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更何况伊戈罗纳克还有地狱孽土、极乐净土这般巨大的计划正在展开之中。
在地球上，伊戈罗纳克的威胁，可以说仅次于黄衣之王和奈亚拉托提普。
同为邪神，卓一凡如果想再次靠不成熟的邪神血肉莽过去，未必能像之前那般势如破竹了，恐怕会吃很大的亏。
大到难以承受的亏。
伊戈罗纳克的狠话并不虚假，那是真实的威胁。
这次仅仅是趁着幽弥陀的本体还被约束在极乐净土才能偷袭成功，并且彻底激怒了他。
下一次，恐怕真的要分个你死我活了。
切尔诺贝利虽然崇拜创造自己的父神，但他在几日的相处之中也能渐渐摸到一点力量的轮廓，进行粗略的判断。
未来，很凶险。
但卓一凡却一脸恬静，轻轻笑道：“呵，切尔诺贝利，你知道我和伊戈罗纳克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切尔诺贝利一愣，仔细地思考着。
他很是认真地根据过往的信息得出结论：“应该是您，还对人类留有眷恋吧？”
卓一凡沉吟片刻，摇摇头道：“嗯——对也不对。”
切尔诺贝利疑惑了：“这不是您亲口告诉那个人类的吗？”
卓一凡狡黠一笑，眼底却闪动着令人陌生而胆寒的无机质光泽。
“我骗‘ta’的。”
轻轻一句话，却在切尔诺贝利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ta”，到底是谁？是宗纯和尚，是伊戈罗纳克，还是……
骗，又到底骗了什么？
切尔诺贝利感觉到一阵心慌意乱的迟疑，失去了询问的最佳时机。
卓一凡脸上无机质的笑意很快收敛，恢复了原本的淡泊温和。
走在悬空石路上，小茧没有回头，只是悄悄握紧了卓一凡的手，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面前的不远处，巨噬蠕虫狰狞的口器在虚空中撕咬出了七彩水晶般的门户，照进了一缕灿烂的阳光，传来阵阵车水马龙之声。
卓一凡一脚踩过水晶门扉，突然挠了挠头，有些困惑道：“我好像忘了什么？啊——戊戍辰己！”
第253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 病
高柳雫的醒来，是来自一道许久未见的强光。
她从单薄的床板上撑起，惺忪地看着面前肥大变形如黄梨水果一般的衫村彩香老师，好想就这样继续睡下去，不用再看这奇怪的模样。
“小雫，起来吧，今天带你去看医生。”
医生？
有些粗糙冰冷的声音传来，高柳雫只能揉了揉眼睛，一边回想一边站起来。
对，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少女消瘦的身躯让衬衫滑下半寸，露出了光滑的肩膀。
已经四十五岁的福利院老师衫村彩香看到这靓丽的一幕，眼皮一跳，有些粗鲁地帮她拉上衬衫，套上了外出用的灰色外套。
高柳雫没有半点抗拒，如人偶般任由她摆弄。
窗口的玻璃映照出这一幕场景，一只只长着翅膀的黑色眼睛飞舞在一旁，发出喋喋不休的杂音。
“小雫，小雫。”
“早上好小雫。”
“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啊，真是美好的阳光。”
这些黑色的眼睛不存在于空气中，它们只会在镜子中出现，好像特别的观众一样窥视着小雫的一举一动，发出恶意的嘲讽或者善意的安慰。
高柳雫没有理会它们，因为它们也并不在意高柳雫的交流，只是充满自我地发表毫不留情地评论。
而且，越是理会这些黑眼睛，周围的人就越是会把她当病人。
跟着黄梨一样的衫村老师，高柳雫走出呆了三天的小黑屋。
她有些恋恋不舍，因为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小黑屋里，她才能获得些许的安宁。
一到外面，立刻就有更加嘈杂的噪音袭来。
玻璃镜像中乌压压的黑眼睛兴奋地跟在一旁，好像闻到腐烂臭味的苍蝇。
高柳雫已经刻意避开了镜子，但这些窗户玻璃却怎么也避不开。
她只能忍耐，因为周围的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白炽灯管像蠕虫般垂下来，末端一张小而猥琐的虫脸不断地围绕在高柳雫的身边，兴奋着：
“嘻嘻嘻，好可怜的小丫头。”
门把手变成一张咔擦咔擦响的大铁嘴，唾弃着：
“别碰我，你有病，你有病！”
早餐的菜粥中一颗颗米粒浮起来乱蹦乱跳，安慰着：
“来啊，告诉他们你没病！”
