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邪神，带孩子 第107章

就在这时，不祥的气息撕裂了卓一凡的感知领域，似乎凭空形成了一个空洞。

卓一凡猛地转过头，本来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两个小孩身上突然间涌出一片污泥般的黑色，不带任何影响，只是单纯地喷涌出来，不断将两人覆盖。

那黑暗十分的纯粹，没有半点反光，更没有丝毫没有层次感，哪怕近距离看着也像是一片影子般没有厚度，没有立体感，带来令人晕眩的错乱感。

人的视野原本就是二维的画面，纯粹靠着远近的光暗对比来构筑三维的记忆，一旦失去对比，就无法确认对方的远近大小了。

某种既扭曲又合理的异样感让卓一凡越发看不清污泥的真相，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卓一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法理解的存在，似乎无往不利的灵视都被压制住了。

在灵格的交锋中不相上下，答案也只能有一个了。

对面，是一个邪神在操控着。

但似乎又不是真正的邪神，而是某种不完整的存在。

滞重的“力场”在空气中飞速蔓延，犹如斑驳的锈迹让一切的运动出现了障碍。

那已经不是纯粹位格的压制，而是更复杂的东西，是各种优势叠加在一起后所造就的凡人不可逾越的鸿沟，是来自上位者的绝对碾压感。

哪怕他原本没有那个意思，却也不会主动为了低等生物而收束自己的威压。

卓一凡毫不示弱地对视着，揭穿了污泥的真相。

那是一扇门，一扇联通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但卓一凡却无法看穿门背后的东西，只能隐约察觉到一双冷漠的眼瞳在门的背后肆意地注视着他。

冰冷，而锐利，似乎要将他看穿。

当意识到“注视”这个概念的刹那，仿佛每一个角落都传来了一道道肆无忌惮的目光，想要用目光就将卓一凡剖开来解析。

这种寒毛直立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并且还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空间的力量实在太过神秘，单纯的蛮力很难进行对抗。

“希望这时候看着我的不是个抠脚大汉吧……”

眼看空间的大门即将开启，卓一凡合身一纵，来到了那两个小孩身边，想要把他们两个人抓出来。

手伸进污泥之中，没有丝毫的实感，就像真的只是触摸了一片影子。

但下一刻，污泥瞬间覆满了两人全身，彻底消失不见。

连带着两人。

连带着卓一凡的右手。

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卓一凡看着自己齐肘而断的右手，陷入了凝固般的沉默。

他试着动了一下不存在的右手，发现竟然失去了联系，只有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感应存在，连定位都做不到。

断面喷出密密麻麻的肉丝快速重新组成一只手，但卓一凡还是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惊愕而绝望的表情，就像是把核弹按钮弄丢了。

该死，他千辛万苦才控制住的邪神血肉，就这样消失了！

————————————

在一处巨大的游乐场中，一切事物都在淡红色的黯淡光照下呈现出老旧荒废之感。

但诡异的是天空不见云彩，更不见那即将熄灭的夕阳，遥远的地方只有空白的黑暗不断起伏。

旋转木马吱吱呀呀地转动着，上面坐着五个不见面容的小孩，仿佛整张脸都被什么啃食成了黑色的空洞。

他们有男有女，小的只有七八岁，大的也不过中学，只有穿着是统一的，那就是蓝白条纹的病服，连鞋子都没有。

那僵硬的姿势，与其说他们在享受旋转木马的乐趣，倒不如说只是在完成一项已经厌倦了的任务。

他们突然整齐划一地将虚无的面孔转向了一处空地，随着木马的旋转而不断摇动头颅，哪怕转过一百八十度甚至三百六十度也恍若无事，就好像一群木偶一般。

在瘆然的视线之中，突兀出现了一片污泥，吐出了两个遍体鳞伤的人影。

壮硕如小山的身影受伤极重，勉力抬了好几下手都没法撑起自己。

只有那个瘦弱的男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背対着旋转木马似乎还有些晕眩。

“花子和克人”

“叫你们去拔除别国的‘眼’。”

“却连自己都保不住。”

“真丢人。”

“丢人。”

“哈哈哈哈哈——”

他们如接龙般说着嘲讽的话语，声音却不带一丝人的温度，最后发出哈哈的瘆人合声，让人由衷地感觉到不适。

然而名为克人的男孩捂住了脸，似乎极为痛苦地在撕扯自己的脸皮，抓挠地指甲间满是肉丝。

名为花子的筋肉人仿佛看见了什么巨大的恐惧，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战栗道：“你是谁？你不是我哥哥！”

旋转木马停了下来，五个病服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咔咔歪起了脑袋。

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谁？”

克人转过脸来，整张脸竟然完全被一只扭曲的大手盖住，而大手的掌背则睁开了一只遍布血丝的眼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极为亢奋地上下左右转动，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第165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军团

