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的耳朵一直紧绷着，直直竖起来，偷听着大人们的谈话。
鲁珀族少女看起来比叶莲娜年龄还要大，实际上再过两个月，才满十一周岁，这和她早年被富养的经历脱不开关系。
手掌心紧紧握着，被拆开的糖果彩纸握在手心。在她狭小的房间里有一个铁盒子，里面有她晾干整平收集起来的糖果彩纸，是她最珍视的宝物。
匆匆抬起头看向大人们的方向，正好与瑰红色眼睛对上，或许是对方眼底对女孩的好奇心太重，女孩又重新低下头，紧绷着身体。
弥赛亚只是看了一眼奈音，就收回了视线。
这就是奈音吧？让赫拉格愿意成为感染者的“理由”。
在她到来前，奈音正处于学习时间，坐在一旁拿着劣质的笔和纸写写画画，作为奖励的糖果放在一边，贪吃的小爪子总是忍不住拿走一颗又一颗，等到弥赛亚进来的时候，原本十来颗糖果只剩下孤零零的五颗。
奈音的感染情况要比赫拉格严重得多，刘海刻意遮掩的左额头处，右手背、膝盖处都有着源石结晶覆盖的情况。因为受到赫拉格的专门照顾，她没有普通感染者那么虚弱，只是比较胆怯，因为他人的额外关注而感到紧张。
“我认为我的诚意已经很明显。”
弥赛亚手指关节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兜兜转转后才落到阿撒兹勒二把手的男人身上，而非赫拉格身上。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阿撒兹勒，还特地选择在晚上，意外遇见了阿撒兹勒高层开会。
以赫拉格的名号，成功被“请”入阿撒兹勒。
直至正式见到赫拉格，零号才把藏在裙底下的霰弹枪拿出来，面无表情的上弹药。
霰弹枪在战场上不一定是无敌的，但对于没护甲的敌人来说，就一定是无敌的。
尤其是在这种狭小的会议场所，一发一个准。
拥挤的房间里只有弥赛亚一个普通人，零号是机械人完全不会感染，弥赛亚只觉得自己这身相对奢华的衣服，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这群家伙，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恶意。弥赛亚心中嗤笑一声，托昨晚视频的福，虽然下定决心和阿撒兹勒合作，但自己对这群感染者毫无好感，索性就把高傲姿态摆到底。
弥赛亚能听到他们不甘心而磨牙的声音，还有微弱的源石技艺波动，如果不是赫拉格在此镇住场子，这里会有多少人会冲上来攻击她。
弥赛亚是一个普通人，就是他们产生敌意最好的理由。
“还是诸位，认为的要求很离谱？”
弥赛亚单手拿着合同，轻轻摇晃着，继续说：“我只需要你们售卖给感染者最低级的抑制药剂配方，以及派遣一部分人员入驻阿撒兹勒进行学习。同样的，我将会以和外面市区一致的价格，偷运粮食售卖给你们。如果你们需要药材的话，我也可以一并提供。”
根据零号市场调查，感染者除了应征挖矿等危险工作，基本无法离开贫民窟。所以粮食方面只能依靠商人运送进来贩卖，本来就穷困的感染者不仅不能买到低廉价格的食物，还要付出比外面价格多2-3倍的钱。
矿石症发病的疼痛可以依靠意志强行忍耐过去，人却不能一日不吃，尤其是瘦弱的感染者孩子。
“我大可以去和正规的感染者治疗机构合作，一劳永逸挖到高端人才。”弥赛亚抬了抬眉头，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欠揍，“我愿意和阿撒兹勒合作，不过是看在赫拉格面子上——”
咔嚓。
零号女仆裙底像是四次元空间，掏出霰弹枪后，还能从里面抽出短刀，精准投掷插在某位阿撒兹勒高层桌子前。
突如其来的变化，连弥赛亚都吓住了，弥赛亚原本嚣张的嘴脸顿时凝固住，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零号身上。
“收起你的源石技艺。”零号冷冷地看着那位感染者，“领主大人的仁慈，不是你们挑衅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她低头附耳在弥赛亚前说了两句话，退后一步，继续尽忠职守。
弥赛亚眯了眯眼睛，语气变得极为不耐烦，“我不管是你们当中的谁，最好立刻把阿撒兹勒外围那群准备埋伏我的家伙解散。”
“不然——”
弥赛亚意味深长笑了一声。
原本嘈杂的声音被她那一声笑给压住，阿撒兹勒高层面面相觑，最后集中在赫拉格身上。
