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医生的所罗门不是好罗曼 第57章

战场原黑仪无比震惊地看着八九寺真宵消失在眼前。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视野里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是谁也会感到震惊吧。

这份震惊一直持续到罗曼和小紫离开，如果不是发现他们往这边走过来，当机的大脑或许一直无法反应过来。

她慌乱地躲起来，躲在两人看不到的死角上，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才走出来。

在途中，两人靠近的时候，小紫的脚步突然就停下来了。

“怎么了吗小紫？”

“没有，我肚子有点饿了。”

“是吗？走不动的话，爸爸可以背你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战场原黑仪觉得自己可能被小紫发现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战场原黑仪的大脑现在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因为害怕被发现，战场原黑仪没有靠的太近，再加上他们的动静不大，所以她没有听到罗曼和羽川的通话，也就不知道八九寺真宵是幽灵的事实。而事实上她已经不在意了，相比起消失的八九寺真宵，有一件事更为重要：她被骗了。

可能不是被骗，或许只是被隐瞒，但是已经足够了。有时候，隐瞒和欺骗其实没有区别，只要做的巧妙的话，隐瞒完全可以做到欺骗的效果。战场原黑仪现在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羽川翼说得不全对。或许罗曼确实是等待着战场原黑仪对他失望，放弃对他的期望，但是并不代表罗曼不希望能够帮助她。

刚才看到的那份努力不会有假的，即使是一直以来的相处，也比不上过去两小时看到的一切更加震撼。同时战场原黑仪也注意到了一件事，罗曼即使努力到无法动弹了，也不愿意使用言灵的力量。

敏锐的她感觉到自己可能被利用了，被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流浪汉利用了。忍野咩咩和罗曼是朋友没错，但是他们可能不是纯粹的朋友，连接着两人的或许不只是单纯的友谊。

“忍野咩咩……”

罗曼努力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能够为了初次见面就累倒筋疲力尽的笨蛋，是一个消极怠工的人。

一分钟也无法再等待，如果不能马上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相信自己今晚无法闭上眼睛。

搭上了晚班的电车，如果花掉的时间太多的话，战场原黑仪很可能今晚要用双腿走回家，但是她没有犹豫就坐上这班车。比起回程使用的交通工具，她更加关心忍野咩咩现在是不是在废弃大楼里。

她的运气很好，忍野咩咩就躺在那间教室里。

“呀咧呀咧，真是可怕呢，小姐姐你是准备杀了我吗？”

忍野咩咩那懒洋洋的声音在战场原黑仪走进教室的时候响起，她从来没想到原来这个声音是这么讨人厌。

战场原黑仪举起了手中的裁纸刀，远远指着从临时拼起来的床上坐起来的忍野咩咩，看上去随时就会冲过去。不过比起少女轻飘飘的筋力，战场原黑仪更有可能将小刀像飞镖一样投射出去。

“告诉我，关于罗马尼·阿基曼的事情。”

“没头没尾的说法让人很困扰啊小姐姐，这种程度的语言陷阱对我是没有用的哦。不过想要知道罗曼小哥的事，我还是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那部分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理由。”

战场原黑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冰冷的双眸冒出了愤怒的火焰，然而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了。

随后，战场原黑仪便将下午看到的一切，包括罗曼和八九寺真宵的相遇，两人不断地寻找便条上的地址，不断地错过目的地，八九寺真宵最后在空地上消失……这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忍野咩咩，没有丝毫隐瞒。

忍野咩咩已经不值得相信了。虽然他已经给战场原黑仪指明了赶走重蟹的路，但是单单从她被利用去对付忍野咩咩的朋友——罗曼这一点，忍野咩咩就已经是最差劲的人了。

“是吗？说起来也应该有半个月了，小姐姐你也差不多能够发现了。”

忍野咩咩竟然对自己利用战场原黑仪这件事毫不掩饰，差点就让战场原黑仪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她还没有听到自己要知道的信息的话。

忍野咩咩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从里面取出一个叼在嘴里，这一次不像平时那样只是单纯的含着，而是用打火机把它点着，也不顾教室里还有另一个明显不吸烟的高中生少女。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啰嗦，不过你还是好好听听吧。”

……

……

至今已经快三年了。忍野咩咩回忆起第一次与罗曼见面的时候，过去的种种依然历历在目。如果战场原黑仪能够看到两年前的罗曼，大概会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个人大叫：“他到底是谁啊！？”

