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从那以后，她的眼不再是她的眼，她成为了见证救世主诞生的见证者。
第408章 第三百九十六章九扇门的真相
精神世界。
读者最讨厌什么样的作者？自然是讲到最关键地方停住，留下未完待续四个字。
说书人也是如此，讲到重要部分，折扇一闭，打在手心，语气深长念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惹得听众心如猫抓，又无可奈何。
然而，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博士面前，面前人仍默不作声，连个期待的眼神都不给，令人失望透顶。
博士吐出一口浊气，神态疲惫。这一次她待得太久，已经超出了原定的时长，来自零号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扰得她心境无法平定。
她还是选择讲下去。
“在神面前，我们都是罪人。肆意破坏了这个世界，引发了一场又一场战争。这样的罪人，妄想再获得神的恩赐，停止循环的天灾，获得改变这个世界力量，不是嘴上空谈就能得到承认。”
“只有通过神的考验，救世主才能来到神明面前，求以改变世界的机会。”
“告示牌所写塔中所封印的‘祝福’，是救世主所需要承受的惩罚。”博士不笑了，她注视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只说：“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就和这座城市暗藏九扇门一样。你所经历的九扇门，正是对应着九种‘祝福’，只是，神没有那么仁慈，给你反复死亡的机会，死亡便是死亡了，救世主只有一次机会。要么在考验中死亡，要么体验完所有的考验。”
哪怕是温迪戈，也是肉体凡胎。溺在深海中，失去了氧气，也会渐渐死去。哪怕是拉特兰人天生不畏惧黑暗，面对绝对的低温，也只能永世冻结。
从一开始，所谓的九层塔，就没打算让救世主一个人走完。
“仁慈的神啊，它爱着生命体团结，友情、爱情、责任感等正向的感情，又怎么会选择定一个绝对无法完成的规则。”
说到仁慈二字时，博士语气尖锐刻薄，她眼中毫无虔诚可言，只剩下愤慨,“与救世主一同闯过种种考验，来到九层塔面前，被救世主视作重视之人的同伴，即为祭品。高贵的祭品替代救世主，去承受死亡，救世主踏着他们的尸首前进。”
“你意识到了吗？八足腕他们选择继承人最终标准，是能只依靠自我承受过所有死亡折磨的【救世主】胚子。不需要任何协助，独自一人走完九层塔的人。所以每一任继承人才需要经过九扇门，证明自己足以让八足腕投资协助。”博士提到八足腕时，多了几分感慨，“据我所知，八足腕直至现在，除了他本人，最好记录也只有八层。连这种仿作式的九扇门都无法抗受，又从何谈起走完九层塔。”
“如果不参与其中，不依靠神明，只依靠自己去改变世界也可以的话，这远算不上绝望。”
相似的脸，同样的红色眼睛里，博士倒映着绝望，“神的审判仍未结束，每隔数千年，将重新下达神罚，清洗这个世界。”
为何以八足腕那个时代科技，明明已经不再需要祝福，不再是个体战斗力能改变的时代，仍成为已经无法找到痕迹的历史？
人祸是其一，审判又是其二。
若是在审判到来之前，选定的救世主无法登上九层塔，这个时代的文明便会接近覆灭，等同于世界重启，新的文明再次从刀耕火种时代慢慢发展。
洪水、天灾、疫病、原住民侵入、智能叛变......创造一个繁盛文明很难，摧毁一个繁盛的文明却无比简单。
这也是八足腕不愿意推动罗德岛发展太过超前的原因，他已经品尝过一次超前科技，在所谓审判面前，是多么滑稽可笑。
属于他们的利刃，最后转向了他们，哪怕是AI也无法保证绝对忠诚。
如果八足腕一开始不加以限制科技发展，建造出大量核武器，他也无法保证是否会像某一次审判一样，权限遭到黑入，所谓的天灾没有摧毁文明，而由文明创造出来的武器，摧毁了文明。
而这愚蠢的连锁，则会永远的循环下去。
文明起步，文明昌盛，文明覆灭。周而复始，只剩下绝望。
