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仪织
直到如今，史提尔的脑海中依然残留着那诀别的画面。
“——嗯！”
史提尔突然觉得头疼起来。那一刻实在是太痛苦了，痛苦到史提尔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不过史提尔并不认为这件事和罗曼有什么关系，反而是他，挑起了这段让人痛苦的记忆让史提尔很难受，除此之外，史提尔也感觉到罗曼的情绪变化。
“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在这个时候才临阵退缩。”
“怎么可能？我只是决定了，就算结局已经注定，我还是打算尝试一次。”
说完以后，罗曼先一步走进了校长室。
奢华的校长室十分空阔，这里确实是办公室没错，但是看起来更像是豪华套房。周围的气氛带着一种极端的空虚,像是看着太过老旧而泛黄的照片般的虚无感。
空阔的校长室里有两个人，他们正对着校长室的门口，一直等待着入侵者的到来。
“炼金术师”奥雷欧斯·伊萨德，“吸血鬼杀手”姬神秋沙。
“你知道吗？我很惊讶前来讨伐我的人会是你，同为‘禁书目录’曾经的监护人，为了‘禁书目录’而大打出手会在这个时候再次相遇，延续曾经纠缠不清的战斗，这还真是讽刺。”
炼金术师，奥雷欧斯说道，说着过去和史提尔的斗争，但是声音中听不到一丝感慨，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怀念的情绪。
“看你的眼神，你大概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了吧？你的符文魔法不也是为了她而存在的吗？你的符文魔法，不也是为了拯救禁书目录而存在的？”
“如果你是为了‘禁书目录’的话，我想你应该会白费心机了。还有，虽然我想阻止你，但是在此之前，有人想要告诉你一些事。”
史提尔的目光看着罗曼，他一定有要和奥雷欧斯说的话，而且关于茵蒂克丝的事情，还是让他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马尼·阿基曼，是‘禁书目录’的监护人。”
简单的一句话，奥雷欧斯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微妙的情绪。虽然很平淡、很短暂，但是在场的几人还是可以看得到。
那是一种杀之而后快，取而代之的眼神。
——真是罪孽深重啊，茵蒂克丝。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了解茵蒂克丝的大脑……”
“已经解决了。”
“什、什么？”
“茵蒂克丝的记忆问题已经解决了，她不需要再受到每年必须清理记忆的痛苦，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这就是现在的茵蒂克丝。”
“没错，辛苦你了。听说你背叛了罗马正教，在地下躲了三年？看来一切都是白费工夫。嗯，这种努力没办法获得回报的痛苦，我是非常能理解的。不过，现在这孩子正如你所期望的，跟‘伙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哟。”
史提尔看了罗曼一眼，然后又对着奥雷欧斯点了点头，证实了罗曼的话是真实的。
“——哈…”然而这一个真相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接受的事实。
决定性的一句话。
原本支撑着奥雷欧斯·伊萨德的一切，全部崩溃。他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曼可以明白奥雷欧斯这一刻的感受。让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在三年来过着老鼠一样的生活，支撑他活下来的理由，就是让茵蒂克丝不再承受每年被清除记忆，过着一次又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
但是，当他将要成功的时候，当他离成功只有最后一步的时候，却发现即将成功的自己被捷足先登。奥雷欧斯在三年来的坚持，三年来的努力，竟然是白费心机。
着明明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才对。就算三年来的努力白费了，但是最后的目的却达到了，但是对奥雷欧斯来说却是最残忍的事实，因为他放弃了一切的努力，最后没有得到一丝的回报。
这是何等的残忍。
“你为什么不为此感到高兴呢？”
罗曼一脸平静地看着奥雷欧斯，他依然在劝说奥雷欧斯，尽管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风凉话。
“茵蒂克丝被清理记忆的期限就在上一个月，但是她最后没有被清理记忆，她依然能够幸福地活着。就算你没有成功也好，茵蒂克丝如你所梦想的那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说，比起茵蒂克丝，你的英雄主义要更加重要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