那个时候的罗曼不像现在这样颓废，不过忍野咩咩第一次看到罗曼的时候，罗曼的情况也是十分狼狈。

他的身上穿着繁杂沉重的白色长袍，风格与岛国的衣着格格不入，再加上一头显眼的银白色长发，只要一眼就能够判断出是来自外国的友人。当时的罗曼已经浑身发软，看上去也显得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后来在两人交谈中，忍野咩咩才知道当时的罗曼已经饿了整整两天了。

不过像罗曼当时那种看上去就是身份高贵，一副习惯被侍奉的人，就算看起来再怎么狼狈，也不会有人同情他。就像一个拿着玉石大碗去乞讨的乞丐，是绝对不会有人施舍一分钱给他。

当时的罗曼虽然又饥又渴，甚至已经疲倦到快要睁不开眼，却依然没有向任何人屈服的样子。虽然觉得放着不管的话随时会晕倒，不过忍野咩咩还是选择继续观望——事实证明他的选择非常正确，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忍野咩咩明白，罗曼不是普通人。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罗曼选择了将自己身上的长袍卖掉，就是已经拿不出一分钱的人去典当的那种当铺，当时罗曼就是把身上的长袍换钱了。当铺的老板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心眼的人，那件长袍的布料怎么看也不是三四万日元就能买到的高级货，但是老板最后只给了罗曼两万日元，因为他看得出罗曼走投无路了。

连还价都不懂的罗曼拿着两万日元离开了当铺。既然已经饿了两天的话，最起码也应该吃一顿好的，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但是罗曼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选择了购买彩票，是那种中奖率极低，但是只要中奖了的话就足够一家几口好几年不愁吃穿的那种。

至于结果如何，想来也不需要过多的猜测了，仅仅买了一组数字的罗曼中奖了，得到的奖金足以使罗曼在未来宅在家里一生锦衣玉食。

不过当时的罗曼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人心险恶的他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只要走到人少的地方就会被人抢走一切。也就是那个时候，忍野咩咩出现给罗曼解决了不少麻烦。虽然忍野咩咩觉得自己可能多管闲事了，不过谁知道罗曼会不会不知轻重，作出怎么样轰动的事情呢？作为报答，罗曼决定请忍野咩咩好好吃一段，这是忍野咩咩提议的，而且最后还选择了价格便宜的拉面馆，也就是罗曼后来经常去光顾的拉面馆。

那是忍野咩咩和罗曼第一次接触，即使当时的忍野咩咩别有用心，但是两人还是结交了。

在短暂的相处后，忍野咩咩就已经了解到罗曼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对外人缺乏戒心，社会经验少得可怜，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一直生活在深山里的贵族大少爷。但是有一点忍野咩咩弄清楚了，罗曼拥有一种类似言灵，但是近乎心想事成的能力。但是直至如今已经快三年了，忍野咩咩却只在那次彩票站中见识过。

拿到钱的罗曼回去赎回了自己的长袍，然后在忍野咩咩的帮助下，花了大笔的钱拿到了一个身份证明，随后在这个城市买了一套房子。罗曼从饥肠辘辘朝不保夕一下子变成了一辈子也不会挨饿的大富豪，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或许震惊到无以复加，但是罗曼却表现得习以为常一般。然后，他作出了一个任何人也无法想象的决定，他决定将剩下来的钱全部捐出去了。

在留下了只够一个人省吃俭用生活一年的费用后，罗曼决定将剩下来的钱送给帮助他的忍野咩咩。在被忍野咩咩拒绝以后，居然毫不犹豫地赠给了路边募捐的慈善机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留下。

“这些钱不应该属于我。”

当时他是这样说的。罗曼的脸上露出了自我厌恶的表情，似乎认为拿着那笔钱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为什么？这是凭借你自己力量赚来的钱吧。”

“不，这是凭借我的力量偷来的钱……我就连小偷也不如。”

也就在那天以后，惊鸿一睹的力量再也没有出现，罗曼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足足两年。

……

……

“小姐姐，你觉得谁会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呢？”

在忍野咩咩的述说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战场原黑仪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忍野咩咩口中的香烟已经换了好几根。

“只要还有理性的人都不会这样做。不知节制、为所欲为的人从来不会有好结果。重蟹神只会顺应人类的愿望，背负沉重的感情；鬼族会直面自身的欲·望，不断地挑战强者。前者是没有意志的神明，后者则是时代的残渣，人类和怪异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人类的自律，所以我很高兴罗曼小哥的选择，却没想到他过分的自律。”

