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一股微风拂面，卓一凡的脸颊飚出一股细小的血液，却如丝带般飘荡在了微风之中，并未消散。
卓一凡连拭去鲜血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信步向前。
前方的空间彻底迷蒙起来，无数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小风刃在疯狂的碰撞，宛如汹涌无比的潮水，却远比潮水致命万倍。
这是来自另一个完全气态的大气行星中的飓风，在那片灰褐色的地狱中几乎永远不可能有诞生生命的可能，狂风磨碎了每一粒石子，又转变成了更加暴戾的沙尘暴，连钢铁都只能被无情碾磨。
亿万年的死寂让风中都染上枯寂的气息，灵魂也会被风化成干粉。
如果命中肉体，甚至连完整的细胞都无法留下。
当时空彻底解封之时，这股毁灭万物的罡风也彻底化作了一条怒号的巨龙，咆哮着吞噬万物，将万物碾磨至渣。
一道道鲜血飚出卓一凡的皮肤，仿佛下一秒就会看见飞散的血肉、内脏乃至骨骼，直至将他切割成一团飞溅的肉糜，再风干成粉末。
然而卓一凡轻松悠然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那些飚飞的鲜血缀连在血肉之躯上，宛如海底盛开的血色毒葵。
所有越过卓一凡的风刃突然间缓缓停滞，挣扎了不到一微秒，然后以更快地速度回退，发出类似哀嚎的呼啸，被那些蠕动的伤口所吞噬。
呼啸的风之巨龙仿佛被一道血肉之躯残忍地从颅骨顶劈开到尾巴，彻底崩散消解，成为摇曳血葵的食粮，发出了连称之为惨叫都略显细小的嗤嗤声。
卓一凡的身躯在不断的切割和愈合就这样大方无比地顶着攻击前进，甚至没有做出半点防御的动作。
这脆弱的肉体仿佛不是在遭受凌迟，而是贪婪的狩猎者在耐心地诱导猎物进入自己的血盆大口之内。
不论有形无形，哪怕是风也逃不过。
空气中荡出一只只昆虫的灰影，似乎想要四散奔逃，却依旧被庞大的吸力拽进了伤痕累累的躯体之中。
纳塔兰修看着面前模糊的气流渐渐清晰，咬紧牙关瞪大了眼睛，看见了那片浓重血色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浮出浑浊的水面。
然而暴露在他面前的不是仿佛被开膛破肚一般的身躯，更没有血腥的内脏暴露在外。
纳塔兰修所看见的，是一座座血红的山峰堆叠而成的巍峨山脉，峥嵘陡峭的岩壁有着血流般的搏动，无数贪婪的异形在上面攀爬跳跃，啃咬着血肉一般的岩石。
而岩石也时不时发出一声咆哮，裂开布满触须的大口将异形捕捉，溶解在内部强酸一般的液体之中。
色彩斑斓的植物们化作最为恐怖的狩猎者，从下而上，追逐着这些异形。
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竞争就被如此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扭曲而肃杀，艳丽而致命。
而盘踞在顶峰的，却是一颗硕大无朋的黑山羊头颅。
三张开合的巨口不自觉地拒绝着，默默地闭目养神，对这个血肉世界仿佛一无所觉，更对自己身躯上跳蚤般的生命进程一无所觉。
六只紧闭的眼睛似乎颤抖了一下……
嘶——
剧烈的危机感让纳塔兰修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或者又是他无意间接触到了表象下的真实。
当最后一只灰虫消失在伤痕之中，卓一凡也走到了纳塔兰修面前，冰冷的脸庞突然宛如春暖花开一般对着他灿烂一笑。
被深深震惊的纳塔兰修抽o动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洒脱的微笑：“黑山羊的化身，没想到你能从酆野山的祖神眼底逃脱……”
啪！
纳塔兰修愕然地捂住脸庞，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仿佛难以置信以卓一凡的身份竟然不管不顾地打了他的左脸一巴掌。
卓一凡比纳塔兰修直接低了两个头，但这一巴掌云淡风轻，毫无烟火气，看起来竟然没有半点违和之感。
但这滑稽的一幕对纳塔兰修而言就没那么风淡云轻了，那比金刚石都要坚硬的颌骨都出现了丝丝裂纹，高高肿起。
他浑身的金环都在颤抖，但还是强忍着道：“尊敬的邪神化身，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啪！！
更加沉重的一巴掌打得纳塔兰修的右脸直接塌了半寸，张口就是一排洁白的牙齿飞了出去，宛如钉子一般整齐地钉在了墙壁上。
纳塔兰修自己一下子竟然没法把头扭回来，只能艰难地用双手咔啦一声扳正，再痛苦地接上脱臼的下颌骨。
一根根血丝充盈着纳塔兰修的眼球，暴怒让他的身周响起嗤嗤的气流声，直接在地面切割出数条锋利的裂痕。
纳塔兰修浑身的气势飙升，风洞瞬间展开到最大，仿佛下一秒又要放射出撕裂一切的飓风。
“够了！即使是邪神，也不能这样羞辱一个食死徒！”
轰！！！
仿佛能让心脏漏跳半拍的一声巨响，纳塔兰修直接宛如被十吨大卡车全速冲撞一般飞了出去，半身镶在墙中抽搐了好一会儿才自己把自己拔出来。
理所当然，他的左脸直接由凸变凹了。
只见卓一凡大踏步走了过来，带着冰冷的微笑，慢慢举起宽厚的手掌。
纳塔兰修惊骇交加地看着这一幕。
而小茧就在卓一凡的身后，对着纳塔兰修吐着舌头大做鬼脸。
地面上的两只人面鼠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小只的人面鼠突然狠狠跳起来打了大只的人面鼠一巴掌，然后抱着肚子吱吱大笑起来。
大只的人面鼠大怒，跟小只的人面鼠滚做一团打了起来。
第239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国孽土
