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在那之前，等候就是最好的帮助。
在他的脚边，有着通往地下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有着特雷西娅想要的答案。
王庭不想给她的，就有他来给。
毕竟所谓的祝福，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轻松事件。每一个祝福的时间流感都是不完全相同，按照记载，最快的救世主，在祭品献祭前提下，也花费了近十天才走上塔顶。
何况，这一次没有祭品的铺垫，只由救世主一人承受这一切。
由白天到了夜晚，香辛仿佛犯了瘾，咖啡一杯接着一杯，直至暗道有了声响，眉头一挑，迎接着从中走出来的特雷西娅，向她欠身行礼。
看她沉凝态度，香辛明白她已经知晓了所有真相，例如如果当初预言所针对的不是弥赛亚，便就是阿米娅。
那个小小的卡特斯女孩，能走到如今这地步，甚至能继承本该属于萨卡兹王室源石技艺，并非是有这份决心就能做到，从她出生开始，神就操控命运。
“她能活着回来。”特雷西娅说。
“我无法给您肯定的答案。”香辛微微摇头。
见证过的希望越多，越不会轻易抱有希望。
“你最初加入巴别塔的目的，就是看着那个孩子成长。”
“这只是其一，我是一名医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医术只能治标不治本就放弃治疗。当时巴别塔是我治疗这扭曲世道最好的选择。”
第472章 第四百五十七章教官与学生
1106年8月，雷姆必拓。
“叶莲娜，你将在此止步。”
因过度开采而满眼是黄土的雷姆必拓荒野，这里仍带有着刚离去不久的天灾余温，地表源石碎粒印证着有人进行清理行为。如博卓卡斯替手中盾牌般坚硬的坚冰隔断了双方直接接触，再次来到叶莲娜面前阻扰的是她所熟悉又感到陌生的毒妇。
这是叶莲娜第一次见到毒妇全副武装状态，银白色的铠甲仿佛从身体中长出来，与生俱来融合在表肤，凭借着厚度可观的护具，毒妇又高了几分，哪怕是叶莲娜队伍里最高的破冰者都不得不仰望着这个保持优雅姿态，八条蜘蛛腿尖锐扎入地表的女人。她站在这里，竟给叶莲娜一种面对全副武装博卓卡斯替的错觉，这不只是实力的近似，更是久经沙场才能磨砺出来的杀气。
一寸长一寸优，毒妇钟爱于长枪，它不似东方枪，而是类似于萨卡兹冲刺手那种上半段由尖锥组成的长枪，颜色配调与护具相似，又似乎打磨过头，光滑反射到能照应出叶莲娜凝重的脸。
等叶莲娜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与毒妇兵刃交接，她的兄弟姐妹都陷入了苦战，敏感的鼻子嗅到了香甜的气息，身体有些使不上劲。
突然想起毒妇最擅长配毒削弱甚至是杀死对手，只不过大多时候都借蜘蛛傀儡施毒，以至于叶莲娜误以为毒妇的毒只能依靠皮肤接触。
教导的过往种种如流水般涌入脑海，叶莲娜几乎是本能地后跳一步，掩住口鼻，想要拉开距离远程进攻。
叶莲娜是一名术士而非一名近卫，近战对她十分不利。
为什么又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又与罗德岛为敌。
叶莲娜脸色稍有惨白，似乎是毒素深入肺腑，只有她知道刚刚吸入的几口毒气只能算是有些作用的软骨类作用，远伤害不到她。
“你是一个出色的孩子。”
毒妇的声音经过耳边，如暖风般令人感到舒适，舒适到叶莲娜精神恍惚了一下，又在兄弟姐妹呼唤声收敛了心神，开始怀疑自己所中的是精神类毒素。
在叶莲娜记忆中，毒妇用这种温柔语气与她对话，漫长时间而又短暂接触中仅有一次。
当初的雪怪小队正式从毒妇手中毕业之前的毒妇美艳又话语刁钻，时不时抓着他们的过去嘲讽，反问着为什么不愿意当个乖宝宝留在后方好好接受保护。感染者是她抨击的对象，他们的理想是她嘲笑的理由，甚至不惜激将法鼓动叶莲娜将毒妇所说的话告诉给弥赛亚，换掉她也无妨。
叶莲娜和一帮孩子都忍了下来，完成了毒妇一项项要求。在毕业那天，他们以为毒妇又会抨击一番时，毒妇用同样的语气与话发自真心鼓励他们。
“你们都是出色的孩子。”