“因为罗马尼想要成为普通人吗？”

忍野咩咩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在被点燃的香烟上显得很邪异。

“他想得太天真了。我非常明白他的想法，只有普通的人才能融入普通人的世界，不希望成为怪异的一部分的他，选择了抛弃自己拥有的强大力量。”

“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罗马尼一直都非常信任你吧？而且也会在你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帮助你，为什么你要破坏他的愿望。”战场原黑仪大声地质问道。

像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活着，这是一个多么单纯的愿望？如果忍野咩咩说的是真的，罗曼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力量，然而作为朋友的忍野咩咩竟然亲手破坏了这份单纯的向外。

“天真，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这是第一次，忍野咩咩用斥责的话对战场原黑仪说话。

“像他这样的人，这么可能会成为普通人？就算放弃了自己的力量，和这边的世界彻底断开，也总有一天成为普通人之中的异类。这是无法改变的结局，不管是谁也好，就算再努力也无法改变。”

忍野咩咩的脸开始平静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那口烟吸进去，让整个教室再次回归黑暗。

没有人比忍野咩咩更明白罗曼现在的状态，他就像一座休眠的活火山，乍看之下波澜不惊。然而当受到足够的刺激，那种沉睡的火山会再一次，滚烫的熔浆从天而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即使忍野咩咩了解罗曼的愿望，知道他在抗拒自己的力量，却毫不留情地打破这个虚假的平静生活。

“为什么要这样？”战场原黑仪显然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在她看来，罗曼已经下定决心，为此这么努力，忍野咩咩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支持他，而不是去破坏他的努力。

“你不会明白的，小姐姐。”

正因为是朋友，忍野咩咩才会这样做。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忍野咩咩可以做的是在罗曼失控之前，在不可挽回的悲剧出现之前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不再厌恶这份力量，也不要去抗拒，而是正视它，合理地使用它。

“去选择吧，战场原。现在决定结果的人是你，只要你能够像想一次来到这里一样抛弃所有尊严，跪下来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那个男人就一定不会拒绝你。已经找不到其他办法，罗曼小哥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你的体重和记忆就能轻而易举拿回来。”

在战场原黑仪的耳中，忍野咩咩的声音如同邪神的低语。

PS：要回家扫墓去，而且还是两天，这个月的更新任务果然繁重啊。

悼念医生去世一百天。

第96节 第六十一章 战场原黑仪的骄傲

战场原黑仪离开废弃大楼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最后一班电车，让人感慨她的运气之好。但是疑神疑鬼的战场原黑仪却觉得，这可能是忍野咩咩算好的时间。

电车静静地往前走，这个时候乘车的人很少，车厢里显得安静无比。

当从车窗外看到熟悉的风景是，战场原黑仪选择了下车，而不是继续到下一个站。

战场原黑仪的家和罗曼所在的公寓之差一个车站，不过比起就在车站旁边的公寓，战场原黑仪的家里车站还有两分钟的步行距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但是觉得如果不来一趟的话会很不舒服。至于说这个时候会不会打扰休息的罗曼，这和战场原黑仪一点关系也没有，在别人休息和自己心情之间，当然是自己爽更重要。

“叮咚——”

门铃按下后，战场原黑仪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开门，如果继续等下去也不见人影，她不介意继续按下去。

不过罗曼的反应很快，没让人等多久就已经开门了。

“啊？是你啊？”

罗曼放开门，然后也不管门外的战场原黑仪就走进去了。

“打扰了。”

战场原黑仪礼貌地说了一句，走进去后把门关上，然后脱下鞋子。

大厅的灯开着，不管便于活动的大吊灯，而是方便看路的小灯泡。

罗曼正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难怪他开门以后就不再管她了。毕竟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罗曼沉迷网络的程度还是非常了解的。

房间里唯一违和的地方，大概就是小紫所在罗曼的怀中睡着了吧。

“点心在厨房的柜子里，冰箱里面只有橙汁，开水自己倒。”

还真不把她当客人了。罗曼并不是随意，而是单纯地犯懒，相比起招待客人，他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游戏里。

战场原黑仪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至于点心和饮料什么的，她在罗曼家里从来就没有用过。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什么的，而是单纯的不想欠下别人一分一毫。

“现在已经很晚了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准备休息了吗？”

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上课，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休息的时间点，继续熬夜的话明天早上就会犯困。

“你呢？难道你打算在学校打瞌睡吗？”

罗曼幽幽地看了战场原黑仪一眼，随后又转回去：“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