柔软而冰凉的脸用双手捧起，博士早从座位上离开，眼底只剩下痛楚：“为了欺骗每一代救世主与祭品继续这愚蠢的连锁，那些被神明选定的长生者，将这些消息消除，并美化了故事，欺骗着一任又一任救世主去赴死。除了预言外，机械人与长生者是无法成为救世主。我已经沦为长生者，没有权力成为祭品，更别提【救世主】。但你不一样，你被好好保护起来，你现在只需要一个证明，就像是阿米娅当年那样，杀死爱国者，引起所谓的预言，加冕在身，你便满足了【救世主】的要求。”
“很抱歉，曾经向零号许下愿望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任性替你选择了未来。”
【我的愿望是，替代阿米娅，成为新的（救）魔（世）王（主）。】
“......见？”
仅是一个字，博士如惊弓之鸟猛地松开手，再看弥赛亚时，已经听不到声音。
“果然，只是属于我的记忆是无法触动你。我是我，你是你，不管对我来说多痛苦的记忆，只要不与你共存，都无法直接影响到你。”博士很快就推出了原因，喃喃自语，“或许我的做法一开始就是错误？或许所谓的醒来还能更早。”
罢了，那终究是她的故事，何必要弥赛亚全部听完。
所谓的爱恋，所谓的依赖，所谓的绝望，由她一人承担便足够了。
作为异界同体的弥赛亚，没必要了解到作为博士的她，是如何一步错步步错，直至无处可去。
“你想问见证者？也是，刚刚一打岔，忘了说清楚。”博士一拍手，已经完全不理会来自外界的催促，零号的电子音在大脑里嗡嗡直响，她的模样也开始有所扭曲，这并不妨碍博士继续讲下去。
她现在不过是一缕孤魂，就是精神受损，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需要她的人，在这个世界，爱国者，银灰，刻俄柏，他们想要的是弥赛亚，而非博士。
第409章 第三百九十七章这是一切的开始
掩去嘴角的苦涩，博士讲道：“还记得我说吗，几乎每一次，祭品陪伴着救世主一同承担苦难。如果最后找不到九个人怎么办？如果救世主没成功走完九层塔，审判仍会继续降临。某一任救世主在同伴牺牲下，走到了最后的祭坛前，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他向神发出请求......”
【这片大地养育着所有人，坚毅者、理想者、重权者......所谓的九层塔，只是单纯让祭品死去，未免太过无聊。伟大的神，我恳请您，改变这份规则。请让一人成为见证者，救世主也好，其一祭品也好，只要在他眼中逝去的伟岸者，都有权成为祭品，与之替代。】
【哪怕是敌人啊，他们之中也存在值得敬佩之人，他们理应有权成为高贵的祭品，与救世主一同延续这片大地的生命。】
神应许了【救世主】绝望的请求。不管有意无意，在审判到来前，第一个踏入九层塔之人，将成为所谓见证者。
“我的眼，所见证的英雄死去，他们不能得以安息。神将他们拖入门后，一次又一次杀死，将肉体与心灵统统摧毁。”博士声音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不带一丝感情，“见证者不得死去，若是死去，便只能由认定救世主为眼，亲眼见证他们替自己承受的痛苦。”
“所以我需要寻找合适的祭品，我需要活下去，我需要欺骗阿米娅......”
“被隐瞒到最后，在我选择成为最后一个祭品，替阿米娅打开前往祭坛那一瞬间，她知道了所有真相。”
那小小的魔王啊，那时已经是窈窕的淑女了，既不力弱，也善术法，黑色的空心方块是阿米娅力量的延伸，习惯了一口气承担大量记忆与情绪的大脑迅速知晓了所有的真相，哪怕是所谓的AI都要为这样的速度为之感叹。
博士声音渐渐变轻，连带着身形一同也开始消失。
零号开始强制让她的精神登出，再坚持下去，博士的精神可能提前湮灭或者与弥赛亚融合。
“你知道的，这些门后，对于我们最大的威胁并不是死法，而是我们没有办法意识到的精神入侵。只要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我们便会主动选择死亡。”
“阿米娅她一口气承担了所有的情绪与记忆，她知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真相，那一瞬间，不止是精神动摇，连带着信仰一起崩溃。”
在消失那一刻，博士做出了复苏以来，最为大胆一次的决定。
她放弃了口述，时间已经不允许她这么做，失去了双腿，身体仍在前扑，拥抱住弥赛亚，将记忆强行倒灌在她的记忆里。
哪怕只有短短数十秒，她也想让弥赛亚知晓那一刻的绝望，在这空茫的精神世界里留下属于失败者的色彩。
......
