰忒高举双手，仿佛正在托举这轮月亮。
向着这片漆黑的森林，苍莽的大地，她艰难地推动着月亮。
坠落吧，月亮。
月亮回应了她们的愿望，开始坠落。
第283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限转生o月相
那或许不是真正的月亮，但这一刻它所蕴含的能量却绝不会逊色于真正的天体坠落之威。
仿佛大地上的一切都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毁灭，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连风都停止了，一个窒息般的宁静降临。
想要用坠落的月亮攻击我？
卓一凡的面孔如海葵般裂开，黑色的触须如远古渠蚌猎食的口器，想要将月亮连同整个天空吞下。
月落的力量确实十分强大，强大到能将整个地球撞成碎片。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杀死一个邪神的，与异界的恶魔和邪神交易了无数次的魔女不可能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
物质世界只是真正广袤宇宙一个微不足道的侧面，就像是一个无限棱面的水晶一般。
大小，强弱，轻重……这些常人眼中不可逾越的物理维度不过是漫游虚空的邪神们随意蹂躏的数据而已。
即使是整个世界毁灭的能量，也不可能威胁到邪神的本体。
但就在这时，圆满的银月渐渐染上一层漆黑。
漆黑好像啃苹果一般不断扩大。
满月、张弦月，上弦月、下弦月、蛾眉月，新月……
月相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着，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月落只不过是在隐瞒真正的威胁。
不祥的预感让卓一凡没有选择全力应对月落，注意力立刻从寂静落下的月亮转向周围。
周围隐约传来了一股尘螨般的尘埃气息，那不是真正的嗅觉，而是一种感觉，是古老到腐朽的历史画卷所传递出的味道。
那些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蛇，组成了一幅幅奇怪的图案，不断蠕动着变化。
那些图案，就代表着魔女们从古至今的漫长历史，几乎等同于人类的历史。
君临大地的母系氏族。
贬落尘埃的权利更替。
沦为物品的低贱地位。
魔女狩猎的黑暗时光。
以及，现代社会的平权曙光。
月亮见证了这一切的历史，也在呼应着这历史的变化，显现出了数千年来的阴晴圆缺。
是从历史中压榨出来的力量，在操控着月相的变化。
月相的变化代表着命运，也象征着道路。
它为人类昭示了世间万物不断变化的本质，也指出了抉择的重要性。
而现在，借着这月落的威力，月亮也将为卓一凡开启一道隐秘之门，赋予他重新选择的权利。
选择什么？
选择另一条路，一条不再拘泥于自己的路，甚至连自己都未知的崎岖之路。
卓一凡涌出一股愤怒。
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选择！
卓一凡整个面容骤然扭曲，皮囊瞬间裂开，血肉宛如一颗嶙峋的榕树般疯狂生长，枝丫缠绕扩张，将原本的人身彻底绞碎。
一棵无比巨大的畸形树木压垮了地壳，站立在了大地之上。
十几根粗壮的树干缠绕在一起，不断蠕动翻涌，然后钻出了一颗黑色的山羊头颅。
黑羊屹立在大地之上，愤怒地对着月落咆哮。
咆哮的飓风将整个森林瞬间夷平，没有任何高过一米的树木可以保持直立。
无数隐藏寄居在森林中的怪物连一声诅咒也没有发出便在咆哮中化作了一个个黑红色的肉瘤，蠕动着滚向了巨大的黑羊，成为庞大血肉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面对巨大到看不见边缘的月之陨石，黑羊只是挥拳，一只更加巨大的拳头被挥了出去。
两个无比巨大的物体接近让引力的潮汐以光速扩散，大地仿佛一张纸一般脆弱地皱缩着，波动得比浪花还要汹涌。
地月之间明明有着四十万千米的遥远距离，这一刻的坠落却仿佛只是一颗玻璃珠从桌沿落地。
看似势均力敌，实则没有半点悬念，庞大的月亮在这巨大无朋的魔爪面前如威化饼干一般酥脆，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便化作了碎片。
只是在一刹那间，所有山呼海啸、天崩地裂的声势又化为乌有，仿佛只是一场让人惊骇的噩梦。
连卓一凡都猛然惊觉自己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
是幻觉吗？
不，月落确实发生过，并且还在继续，没有结束。
月落的真正攻击根本不在于坠落，而是全部转化成了另一种强大的魔法。
周围黯淡下来，失去了月亮的森林无比漆黑。
一轮又一轮的月相突然浮现在卓一凡身边。
从圆到缺，再从缺到圆。
十二轮月相旋转着，不断缩小，最后全部涌入黑山羊的身躯。
以魔女漫长的历史为燃料，以月亮的坠落为引导所发出启示录级别魔法——无限转生o月相。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魔法，经常用于神秘学入门者认清自己的内心。
但从来没有人用如此庞大的魔力和仪式来运转这个魔法，将其提升到了启示录的级别。
黑山羊的黑暗身躯如沙丘般垮塌，消散，露出了卓一凡颤抖的身躯。
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在一瞬间宛如碎裂的镜子一般四分五裂，但又毫发无损。
再一抬头，一轮圆满的银月依旧挂在高空。
只有精疲力尽的魔女们依旧高举双手，无比紧张地凝视着魔法的结果。
卓一凡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却不敢确认。
身体内部陡然传来一声声尖锐的蜂鸣，好像连邪神的血肉都被惊醒。
他的身体开始了蠕动。
四肢，躯干，甚至后脑都鼓起了数个满是血管的肉瘤。
里面蠕动不休，时而浮现出手掌脚掌的形状，时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好像在孕育着什么。
孕育着什么呢？
肉瘤鼓起，增大，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
继而手掌撑开肉瘤，好像蛞蝓一般艰难地钻了出来，露出了有些湿润娇嫩的身体。
那一颗颗头颅，拥有与卓一凡一模一样的面貌。
十二颗头颅，十二具完整的躯体，就这样宛如成熟的果实一般从卓一凡的身体上落下。
卓一凡好像一株夸张的珊瑚，难以置信地钻出了十二具同等大小的躯体。
十二个月相，就象征着十二种选择。
卓一凡原本被压抑的所有情感和欲望，在无限转生o月落的赋予下获得了新生。
女巫们终于发出了狂欢。
第284章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此刻的“我”
“哎呀呀，魔女，大魔婆，赫卡兰忒，月亮……真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大的亏了。”
骤然从身体中钻出这么多分裂体，卓一凡也感觉到有一些虚弱，有些懒洋洋地半跪在地上。
他看着周遭那些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裂体，涌起一阵胃疼的感觉。
这些分裂体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周围的世界和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然而魔女们却无比亢奋。
“迎接吾王的诞生吧！”
魔女们在夜空之中翱翔，宛如利箭一般冲向卓一凡，无数魔法的灵光闪烁，几乎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
卓一凡一时间心烦意乱，不想正面与魔女们交锋，一掌拍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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