“将军……”二把手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去喊。
弥赛亚这一系列付出换做其他研究矿石症的组织眼中，不仅不上道，甚至很寒酸。偏偏弥赛亚先前调查了他们，打蛇打在七寸，给出的条件正是阿撒兹勒现在最需要的。
原本和阿撒兹勒合作的贫民窟外围巡逻兵突然翻脸，药材供应不足，食物也不够撑几个月。阿撒兹勒能有现在这个地位，和低价治疗感染者离不开关系，如果内部运作都无法维持，不要说继续收拢感染者的心，连内部的相关人员也会出走不少。
这个当然和弥赛亚没有关系，但这不妨碍她继续给阿撒兹勒补刀，顺便把其他补给物资道路一块拦截了。
赫拉格叹了一口气，看待弥赛亚的眼神仍然未变，无奈出头：“抱歉，配方是阿撒兹勒的重要财产，哪怕是最低级的配方，也是数代阿撒兹勒研究者所研究出的结果。这个条件……”
“阿撒兹勒一共有多少人？”
因为迟迟没有人回答，一个看起来地位不是很高的感染者小声说：“……342人。”
这还是算上门卫一类战斗人员才凑得出的人数，拥有基础医学知识的感染者本来就不多。
“我免费提供五百人份物资量半年，配方我在半年后再来要。其他要求不变。”弥赛亚打了个哈欠，双手托着下巴，蔑视着：“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接受？还是不接受？”
*
PS：感谢【伊莉雅是天】的指正，由于时间线出现错乱情况，今天我要花时间改大纲，所以只有一更。碎骨米莎短期内不会再出场。切城时间爆发时间可能会有所推迟。
以后如果有比较明显的问题，可以在相应章节间贴提出，我会斟酌更改。
顺便一提，初雪+爱国者不是为了减防，而是为了降低干员的攻速（笑）
*
第52章 第四十六章你终将一无所有
身居高位的妙龄女子，深夜闯入五十高龄男子卧室，伏击不成，苦守至凌晨两点，精神不堪折磨，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败坏……
零号温柔的声音在梦境中不断回荡，几乎不存在变化的声调要远比富有感情咏颂这段话更加可怕。
“哈…哈…”
弥赛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破旧的房间布置，揉了揉眼睛，浑身都是被噩梦所惊喜流下的冷汗。再环顾周围，哪里还有零号的身影。
她愣了好久，才意识到刚刚脑子里的话，以及诡异《走近科学》风格的画面只是一场梦。
“【谢拉格粗口】，现在做的噩梦，不管是什么，怎么都是零号的声音在做旁白……”
不远虚掩的木门嘎吱响，熟悉的脸庞探进来，眨了眨眼睛，充满善意的看向弥赛亚：“领主，你找我有事吗？”
零号挥了挥手上放置文件合同的纸袋。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零号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默默又缩回头，准备重新关上门的手滞住，又探回头，提醒着弥赛亚：“领主大人，距离您的早餐时间还有三小时二十一分钟，请务必不要赖床。您已经积攒了快一周的工作量，从今天开始要加班。”
随后零号关上门。
“你看起来很忙。”
“我也不想，零号这家伙天天只会催我完成任务，路上时间也不放过我——”
弥赛亚话音戛然而止，她终于意识到从刚刚开始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以及那梦境让人尴尬癌爆发的台词，僵硬着脖子，低下头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再转过去看着给煤油灯续油的赫拉格，他没有回过身，身上盖着厚实破旧的大衣。
她占据着床的时候，赫拉格靠着大衣趴在书桌上休息。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脸像是被丢到桑拿房蒸了一整天，又红又热，头顶冒出热气，弥赛亚手足无措的掀开被子，内心责怪着零号怎么可以就看着自己就这么睡在别人的床上。
窗外的天还是黑的，零号依旧准备按照在罗德岛参与博卓卡斯替训练的时间唤醒她，用零号的话来说，“晚睡早起这个好习惯一定要好好保持着，多休息一天，就会让辛苦保持的好习惯完全破坏掉。”
“要喝水吗？”
“啊，需要，谢谢。”