叶莲娜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毒妇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的怒骂与进攻是促使他人进步的手段，所以叶莲娜一直对她抱有着敬畏之心，直至亲眼目睹了毒妇的背叛，叶莲娜动摇了。
“我教导过你，战斗中不要走神。”
叶莲娜竭力控制着脸部的神经，她根本拉不开距离，算得上结实但不能用作近战开锋武器的法杖与长枪交接咬合，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为什么？”叶莲娜竭力嘶吼。
她讨厌背叛，她讨厌信任的人与她背道而驰。
可她又愿意给对方机会，不想因为过去去否定一个人。
只有给她一个理由就好了，只要愿意回头改正，他们可以重头开始。叶莲娜可以去弥赛亚那边求情，可以帮助毒妇重新回到罗德岛。
她不想看着毒妇一错再错。
“想知道理由？首先你是胜利者。”
毒妇重振旗鼓，蜘蛛腿弯曲蓄力，在下一刻爆发出的力度远超出叶莲娜防御能力。
望着那长长睫毛下一双仍清澈的浅灰色眼眸，毒妇手中力度不减反增，坚定了攻击的决心。
“破冰者！”
一把长弯刀挡在毒妇进攻路上，刀面所覆盖的淡蓝色寒气引人瞩目，毒妇身上也是如此，银白色的盔甲护具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霜冻。
这是雪怪小队独有的作战体系，所有人都源石技艺都与冰属源石技艺有关，破冰者的力量本就是最强，再加上破冰的效果，一力之下甚至能让博卓卡斯替晃动一下。
简单、粗暴，也容易回避。
被算计了进攻的毒妇，反运算对方的进攻过程，刀刃迎着面擦过，无持武器的手化作爪，洞穿了破冰者腹部。
“呃！”
毒妇发出一声闷哼，略有些意外看向叶莲娜。
盔甲如活物快速重新覆盖后背缺失的部门，渗出的丝丝血迹成为白中一点红。
只能算上擦伤的伤势，令毒妇大感欣慰。镇定下来后，毒妇看了眼叶莲娜，和当初教导她时一样，明明是有着最大把握的杀招，最后还只是造成一点影响。
一点？毒妇很清楚专属护具防御强度，光凭源石技艺就能突破到这地步，已经实属难得。
罗德岛科研中心对那群免疫源石技艺的原住民研究落实到护具上时，就注定碾压着纯天然的术士。
“不要对敌人留手。”毒妇清楚这不是叶莲娜上限，她从博士口中听过另一个世界的叶莲娜故事，那一个世界的她坚定又果断，那是由残酷过往所打磨出的性子，至少不会将相信童谣一面呈现在对手面前。
而这一世界的叶莲娜就显得天真许多，博卓卡斯替在保护她，弥赛亚在保护她，雪怪小队的兄弟姐妹也保护她。
保持对童谣的期待，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在激烈的作战环境中，毒妇平缓走向了叶莲娜，每走一步，身上爆发出的力量更甚一分。
术法强盛者，能根据所擅长属性源石技艺让环境得以改变，如无形之火让敌人开口无言，动弹一分如万火焚烧。
而毒妇的源石技艺体现一个控字，仅凭这一只手，轻轻摆动着，整个战场不知不觉中就完全落入她掌控中。
属于她一方的，属于叶莲娜一方的，包括叶莲娜本人，都由她掌控着。
身为编号机械人中主战斗类型的编号机械人，在审判后期，她偶尔需要迎战那些从地底或是封印中苏醒的原住民，保证罗德岛周边环境的安全，又不能依赖于其他人。
对付那些庞然大物又有着极强源石技艺免疫力的原住民，毒妇的源石技艺反倒是最好的控制手段。
掌控敌人，掌控战场，纤细韧性十足的蛛丝是她双手的延伸，不知觉就将敌人裹在无形的茧中，只得束手待毙。
在受控不得动弹的叶莲娜眼前站住，毒妇面朝着叶莲娜，盔甲如活物般褪下，露出那副绝美的容颜，说是被神明祝福过的脸都不为过。
这一瞬间，毒妇一直刻意维持的冷酷态度骤然崩塌，叶莲娜从她脸上感觉到了类似于叶莲娜看待她时的那份温柔，如母亲对孩子的期待与赞赏，温柔到骨子里，无法彻底抛弃。
“就此停步吧，前面的路不需要你的承担。”
细到难以看清的蛛丝只是控制住了肢体行动，却控制不住叶莲娜的嘴，她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毒妇深深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我身边这些人都是罗德岛的人。”
