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比起第一扇门凌迟之苦，这点痛感，还能忍受。”弥赛亚自顾自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突然抬起头，嘴边多了残留的红色液体痕迹，完全不同于刚刚弱势的样子，充盈的力量从身体各处传过来。
弥赛亚永远也不会忘记罗德岛是怎样一个组织，也不会忘记亲眼见证药剂试验后的后果与强化。
罗德岛科研部门，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效果强烈到必定有严重后遗症的药剂半成品。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把半成品喂给那些追杀恩希欧迪斯的刺客，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仍在快速回复的诡异景象。
除去仍没有办法根治的后劲，根本没人能拒绝这个力量。
“嘿嘿嘿……”
赤红着双眼，她一口气喝掉的是三个人的分量，猛烈地恢复效果让大脑失去了进一步思考能力。
她眼中只剩下一件事。
原本骨折的双手，以不可思议的恢复力，重新动弹起来，翻倍的力气强硬扳开束缚，从三米多高高坠，没入雪地中，又鲤鱼打滚爬起来，在雪怪王错愕下，抢回了法杖。
“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一直无法很好地施展食人仪式。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我，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啊。”
弥赛亚语无伦次说着，舌头在打结，狂暴的力量在身体里乱窜，过度的恢复力加成同样也造成了反效果，身体因为旺盛的生命力而膨胀剧痛。
痛楚能让人冷静，痛楚能让人疯狂。
痛楚，也同样能激发对猎物的渴望。
周围几乎快凝聚成实体的能量，弥赛亚重新举起法杖，笑容疯狂，喉咙里终于无法组织出正常语言，只剩下野兽般的嘶吼。
饿、饿、饿。
饥饿了，需要进食。
饥不择食的人张开了大嘴，朝着虚空狠狠咬了一口。
对应的雪怪王右手臂，被无形的力量拽住，在愤怒的吼叫中活活被撕下来。
手臂与躯干分离的血化作一场小雨，点缀周边的雪地。
雪怪王目睹着被撕咬下的手臂，在肉眼可见速度下消失，头一次露出恐惧的眼神。
“饿啊……”
“完全不够啊……”
弥赛亚一直在重复类似的话，她低垂着头，只有法杖还绽放着光。
梦境中的饕餮盛宴终于如愿以偿施展开来，将一开始嚣张的雪怪王慢慢瓜分。
最野蛮的原始人，将活捉到的动物，饥不择食的将四肢扯断，啃食，撕扯，啃食……
望着连皮毛都不剩下的景象，弥赛亚静静笑了。
好痛。她内心呐喊着，清楚感觉到，每成功对雪怪王使用一次食人仪式，千百倍的反噬与药物的狂暴一同折磨她。
这种怪物的确免疫源石技艺，她非要以源石技艺强行对抗，所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痛。
“不够、还不够……”
弥赛亚惨然笑着，手指甲不成型地抓着法杖，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样。
花草树木雪地沦为一片血色，仍活在此处的人，形成一个个明显的能量体，
弥赛亚能清楚辨认出谁是谁，谁能吃，谁不能吃。
吃吧吃吧吃吧，饱了也无所谓。
因为温迪戈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生物。
弥赛亚已经顾不得在其他人眼里是怎样一种恐怖景象，她的大脑里只有吃这个词。
“够了，领主。再吃下去，反噬会毁掉你。”
在弥赛亚意识消散之前，留给她最后的五感感觉，是淡淡的清香。
令人安心的清香。
……
弥赛亚在废弃的木屋中醒来，零号坐在一旁，拿着传统的笔与纸写着什么。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香气，像是田地里的甜菜开花的香气。
在她发出第一声呼唤前，零号未卜先知地看向弥赛亚，轻蹙着的眉头，以及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发自真实的情感还是纯粹的适配模拟情绪，莫名让弥赛亚产生了一种做错事情的感觉。
“领主，还记得当初香辛先生说过吗，对付那种生物，绝对不能使用源石技艺。”零号合上笔记本，长长的睫毛煞是好看，以冷淡的语气说下去：“您偷偷练习食人仪式这件事，我替您瞒了下来，不是让您变本加厉伤害自己的身体。”
“恩希欧迪斯怎么样了？”
“……恩希欧迪斯先生仍处于危险期，他的伤势要比您重得多，身体上是如此。”零号叹了口气，又怎么听不出弥赛亚转移话题的心思，“坏消息是左手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不会再那么灵活。好消息是恩希欧迪斯先生是一个右撇子，左手所带来的影响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倒是您，恐怕博卓卡斯替那边我已经瞒不下来了。”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弥赛亚试图坐起来说话，手肘垫着刚想要坐起来，大脑爆发剧烈的疼痛，身体失去了控制权，重新倒回在温暖的枕头里。
“我说过了，您在变本加厉的伤害自己。”零号语气没有起伏，“您分明知道这种药剂会大脑造成损伤，还敢一次喝那么多瓶。这也就罢了，还用着食人仪式……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您都会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了。另外，香辛医生说，可能不止是失去控制，您的味觉和痛觉都会不同程度退化。”
换而言之，弥赛亚现在就是清醒的植物人，具有思考能力，但四肢完全不听指挥，一旦试图动弹，大脑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痛。
弥赛亚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该不会这辈子都要瘫在床上吧。
零号看穿了弥赛亚的担忧：“请您放心，这只是一时的。但躺到博卓卡斯替先生执行任务归来是肯定没办法避免的。”
弥赛亚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又很快露出苦笑。
博卓卡斯替归来都起不来？那不是得让博卓卡斯替沉默眼神盯到死。
“比起被博卓卡斯替先生念叨，领主不如先反思一下先行脱离部队的行为。这并非一个领导者该有的作法，您总是关心则乱。”
