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邪神,带孩子 第16章

作者:杰克魔豆

整艘船都在剧烈挣扎,各种威力巨大的光线和炮火轰在了那片黄袍之上,数不清的细小天使飞出来想要决一死战,无数的爆炸和冲击波此起彼伏,却都被轻轻地从这个世界抹去。

暗金色的棺柩轰然打开,一头金白两色的双头龙突兀地出现在天空之中,腹部是一张倒挂的巨大人面,庄严而肃穆,喷射出毁灭的射线。

双头龙天使比天使客船还大上三倍,也不知道是怎么装进去的。

但是即便如此,它也不可能跟超过万亿吨的昆仑山相比,更不可能与吞噬昆仑的浊黄绸布相提并论。最终,在油腻的绸布缠绕下,双头龙与天使客船无力地沉入了蠕动的黄袍之中,连一点涟漪都溅不起来。

肿胀之女哈哈大笑:“四元德之一的‘忍耐’已然陨落!看吧,那就是这颗星球的陌路!记住祂,祂名哈斯塔,祂乃深空星海之主,无以名状者!但是现在,请叫祂黄衣之王,亘古之帝,一切皇权的源头和尽头。颂唱祂的名字吧——

华夏全境之帝!”

卓一凡忍住晕眩过去的虚弱感,喃喃着:“华夏,全境之帝?”

这个称呼带着莫可名状的暴虐和心悸,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仿佛永生永世都要受这个存在的俯瞰和蔑视。

绸布拍打的声音好像雷鸣一般从天际传来,似乎是在呼应肿胀之女。

肿胀之女没有理会卓一凡的疑问,阴沉着脸转向遮天蔽日的巨大绸布:“但是,这里还不属于你,哈斯塔。银之钥还未打开,邪神降临之日在遥远的过去而非现在,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出现!”

啪啪啪~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知者逐人

一根长长的布条突然间像水滴一样从天际垂落,却并未落到地上,而是在空中盘旋折叠,变成了一位穿着黄袍的怪人,戴着无表情的白垩面具,在狂风中伫立。

长长的布条在它脚下蔓延蠕动,完全没有收敛节制的意思。

然而它不发一语,足足沉默了半刻钟也不说话,只是散发着异质的气息。

卓一凡抬头直视着面前的邪神,试图找出可以理解的真相,一根根血丝不断在眼珠中蔓延。

这些血丝甚至冲出了眼球,在眼眶周围形成了一片红线虫般的瘢痕。

在他的视角中,一张张威严而扭曲的面庞在黄袍之下翻滚蠕动,咆哮着难以磨灭的暴虐和狂乱,正是这些邪恶到几乎有些纯粹的灵魂支撑起了黄衣之王空荡的黄袍。

他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间淌下暗红的血液,血液挣扎着想要缩回去,却十分艰难。

肿胀之女眯起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卓一凡看了肿胀之女一眼,他已经恢复了冷静,察觉出来肿胀之女之前的险恶用心,心里深深地忌惮着。

但那令人战栗的景象还是让他有些彷徨道:“我看见了很多很多脸庞在那黄袍之下,他们在疯狂地嚎叫,将彼此融为一体……”

“哈哈,很好,你的目光总算比老鼠强了那么点。”

肿胀之女冷笑道:“出来吧,术士们,或者我该叫你们法师,天官或者仙人?”

“吾等乃追求天道之人,求索上下,只为闻道,朝生而暮死,不舍昼夜。”

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从黄衣之王背后传来,飘下来一个华服玉冠的佝偻老人。

他身上满是苍老腐朽的气息,身形像是在灼热的空气中一样不断波动,一条条深深的褶皱蜿蜒在他的肌肤上,褐黄色的斑点黏着其上,如同眼眸一般在涨缩。

老者面向高悬的黄衣之王五体投地跪拜了一遍,才起身看向卓一凡和肿胀之女。

一张蛆虫般的面容一闪而逝,卓一凡仔细看了好几眼却只能看见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

肿胀之女失望道:“华夏的术者,你们堕落的速度真是快到没有一丁点乐趣,连半点挣扎都没有吗?”

老者放声吟道“仰道者企,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吾常闻,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求人,实乃出而逐人矣。其刻深无情者,如鹰犬逐兔。”

卓一凡听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空气的震动却仿佛有生命般钻入他的耳膜,让他深深理解其中的癫狂与残忍。

人一直在追求大道,却不得全貌,犹如瘫痪,然而错误的是,并非人在追求大道,而是大道在追逐着人,就像是老鹰和猎犬在追逐野兔。

老者无情的双眼扫过这片世界,犹如在看一窝蚂蚁的生老病死:“吾等问道,求道,追道,却不知,道也在求吾,问吾,追吾。如今,吾等与道一起,与道同道。”

卓一凡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艰难地理解这些诡秘的知识。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露出一双堆积着瞳孔的眼睛:“不对,它是你们的华夏全境之帝,却未必是天道……”

老者冷冷地扫视了卓一凡一眼,激荡得他体内也亮起了一双双桀骜的妖瞳。

卓一凡深吸一口气,压下些许躁动,感觉到那股几乎笼罩整个世界的阴霾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这片星空下那些贪婪、腐朽而不自知的灵魂。

邪恶的到底是人,还是神?

亦或者,“真实”从来不可理喻。

面对着古老黑暗甚至横亘历史长河的巨大存在,卓一凡感觉到神经在颤抖,只能终止思考,认真地问道:“小茧在哪?”

老者的目光越发深沉:“蟾廷之子从未丢失。”

卓一凡的疑惑与欣喜同在:“那她在哪?”