那侵略性的目光犹如带刺的猫科舌头一般舔舐着周围的一切，让人感到一种精神上的刺痛。

“啊啊啊啊啊！”

克人凄厉的声音因为脸上的手掌而沉闷无比，他发出剧烈的喘息，痛苦地想要扯下脸上的手掌。

然而淋漓的鲜血不断从面颊上流下，仿佛是真的在撕扯自己的面皮。

大手像是没有关节一般蠕动着手指，灵巧过了头的手指不断翻折旋转，咔擦咔擦地似乎在变成一根根节肢。

“我马上来救你！”

花子率先出手，大手伸了过去，拼命将妖异的手掌抓住，手忙脚乱之下一把撕扯了下来。

一瞬间，似乎听到一声让人心惊的裂帛声。

克人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叫喊，整个面皮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了血肉模糊的面骨和肌肉，连眼睛都没了。

面部这样的要害一旦受到攻击，哪怕没受伤都会让人害怕得闭上眼，更何况是如此让人惊骇欲绝的剥脸之刑。

哪怕是没有面目的无脸少年们都不自觉地从尾椎骨开始颤抖了一下，这种本能的害怕让他们稍微有了些许的人味。

在抽搐如虫豸的克人身边，头脑空白的花子瞪大了眼睛看向手中抓下的那只手掌，尖叫一声竟然想把手掌扔开。

因为，就在那只手的掌心，拓印着另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正在发出无声的狂笑，两颗还带着神经束的眼珠错乱地看着花子，仿佛克人的意识还连接在上面。

就在花子尖叫如小女孩的瞬间，那也是她最脆弱的一刻，五指化作尖利的触手挣脱了束缚，跃向了花子粗陋的脸庞，像抱脸虫一般死死缠了上去。

已经见识过那惨状的花子愈发无法正常思考。

五根手指不断攀附在脑袋之上，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她捂住脸，想要撕下那只手，却又害怕自己的面庞也被粘了下来，只能生生地感受着面颊上不断蠕动的触感，发出破音的惨叫。

手掌突然间停止了动作，花子颤巍巍地想要将其拉下，手掌却突然间发出一阵混乱的叫声，钻进了她的嘴巴，顺着喉管不断下行。

狭小的喉管被硬生生撑出一个不断下行的肿瘤，进入了身体之中。

肌肉巨人颓然倒地，痉挛地抽搐着，壮硕的躯壳像漏气了一般快速干瘪下去，皮肤底下仿佛钻行着一只史无前例的吸血魔物，将她啃食成了一张鼓胀的皮囊。

死去的花子背部裂开了一条细缝，一头扭曲到了极致的怪物诞生了。

那是一只像极了蜘蛛的苍白手掌，灵巧地用四只手指撑地跳跃，而粗短的拇指则充当了头颅的作用。

它站在尸体之上来回跑动，像是迷路一般。

“那是什么？”

“真恐怖。”

“我觉得很可爱。”

“你们这群白痴。”

“快跑啊！”

五个无面小孩突然间四散而逃，而从那张依旧鼓胀的皮囊中则冲出了无穷无尽的手掌军团。

这些手掌的外形浮肿，看似软塌却半点也不迟缓，行动起来如同幻影一般，转眼间就将吱吖转动的旋转木马彻底淹没，然而撕成碎片，被无数嗷嗷的手掌所吞噬。

这些破茧而出的魔物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新的生命。

压抑许久的它们狂叫着冲过游乐园的大路，追逐着五个小孩，争先恐后，甚至不时出现后面的手掌践踏着前面的手掌向前跃去。

它们踩着欢快的步点，应和着诡异的节奏，震颤着建筑和大地，仿佛在进行一曲美妙的合唱。

无面的孩童们拼命的奔跑着，却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望中看到放大的绝望。

街道上，屋檐上，甚至是天空中，都有着苍白魔物们的身影。

它们矫健，欢快，戏谑而狂乱，残缺的手掌模样简直就是对造物主最深的讽刺。

这是一只军团，手掌的军团。

手掌们跳到了无面孩童的头发、肩膀、衣服上，抓住了他们的脚跟，爬满了他们的全身，任由他们跌倒在地，然后被手掌军团覆盖，在这海浪般的军势面前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

掌心裂开一张肥厚油腻的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如那些午夜觅食的食客般虔诚地咬了下去。

牙齿并不参差，也不尖锐，而是整洁方正，哪怕是广告中的牙齿都没有这般白皙。

如此完美的牙齿，自然是为了品尝绝佳的美食。

果酱的颜色喷上了天空，很快又枯竭地淌遍了地面。

一只温暖的手挣扎着伸向了天空，然后理所当然地坠落了，变得冰冷了。

手掌们行动的声音明明如此嘈杂，却又因缺少人的声音而如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