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卓一凡一回头，她立刻规规矩矩地双手交握，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低头等待责罚。
两只人面鼠则吹着口哨互相梳理分叉皮毛。
卓一凡再一转过头，纳塔兰修立刻惊恐地举起双手，颤抖的金环纹身好像泄了气一般再也不复之前的圆润。
“对不起，大人，我……”
啪！！！！
纳塔兰修直接被打进了地板，吐着白沫挣扎道：“为，什，么……我已经，认输了。”
卓一凡拍拍手，满意道：“这样才对称。”
你这该死的强迫症就发作在这种地方吗！？
纳塔兰修敢怒不敢言，甚至再也不敢站起来了，就这样趴在了地上。
但卓一凡按住他的颅骨提起来，一米八不到的身躯提起这个两米以上的高大壮汉，场面无比诡异。
纳塔兰修感受着钢铁般的五指随时可能穿透颅骨扎进脑浆的剧痛，曾经引以为傲的强壮身躯此刻却一点安全感都无法给予他。
自由行走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限制，却又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已经超出了邪神化身的范畴……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致命的问题怎么也无法解救纳塔兰修悲惨的命运。
淡淡的黑雾游走纳塔兰修全身，一寸寸地刺入金环中央的空洞。
卓一凡露出微微的惊讶，那无比宽广的感觉确实象征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些风洞确实有独到的地方。
“你是食死徒？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全身的力量都被掣肘，纳塔兰修漏风的嘴巴大叫道：“够了，杀了我吧！就像杀了古德温那样！”
卓一凡不屑道：“呵，那太便宜你了。”
纳塔兰修眼皮恐惧地一颤。
他是抛弃了人类身份的异类，为了获得成为食死徒的咒术，他甚至暗害了老师，屠戮全部亲友获得了魔虫的认可，掌控了风洞。
正是因为抛弃了人类的身份，熟读巫蛊毒经的他才能更加明白那些邪神恐怖的本质，它们超乎想象的惩罚比将人堕入畜生道还恐怖。
卓一凡紧盯着面前的食死徒，漆黑的瞳孔中却根本没有映出他的身形，仿佛只要映出就可以摄入那浑浊的灵魂：“酆野山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怎么想出唤醒祖神的馊主意？”
“那是，古德温的独断专行……旧世界的我们根本无法在新世界中获得足够的‘灵’，只能不断重复茹毛饮血的低级狩猎。如果没有祖神之血，我们甚至会被初诞者从腹部蚀穿！”
卓一凡不可置否：“看起来你们成功了，起码成功了一半。”
古德温的计划虽然从中途就被卓一凡所破坏，但乌波萨斯皮肉之上的寄生虫也被宰杀了相当一部分，起码已经够那些外国的妖魔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我们’？这个‘我们’都有谁？”
“这……”
天灵盖传来钻心的疼痛，脑髓只差一点就可以流出颅骨了。
纳塔兰修残缺的面容扭曲着：“旧世界的幻想种、妖魔、被遗忘的荒神、谪仙！还有……魔女……”
荒神？
谪仙？
魔女？
卓一凡松开一点手：“说仔细点，关于魔女。”
卓一凡记起古德温的回忆，他来到樱岛之后的所有行动似乎都有魔女的预言存在。
只不过他最后独断专行，反而利用魔女的预言策划了祖神的苏醒。
“魔女之夜，那是大魔婆赫卡兰忒所率领的古老团体。她们有的是天生的通灵者、灵媒，有的则是女性与异界魔物媾和之后生下的孽种！”
纳塔兰修似乎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泄露着魔女的资料：“在原始社会她们曾经是主宰者，却很快被人类内部所背叛、淘汰成为生育的机器。为了重返权利的巅峰，她们积极地散布那些魔性的学识，甚至会主动诱惑人类制造一种怪物……食死徒！呵，软弱的女人，她们积极地为男人出谋划策，自己却永远躲在暗处。”
“她们想做什么？”
“魔女们想要击碎这个世界的基石，重回地母神统领大地的时代！”
“世界的基石是什么？”
“那是……”纳塔兰修的眼神亮了一下，却又黯淡下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她们一直在追求真正的魔女之王，率领她们彻底摧毁旧世界。”
魔女之王？
卓一凡皱了皱眉头，没有深思：“说了这么多，那你又来这个所谓的盂兰盆大会做什么？食死徒和魔女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纳塔兰修似乎十分惊讶，可惜面骨全碎的他表达得有些痛苦。
“那你，你亲自参加盂兰盆大会，难道不是觊觎这片土地上的神国而来的吗？”
卓一凡这下真的惊讶了：“神国？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一堆黑道开会能扯上神国这么高大上的词汇？
“原来如此，你并不知道神国孽土的存在……那可是远超你想象的巨大仪式！连我也只敢借助北村加濑参与半分， 你却直接踏进来了……”
纳塔兰修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场之外的人没有感觉到这里面的动静，为什么我这样的食死徒要干涉一群猴子一般的龌蹉人类的权利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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