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你忘记浮士德杀了…..”
弥赛亚眉头紧皱着,绕过吹着口哨,装作看风景不肯回答的花蝴蝶,直面一直低着头,双手垂着的浮士德。
浮士德没有反抗的欲望,手指勾起那张还算不错的脸,作为种族特征的棕绿色蛇鳞片集中覆盖在脸颊中下部位,直至链接到尖尖耳朵。
弥赛亚不太喜欢浮士德现在的眼睛,黯淡无光,像丢了魂一样。
某种意义上,浮士德现在也算得上人畜无害。他给弥赛亚的感觉,是在主动任人鱼肉,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已经无所谓的情况。
“他发生了什么?”
弥赛亚回过头看花蝴蝶,认真的在怀疑花蝴蝶的恐吓计划成功了,把原本该充当她敌人的干部活活吓到怀疑自我。
毕竟,天天身处于鬼片氛围中,要么是博卓卡斯替那种阳气强大到无所谓,要么是刻俄柏那种完全不懂气氛,只要有蜜饼吃就很开心的天真无邪型,否则一般人多多少少会受到精神迫害。
哦,她也属于一种例外,弥赛亚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进入鬼片场,估计会让零号来一波物理除魔,管你哪来的邪魔,先来一个火力不足版本除魔,把鬼啸的地方移平就好了。
“手。”
“手?”
浮士德如同拥有体温的木偶,被轻松握起手。
那应当是曾很好看的一双手,经常超额训练,磨出厚厚的茧子。又因为种族特性,在几乎与酷寒画上等号的乌萨斯难以长期在野外生存,一边忍受着手指干裂,一边加强训练。
这些都是过去式了,他的手指被人恶意用小刀凌迟慢慢切割过,伤口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手臂关节处。手腕往上点的位置,伤口拉痕更长,像是将行凶道具小刀变成了匕首。
每一刀都很精准,既不会完全毁掉手,又能刺激神经。
弥赛亚不知道将浮士德伤害至此的人是谁,但她很清楚对方充满了恶意。
作为狙击手,浮士德这双手可以算是废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畜无害,没有任何袭击能力。
或许是梅菲斯特最后的祝福在帮忙,即使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还是表面上的治愈,保住了浮士德性命。
弥赛亚松开了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叫来机械人,引导浮士德去检查一遍身体。
“发生了什么?”这是弥赛亚第二次重复这个问题。
“不清楚,他不肯说。不过联想我们之前的计划,也大致可以推出来。”
花蝴蝶在塔露拉身上下的毒,虽然毒药配方不是他研制,也有理由相信罗德岛制药能力,绝对不是梅菲斯特这种仅靠医疗源石技艺可以破解。
毕竟罗德岛制药,做出来的都不是正经药,也不会用在正经地方。
不过源石技艺本就是特殊化的常理,梅菲斯特或许有办法短暂压制,但想要完全清除毒素,所付出的代价,连梅菲斯特都难以承担。
“以他失魂落魄的情况看,梅菲斯特应当是被塔露拉下手了,为了避免浮士德事后叛变,打算杀人灭口。”
浮士德的绝望,应当是建立于双手废掉的基础上。没有了双手,本就无法近身塔露拉的他,与复仇二字无法产生联系。不要说复仇,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或许,还有着花蝴蝶目前形象带来的冲击。
弥赛亚看着花蝴蝶,他脸上没有愧疚之心,也不会产生愧疚。
“我们和他是敌人。”
哪怕是孩子,弥赛亚也不可能随便乱捡来。敌人就是敌人,和年龄无关。
年龄与心智不能成为犯罪借口,越是看似天真的人,所造成的杀孽越可能可怖骇人。
“听说领主打算带走弑君者。”
“她不一样,我要交给凯尔希,石棺研究所的问题,让他们自行解决。”弥赛亚顿了一下,反复打量花蝴蝶,越想越不对劲,“之前你汇报行程时,不也是积极想要杀死浮士德。”
如今花蝴蝶想要救一把浮士德的态度,在弥赛亚看来莫名其妙。
“即使现在,我也恨不得他去死。”花蝴蝶笑眯眯的,医生的打扮,拿着双刀,手指染着血,乱七八糟的组合让人看不穿他,“多亏了他,我的忠实跟随者死了不少。”
“我希望他死,但不是这么轻松的去死。”花蝴蝶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对现在的他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但犯错了,就要赎罪。我在给他赎罪的机会,赎罪完再杀也不迟。”
浮士德害怕死亡吗?他不怕,他怕的是面对无力的现实。
这一点花蝴蝶再清楚不过。
“……”
弥赛亚注视着花蝴蝶,他永远都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正因为太擅长演戏的缘故,在唤醒的编号机械人里,弥赛亚最难理解他的想法。
“我不希望太多人看到他的存在。至于你怎么说服他加入,我不会管。”弥赛亚最后还是选择退了一步,“他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怎么处理这类人,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第192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来,下黄泉,陪我
浮士德的身份太特殊,再加上弥赛亚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收留了重伤的整合运动干部,医疗兵机械人临时搭建了一个帐篷,用以给浮士德休息和治疗。
昏暗的煤油灯光对狙击手视力容易造成损害,浮士德沉默着接受着昏暗的环境,浓重的药味与难闻的煤油味充斥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
他平安度过了一晚。
没有合眼休息过的双眼布满血丝,浮士德看起来很累,眼底的悲伤与绝望不像是作伪。
脸上的平静维持到天幕露出鱼肚白,外面的人拉起门帘布,将刚从地平线升起的阳光洒进来时,才稍微有些变化。
“是你。”浮士德已经不害怕花蝴蝶了,他看待花蝴蝶的眼神,和看待其他人并没有区别。
“你不是她,对吧。”一晚上没有摄入饮用水,浮士德的嘴巴干裂着,直勾勾盯着花蝴蝶,自言自语,不期待着回答:“你不可能是贝利。她那么温柔,哪怕是对于我,也曾经好言过。我早该想到,你是假扮的。”
“嗯,我不是她。”花蝴蝶爽快地“承认”,擦了擦地毯,坐在浮士德对面,把假发脱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阳刚:“死者是不可能复生。”
“失望吗?其实你很希望‘贝利’复活,然后以复仇的名义解决你,对吧?”花蝴蝶轻笑一声,“你一直都在后悔着,没有及时拉住梅菲斯特一把,对吧?”