黄衣之王突然间袖袍一挥,触手般的油腻布条翻滚,带着恶风将卓一凡狠狠地打飞出去,撞进一片迷蒙的空间中消失不见。

肿胀之女叹息道:“你还是那么不解风情,竟然就这样放跑了他。下一次想有这种调戏他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老者冷笑道:“肿胀之女,你不过是想逼迫他升格成真正的外神,然后趁机夺取蟾廷的幼崽罢了。这里是王的领土,不容许你肆意妄为。”

肿胀之女掩面发出恶毒的笑声:“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宣示领土了吗?根据规则,门之钥还未降临,黄衣之王还不是这片土地的王!”

老者冷峻道:“王乃天命,乃天道,乃华夏全境之帝,古来今往,天地四方,即是王土!”

“让这个蛆虫闭嘴,哈斯塔!”

黄衣之王依旧无言,面容完全掩盖在了无表情的白垩面具中,让人不由得怀疑黄袍和面具之下其实空无一物。

老者说:“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汝乃天道万千化身之一,却并非天道本身。若是黑法老、血舌之神或者是总统王在此,吾等还能略尽礼数。”

肿胀之女的讥笑声传来:“那么你所谓的华夏全境之帝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被人类权欲所浸透的傀儡罢了。”

她是如此跳脱而多变,宛如戏剧中走出的人物,却能轻易地搅动人类的情绪,并欣赏着这份模样。

老者面色一凛,寒声道:“王即是王,不容汝亵渎。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黄衣之王的布条如触手般开始包围肿胀之女,她优雅地行了一礼:“托庇于哈斯塔之下的信徒啊,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一个转身好像一滩泼到地面的水一样沉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巨神般的存在一个个退场,这个虚幻的世界也终于到达了极限,不断地崩坏着。

黄衣之王伸出扭曲的布条一指,正在被混沌之物吞噬的昆仑就轰然碎成粉末,在狂风的漩涡中粘合成了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大岛屿。

它的名字是卡尔克萨,一座被时光所风化的遗忘之城。它在虚空中牵引着无数同样被荒废的事物,聚集在这混沌的乱象中。

上面有着宛如死去尸骸一般的庞大废墟,无数蠕动的黑色影子在其中滑动,纠缠,变形,一点一点地从虚空之中拉扯来新的残骸,形成了重叠扭曲的乱象,宛如在堆积一座衰朽而癫狂的巢穴。

卡尔克萨已经死了,却依然在生长。

其右侧是一汪平静到好像凝固了一般的巨大湖泊,哪怕碎石落下也掀不起一丝波澜,连湖水都在恐惧着某个无可名状的存在而不敢做出任何异动。

只是不时地,会感觉到整个空间微微隆起,又塌陷下去,那是叹息般的狂风在拂动着空间的心跳。

某种扭曲的灵光从湖下延伸出来,与黄衣之王紧紧联系在一起。

那些嗔狂的亡灵从黄袍之中探出扭曲的面容,对着虚无的时空嚎叫。

黄衣之王展开双臂的袖袍,明明不过常人大小的臂膀却仿佛一瞬间拥抱了整个天地。

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响彻这片天地。

“此乃吾之行宫,逡巡天下之御座!荡平宇内,称霸万宙!”

“谨遵御令。”

天官老者五体投地道。

他的身形不断变得越发扭曲起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不断靠近天道,各种畸形病态的结构被当做伟岸之相出现在他的身上。

有重瞳,有龙骨,有骈胁,有龟背鹤膝,也有双手过膝,耳大垂肩,赤线穿眉……

黄衣之王孑然独立于虚空之中,白垩面具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引来一片铁马金戈的喊杀声。

“……大一统!”

祂踏出一步,走进了渺不可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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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色的腐败空间崩塌起来,现代化的大都市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中。

卓一凡被一股巨力推着打了三个滚,无力地趴倒在地,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头,脑袋里一团浆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意识一片模糊。

只记得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惧和某个令人烦躁的存在……

对了,小茧呢?

卓一凡再次惊得浑身冷汗,大声叫喊起来。

他不想去管什么世界危机,人类毁灭,他只想要自己的家人在身边。

卓一凡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触目都是惊心的裂纹和遍地狼藉,他大叫着小茧的名字一直到冲出封锁区,在人群中疯狂找寻。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突然间身下的阴影缓缓冒出一个小小的头颅。

小茧钻出黑暗,小心翼翼地抱住卓一凡的大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卓一凡握紧了拳头,气不打一处来,揪起她瞪视了半天,满腔的着急化成无名之火空荡地燃烧着。

他好像追逐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又好像在短短一瞬经历了无限的恐惧,那让他焦虑得近乎崩溃,不由得酝酿出了痛彻心扉的暴怒。

他沉默着,忍受着这份愤懑,有埋怨,有暴怒,有委屈,有悲恸,可最终留下的,还是无比的怜惜和喜悦。

他轻轻将小茧涌入怀中,无力地哭泣起来。

“不要离开我……”

小茧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用力反抱住自己好像孩子般的父亲。

“咦,一凡,你这是……”突然一句问话从一旁传来,竟然赖涛陪着女朋友在这附近逛街。

卓一凡擦擦眼泪:“没事,呃,没事。”

赖涛疑惑地盯着他,忍不住惊异道:“这个小女孩是谁?”

某种奇妙的心情激荡在内心中,卓一凡垂下眼帘看着仰望他的小茧,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失落让他不想再逃避。

他抬起头爽朗地微笑道:“这是我女儿,小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