看着叶莲娜骤然瞪大的眼睛，察觉到她正在往错误方向思考，毒妇不得不出口打断错误思绪，更详细解释一遍。
“包括我之前的背叛，都是领主的计划。让我来拦截你们，也是领主的命令。以我的手段，你认为战斗到现在，战场只是出现瘫痪无法行动的情况？”
叶莲娜费劲转动的眼睛，战场环境凌乱破败，沾染点点血腥，但像是断肢、大出血情况的确没有。之前的自己过于专注与毒妇对战，却没来得及观察属于毒妇哪一方的刻意留手。
如今倒在战场上的人，几乎都是毒妇那边的人。
所以说，他们其实在内耗？
“你不必有任何负担。”修长的手打了响指，本倒地生死难论的人徒然站起，摇摇晃晃，恐吓着雪怪小队。
那碗口大的血洞还暴露在空气中，蒙上尘土的脸用不算干净的手擦了几下，露出一张漠然的脸。
毒妇坦然告诉了所有人真相：“他们都是机械人。包括我。”
毒妇听到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可惜没有叶莲娜那一份。
叶莲娜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若是放在十几年前，弥赛亚一定会心疼的询问是不是矿石病又爆发了，那些小得看不见的石子又在循环系统里胡乱碰撞之类的话。
叶莲娜在罗德岛上成长，见证了快速进入科技时代的进步，也见过代替了人力的自动化人形机械。但像是这种完全外表相似，如果不是死亡后站起，完全看不出是机械人的情况，她是第一次知道。
叶莲娜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份信息。
“与我们战斗是没有用的，我们不会死亡，用不了多久就会复活。”毒妇小心捧起叶莲娜的脸，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也是领主为何要极力阻止这个真相暴露世人面前的理由。”
在没被黑入前提下，任何生物都不如机械人更加忠诚。
只要叶莲娜能想通这一点，便会明白这天底下不会有比毒妇更忠诚于弥赛亚的生物，她所有行为都建立在弥赛亚许可下。
“妈......领主到底想做什么？”
叶莲娜无法将这个消息与作为母亲的弥赛亚挂钩，但作为领主的弥赛亚，又有迹可循且有理有据。
“她害怕你们做出傻事，接下来的过程，容不得第三人再插入。”
“是那个救世主。”叶莲娜回想起那个循环在卡兹戴尔王都的预言，从那天起，爸爸就有了担忧，特雷西娅殿下也在竭力调查。
预言不是好事，没有人会期待既定的结果，无论好坏，对被控制者都是不公的存在。
毒妇颔首，不介意彻底说清楚：“这是已经循环了很久的痛苦，只是不被文明直接记载，以口述方式代代相传。还记得在谢拉格所遇到的怪物吗？他们能够无视所有的源石技艺伤害，对生命体充满恶意。如果不去参与这场闹剧，藏在地底类似的东西就会不断冒出来，与天灾并行，缓慢的摧毁所有文明。”
“妈妈会有危险？”叶莲娜问。
“会的。我也无法承诺她一定能活下来。”毒妇动了动手指，叶莲娜身体一轻，身上的控制解开，“博卓卡斯替已经前往那座塔，能否破局，只能看他们。你能做的，是和我们一起在闹剧结束前，尽可能保证这片土地的安宁。”
手臂粗的冰锥刺入了没有防护的柔软腹部，毒妇早已猜到了叶莲娜的动作，刻意敞开了防备。
痛感无法让她声音停止，那如沐春风感仍在。
“只要我想，我就能关闭痛感，你的伤害毫无作用。”毒妇弯下腰，扶起叶莲娜，“但我不会这么做，我向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说声抱歉。”
“你真的是机械人吗？”
真的是流水线里只能执行千篇一律行动，并只能回应简单数据的铁皮？
毒妇的皮肤是温热的，叶莲娜在接触那一瞬间，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迅速被冰锥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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