接过温热的水，弥赛亚一口尽，因为喝得太猛，咳嗽了几声，因为羞耻而感到的燥热没有消退，反而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远离这尴尬的情况。
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弥赛亚在继续面对赫拉格和躲到被窝里装死之间犹豫了近一分钟，最后以决心赴死的心态选择了前者。
弥赛亚双腿垂在床沿边，她想自己的耳根一定红透了，盯着空掉的杯子，不敢抬头，声音不复晚上与阿撒兹勒高层们谈判时的高傲，反而像是做错事的邻家小姑娘：“你可以叫醒我的。”
高大的身影，影子随着身后的煤油灯带来的光源，影子无限拉长，似乎那一瞬间，赫拉格就变回了那个冷静强大的将军站在她面前。
比当年更加粗糙的大手重新摸着自己的头，弥赛亚没有再次拍开，只是小声嘟囔着：“都说了，我不是小孩，不要再摸我的头……好吧好吧，这次是我的错，就只准这一次。”
“你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或许吧。”
弥赛亚撇撇嘴，语气有些惆怅：“我也想要休息，但很多东西都需要我去处理。”
她进门十二年，罗德岛也不曾停止对外界的探索。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重新捡起处理政务的能力，又有每天抽出时间了解在她入门那些年，外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近至乌萨斯冻原区域出现雪地游击队，远至维多利亚的皇室掌权人变动。
这些信息都不是一天一夜能吸收得完，再加上博卓卡斯替的体能训练，弥赛亚其实几乎没有个人娱乐时间。即使这么拼命情况下，她对外界的了解还有一大片空白。
时不待我。
弥赛亚苦笑一声，如果她只是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城市领主，其实完全可以不这么累的，外界如何变化与她何关？罗德岛不敢说向外对敌无敌，但要说防守，绝对是固若金汤。
“你知道博卓卡斯替的情况吗？”
“我上一次见到他，他成为了感染者，正在准备离开军队。”
赫拉格摇摇头，有些意外弥赛亚会拿这个作为话题开端。
“他儿子死了，他害死的。至少那个老顽固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服从任务，执行镇压任务，他的儿子就不会死。”
赫拉格处事不惊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他始终没有表达对这件事的评价，只是叹气声更重。
“他和你选择了相同又相反的路。”弥赛亚都惊讶于自己语气的平淡，像是在讲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一样冷漠，“他选择站在感染者那边，不是去维持一家黑诊所，而是召集了愿意跟随他的部下，试图推翻乌萨斯对感染者压迫政策。冻原那边的游击队，你应该听说过吧，那就是他所统领的队伍。”
“……我有听过冻原那边关于游击队传说，也知道领导者是温迪戈，但我以为所剩的十几头温迪戈中，他是最不可能的。”
“人是会变得，变得连最亲近的人都觉得你陌生，我说的对吗，将军。”
这是弥赛亚第一次称呼赫拉格为将军，最后那两个字差点再次点起她的怒火，她盯着他 的 手，只觉得源石结晶碍眼：“我在看到那些视频之前，我也没想过，你是因为这种事情加入阿撒兹勒，并得到他们的信任。”
两人很近，近到弥赛亚只需要抬起手，就可以揪住赫拉格的衣领，蛮横的逼迫他弯腰低头，直接对上那双暗藏着悲伤的金色眸子。
“我很好奇，源石在刺穿你躯体时，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是和博卓卡斯替救下那些采矿场感染者时，那种总算是赎罪的感觉吗？！”
“你以为你成为了感染者，甚至成为了阿撒兹勒的管理者，你身后的国家，过去的经历，以及如今的身份，就会放过你吗？”
“赫拉格，乌萨斯的将军，你的身份，注定了开始学会妥协的你，最后会一无所有。”
“我，绝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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