“如果当时我没有即使赶到，恩希欧迪斯那小子已经死了。”
“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您也会死去。”
“你们也没帮上忙啊。”弥赛亚小声嘀咕着。
“领主。”
“呃，怎么了。”
“请您记住，我们以保护您绝对安全为第一任务。如果那群怪物真的穷追不舍的话，只要我们还在您身边，我保证您会活着逃掉。”零号一字一句，一字一顿，“不是我们帮不上忙，而是我们真正帮忙了，恐怕——”
零号没有说下去。
第266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小心眼
零号生气了。
休养了几天，就工作了几天的弥赛亚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
似乎随着弥赛亚权限不断提升，运算力逐步提升的零号，也进一步更接近人。当机械人人格模拟无限接近于人的时候，事情结束后所表现出的态度越发近人。
从最初见面，为了证明自己是机械人，而不顾弥赛亚脆弱的心灵把自己的头扭下来，到现在可以游刃有余和生命体交谈，不露出马脚。作为纯机械人的零号，何时进步到此地步？
按照平常人的思路，重视的人不听劝阻，采用极端方式解决事端，最后落得一身伤，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在有所埋怨的前提下，再顺手细心照顾正常不过，偶尔小心眼的人，会让受伤的人吃点苦头，记住犯错的恶果。
零号的性格设定方面显然偏向于此，此时此刻，她正寸步不离陪伴在弥赛亚身边，端正站立着，将看着无字天书，实际上在读取离开罗德岛前，临时记录下来积累下来，不急于一时解决的工作。
以温柔的语气念着枯燥乏味的套路文件，每一个字词都字正腔圆，如果听不懂乌萨斯语没关系，零号还会维多利亚语、谢拉格语，只要是记录在案的语言，她都能说得出来，比弥赛亚肉体凡胎的语言能力要强得多。
将政务具体情况口述一遍后为了增加紧急性，零号还开了手机计时器，机械电子音从小小的装置传出来，催人紧迫。
弥赛亚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望着木头制成的天花板，一直觉得生无可恋。
“领主，你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正好您去不了其他地方，便听我说，由我来记录您的决策。”神采奕奕的零号显然没有疲劳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居然全部相信了她需要一人静养，而零号需要一人亲力亲为照顾她的说法，这么久了都没发现零号实则在逼她工作。
虽说工作量也就只是正常工作日的三分之一分量，没有想象中那么累，倒不如还有解乏的作用。
但这和弥赛亚超不爽有什么关系。
这种报复手段也太小心眼了吧！她可是病人啊！
弥赛亚愤愤不平，只后悔为什么没有连同话都说不了。狭长的眼睛涣散无神，大脑已经是机械性在运转，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有点干的喉咙仍在发出声。
“今天就到这里。”
零号口吐不出象牙，但这句话的确是天籁之音，对弥赛亚是如此。
“恩希欧迪斯有转醒的迹象。”零号瞥了眼弥赛亚，叹了一口气，“领主在我面前，也不必再装了。您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不是么。”
弥赛亚不敢直视零号，动了动手指，然后是胳膊，最后是上半身，艰难坐起来。
动作很慢，像是七旬老人，每一步都战战巍巍。
香辛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定因温迪戈出色的体质，以及狂暴药剂所带来的高效恢复力，弥赛亚身体以及恢复到正常人水准。但她每当想做出什么动作时，仍有着肢体骨折，每动一步便拉伤的痛楚。
这种痛楚感是精神受损带来的后遗症，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缓慢恢复，香辛也只能提供加快恢复的香疗药剂，无法快速根治。
早在两天前，弥赛亚就已经可以操控着身体坐起来，而不是脖子以下瘫痪，除了动动嘴皮子，在零号协助下处理政务，便无事可做的废人。
零号一幅果真如此的表情，如弥赛亚肚子里的蛔虫，猜到了弥赛亚接下来的动作，拉了她一把，坐到床沿，将原本磨破的鞋子拿出来，犹豫了一下，掉头出去从备用物资里又找了一双合适的轻便女鞋，替光是坐着就在发抖的弥赛亚穿上。
当脚落地那一刻，弥赛亚原本轻松地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扭曲，零号就这么扶着她，陪她站在一旁，直至弥赛亚重新适应落地的感觉。
“走吧。”弥赛亚疼得抽着气，只能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她没有受伤，这些痛感都是大脑带来的骗局。
等离开了木屋，弥赛亚除了脸色苍白外，已经看不出异样。
零号没有将手抽回来，冷汗粘稠的感觉，从仿生皮肤中传递到芯片中。她是机械人，她没有运行恐惧的程序，所以不会有冷手汗。
对于现在的弥赛亚来说，下地走路还是太痛苦。
这个时候，弥赛亚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待了一周的环境。一直以来她都躺在木屋里，只能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然后简单讲述情况。
这是一个废弃的村庄。说是村庄其实也不太恰当，更像是大一点的猎户集聚地，除去空旷的仓库，看起来能住人的屋子只有六间，弥赛亚和恩希欧迪斯分别占了一间，剩下的人住完了房间，就开始着手找木块，简单将仓库屋顶漏洞给补上，靠着一人看着篝火供暖的方式，撑过了一周。
之前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驻守在外的维多利亚军注意，歼灭了一部分追击的敌人后，维多利亚军似乎得到了新的命令，快速撤离。
是博卓卡斯替那边出问题了吗？弥赛亚无法否认，她开始对谢拉格实情了解状况动摇了。不要说弥赛亚，连自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牙卡，都没有听说过雪怪的存在。
直至零号终于联络上雪怪小队的频道，得到了安全的答复后，这份不安才暂时压下。
当弥赛亚离开木屋，呼吸冷冽的空气时，她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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