看似通天的九层塔，内部空间狭小得和巴别塔陆行军舰内部常规走廊一般大。
塔内装饰让人联想到西幻小说里魔法师塔，以中世纪复古为主的风格，又有着极为浓厚的能量波动充斥其中。
经久未修的墙壁经不起几番折腾，看似近战强大的博士，四肢被黑色的术法贯通，又被有意不穿刺过要害与关节连接处。以温迪戈的恢复能力，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恢复。
这对博士来说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黑色的线勒住她的额头，她感觉到有东西从大脑里被分享出去，又动弹不得，只能高喊着“阿米娅，你说过的，有些真相要我亲口告诉你！”
“.....对不起，博士，我已经知道全部。”
当年爱国者对阿米娅的预言成真了一半，她成为了强大的魔王，却仍抱着拯救这片大地的想法，来自世界的痛楚压在她身上，成为她的力量源泉，黑色的王冠是源石技艺凝结极致的体现，凭空漂浮在阿米娅的头顶。
博士不该去看阿米娅的眼睛，只剩下一片绝望。
这片大地的绝望仅压在一个人身上，稚嫩的肩膀最后还是扛不起大地的苦难。
“这本该只是我的考验，为什么，为什么爱国者先生、维娜、W......博士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够了，够了，博士想要进这一扇门？不需要了，这本来该是我的责任，承担这片大地的苦难，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博士奋力挣脱，却被密集的黑色法术线紧紧拢住，形成一个茧，牢牢保护在里面。
“只要我承担完这份苦难，大家的愿望就能达成了。”
阿米娅轻声说着，推开了门，接受最后一个“祝福”。
亦是无法通过的死亡。
这是虚空漂浮的山，违背了所有的物理规则。
数不清的锋利匕首面从山体内钻出来，上下两边都开了锋。阿米娅咬着牙，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祭品是无尽的死亡，直至肉体与灵魂完全被湮灭。救世主则还有一丝通过的机会，只要能爬上山顶，便可以到达所谓的祭坛。
神......？
阿米娅曾认为，她不应该去怨恨任何一个人，但她从未如此像现在一样被仇恨溢满过。
她憎恨神。
即使如此，也必须服从规则。
因为新一轮的审判已经开始，所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无数生命的离去。
抓着刀锋，容忍着伤口的叠加，阿米娅快速向上攀爬着，远要比山体消失速度更快。
即使没有尽头，她也要爬出一个尽头。
眼前的雾气淡去散开，阿米娅似不知疼痛，也不知疲惫，向上爬去。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阿米娅记不清自己爬了多久，速度慢慢变缓，但那份坚持的决心没有消失。
她看到了终点，以及熟悉的身影。
只是，已经没有踩踏的刀锋。山体消失的速度已经跟上了阿米娅的速度。
博士担忧来回在山顶狭小的空间里等待，她低头那一瞬间，与阿米娅对视了。
“阿米娅！太好了，我还以为连你也——快，就要消失了，跳上来，抓住我的手！”
在那一瞬间，阿米娅松懈了。
她选择服从，借着刀锋纵身一跃，伸出了手，握住博士有力的手掌。
阿米娅多么想说，看吧博士，我能做到，我能扛下所有，大家可以不用替我——
博士在拉她上来那一瞬间，露出诡异的笑容，松开了手。
在那一刻，山体终于完全消失，没有留给阿米娅停留的机会。
“博士！”
泛着黑色的光，那小小的王冠，沾上了鲜血，永远留在山底。
......
零号微微低头，眼神隐晦不清，喃喃自语道。
“这是一切的开始。”（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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