高柳雫皱着眉头，将这些米粒通通一饮而尽，也不顾那仍然过高的温度对喉咙造成了多少的伤害和痛楚。
她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吃下去了什么非常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但是想想她已经吃过的污秽东西了，这些似乎也没什么。
真正的起床铃声响起，十分钟后食堂陆陆续续进来了三十多个孩子。
在高柳雫的眼中，他们没有脸，只是一颗颗长了手脚的土豆。
上面横七竖八地被刀划出了不少痕迹，形成一张张鲜明到让人厌恶的脸。
有疑惑，有同情，有厌恶，有忐忑，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求。
土豆们在维持秩序的老师的看管下乖乖入座，本来应该欢歌笑语的早餐时间却显得无比冰冷。
这些拟人的蔬菜没有丝毫可爱的样子，反而充满了一种写实的违和感，看起来格外恶心。
高柳雫仿佛听到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都是你！发生了那种事，为什么你还能坐在这里？”
“真是……不知廉耻！”
“求求你，消失吧，不要扰乱我们的生活了！”
高柳雫听得手脚颤抖，调羹勺子变成一张大嘴，不知所谓地安慰着：
“小雫，他们在嫉妒你，小雫不要怕，我们支持你！”
衫村老师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妙，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后悔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带高柳雫来到了食堂，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
她有些不耐烦道：“吃完了吗，吃完了赶快去看病！”
“好。”
高柳雫顺从地站了起来，连手边那些同样叽叽喳喳的香蕉和苹果都没有再理会。
她跟着衫村老师走到门口时，突然迎面撞上来了一个人影。
衫村老师心情复杂地开口道：“院长，你怎么来了？你……”
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高柳雫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发呆。
一个和蔼的声音传来：“我，只是想来看看小雫……”
高柳雫看着地面上狰狞的影子向她伸出一只爪子，仿佛想拧下她的头颅，下得退后了两步，把自己深深藏在了衫村老师的背后——院长视野的死角。
“那，我先走了。小雫，你注意身体。”
院长似乎有些尴尬，缩回了僵硬的手掌，慢慢离开。
高柳雫从始至终不敢抬头，只是看着地上的影子，努力分辨着。
尖尖的耳朵，长长的嘴巴，粗大的尾巴，尖锐的牙齿和爪子……
那，似乎是一头狼的影子。
高柳雫在图画册中看过，也在动物园中看过，但第一次觉得，狼是如此狰狞贪婪的模样。
有点奢侈地坐上了校车，开向医院。
一路上的房屋如果冻般摇摇晃晃，门窗形成的脸庞夸张地做着表情看着高柳雫，好像在跳舞一般。
大白天的……跳什么舞啊。
高柳雫有些受不了地这么想，但没有任何表示，表情依旧不变。
她靠在窗户之上，阳光照着她的侧脸，让少女显得无比神圣。
贱人！
一声突如其来的咒骂闯进了高柳雫的内心，她有些忐忑地转过头，却看见了衫村老师狠狠盯着她的眼睛。
高柳雫恐惧地一动不动，直到衫村老师发现自己的失态，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街上的行人也是一颗颗行走的蔬果，带着道道刀伤，有的多，有的少，有的深，有的浅，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规则。
但高柳雫实在不想思考自己的事情，只能用这种无聊的举动填满脑海。
似乎越大的水果，身上的伤痕就越重呢，但这伤痕，似乎也让他们的脸庞更加栩栩如生。
突然，高柳雫把脸靠在了窗户上，有些震惊地长大眼睛。
她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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