“我……呃!”
突然伸过来的手,掐住浮士德纤细的脖子,只要用点力气,花蝴蝶就能折断他的脖子。
笑容之下,是怒火。
花蝴蝶态度变得太突然,浮士德没有明白。
“我没兴趣听你的解释。我只知道,你作为同谋亲手杀了很多人。”花蝴蝶嗤笑一声,看着刚有所好转的浮士德,脸色由青变得惨白,直至快撑不住的时候,才松开手,听他本能求生的剧烈呼吸声。
“给你看一个有趣的情报。”
照片轻飘飘地飘到浮士德的脸上,原本还在痛苦中的浮士德,眼睛突然增大。
照片中的整合运动正在着手准备撤离据点,很多没佩戴面具的感染者脸上都露出不甘与迷茫,但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在最角落的两个人。
浮士德绝对不会认错这两个人的身影。
“塔露拉和……依诺?”
“是梅菲斯特。”花蝴蝶纠正着。
尽管两人不是照片的主要角色,但对浮士德来说,这一点信息提供都足以让他心态转变。
梅菲斯特跟在塔露拉身后,面无表情,没有疯狂,没有绝望,像一个真正的木偶人一样跟随在塔露拉身边。
他还活着。浮士德内心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强拖着疲倦的身体重新坐起来,照片有好几张,塔露拉和梅菲斯特都是在照片角落才能看到。
每一张的塔露拉都是不同,她有装作革命者的高昂态度,有遗憾着遭到雪地游击队狙击而不得不退让的理智者一面。浮士德看不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或许昨晚冷脸下达命令追杀他的塔露拉,也是她刻意装出来的一幕。
而照片中的塔露拉不管前往哪里,梅菲斯特都紧紧跟随着,一直保持着同一表情。
梅菲斯特真的还活着吗?浮士德突然不敢确定了,他逃离前,梅菲斯特便倒在血泊之中。
塔露拉没理由让梅菲斯特继续跟在身边,他就是一个无法管理的炸弹。
浮士德捏着照片,脸上的表情一直在进行微小的变化。
浮士德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是庆幸,是不解,还是疑惑?
花蝴蝶将浮士德的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看着他慢慢上钩。
“他应该在那时候就死掉。”
花蝴蝶接受了突然转了性子,开始有了生气的浮士德。
“你先离开这里?去把梅菲斯特带走?噗嗤,该说果然还是孩子吗?到现在还没有看懂。”花蝴蝶嘲弄地看向浮士德,哪怕浮士德不在虚弱期,近距离作战也不可能斗得过他。
他抢走了照片,几张照片叠在一起,在手上挥动着。
“你还没明白吗?梅菲斯特那家伙,和牧群没有区别了。不,应该说比牧群还可怜,成为一个药人。”
“……?”
“是受刺激太大,连话都听不懂吗?简单来说,以整合运动的水平,绝对不可能短时间保住塔露拉的生命,但梅菲斯特的独特性,可以当做药材,搞成没自主思想的药人。说起来,这种做法居然还没有被禁止吗?啧啧啧。”花蝴蝶每一句话都扎在浮士德心上,“这种情况是不可逆的,即使是我,也没听说过被改造为药人的人,恢复意识。即使有这个可能性,呵——”
花蝴蝶将手里的照片撕碎。
“你最好祈祷着,梅菲斯特没有那一天。如果有,我会废掉他的源石技艺,把他丢到感染者里,让他好好偿还罪孽。”
花蝴蝶还在逼近:“罗德岛没什么特殊产业,只会制造出一些作用有趣的药物。”
“不……”
“你不希望他变成药人,只为塔露拉而活,对吧?”
“……”
“你也不敢想象如果梅菲斯特恢复正常,被我们抓到百般折磨。”
“……”
“呵呵,所以梅菲斯特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不是么。”
“……”
浮士德的手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柄冰凉穿透肉骨,花蝴蝶的声音在耳畔环绕。
“作为他的友人,去完成曾经没完成的行动。”花蝴蝶在浮士德耳朵旁吹了一口热气,鼓舞着:“杀了他,结束梅菲斯特的痛苦,也是结束你的痛苦。”
“杀了他……对……我早该……”
浮士德着了魔般不断重复着几个没意义的词汇,浑浊的眼睛渐渐坚定起来。
“如果决定好了,便让人通知我。”
……
“在治疗药物中增加对精神产生影响的药引,又语言上引导,他已经完全混乱了,还有我参与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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