奥雷欧斯大声地咆哮着，茵蒂克丝能够安然无恙地活着这件事让他无法接受，但是罗曼的话也传到他的耳中，茵蒂克丝的幸福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但是正因为是这样，这种冲突与矛盾反而使他更加难受。
奥雷欧斯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表情不断地变化着，浑身颤抖起来。
然后——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无形的力量以奥雷欧斯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在场的人无比感受到这股凶恶的诅咒，那是纯粹的憎恨。毫无理由的发泄和迁怒，没有对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原因，而是发了疯一样的无差别怨念。
在猝不及防之下，奥雷欧斯身后的少女，以及罗曼身后的史提尔都受到了波及，两人就像停电的机器人，短路的电路板一样戛然而止，毫无征兆地从站着的姿态倒下了。
他们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表情，惊讶，还有警惕，然后，就死了。
心跳已经消失了，呼吸也停止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失去了生机。人类死亡的过程完全删减了，一步到位地完全死去。
但是依然还有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校长室里，除了施术者的奥雷欧斯之外，就还有罗曼站在他的面前，奥雷欧斯的诅咒根本就没有伤害到他。
罗曼的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为史提尔和姬神秋沙感到惊讶，也没有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悲伤，一切仿佛尽在预料之中。
第269节 第三十章 炼金术师的失败
在狠狠地发泄以后，奥雷欧斯终于冷静下来了。但是冷静下来的他，脸上不仅没有恢复原来的平静和麻木，看向罗曼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杀意。
罗曼毁了他三年来的努力，毁了他成为拯救茵蒂克丝的英雄的梦想，唯独这一点他无法接受。
罗曼静静地看着奥雷欧斯，脸上十分平静，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愤怒，而是平淡地看着他。但是即使他什么也没做，奥雷欧斯依然可以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没有理由的自信。
——但是，我是最强的。
奥雷欧斯心里这样想道，而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细针，是很普通的，那种用于医疗针灸的细针。
“‘黄金大衍术’是以心灵的现象改变现实的炼金术，但是想要改变现实所需要的不仅仅是魔力，还需要对抗现实的法则，也就是改变法则。”
罗曼的话让奥雷欧斯感到十分惊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罗曼，一种不妙的预感缠绕在心头。
“想要对抗现实的法则，就必须要用同样的法则去改变，这个过程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大脑的模拟也不允许出现任何杂念。但是人类的大脑是十分复杂的，很难做到单纯地去思考一件事，所以你必须利用疼痛去刺激自己，让大脑中的世界改变现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雷欧斯惊恐地看着罗曼，他没想到罗曼竟然一语道破了“黄金大衍术”的要点，更加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看穿自己克服“黄金大衍术”缺点的做法。
“因为‘黄金大衍术’是以心灵现象改变现实的炼金术，所以如果你无法理解一件事的话，无论你怎么样去想象也无法改变，因为你无法解开里面的法则，就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好像你的右肩，就算到现在还是作痛，因为你不知道八意永琳的灵箭里到底是什么力量，所以你就算使用‘黄金大衍术’让自己的右肩不再发痛，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好转。”
“你是……是你做的！？”
奥雷欧斯狠狠地瞪着罗曼，左手却捂着自己的右肩，因为罗曼的话导致那个伤口又开始发痛了。虽然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就像罗曼所说的，因为八意永琳的灵箭射穿了奥雷欧斯的右肩，箭里的力量一直待在他的身体里，使他无法驱逐伤口的痛苦。
罗曼不可能就放任茵蒂克丝在医院里，不做任何防备就离开她。既然奥雷欧斯的目标是茵蒂克丝，那么罗曼就不会吝啬对茵蒂克丝的保护。除了必要的结界之外，还对一直在医院里的八意永琳提醒过，将任何想要带走茵蒂克丝的人赶走。
“我想你也应该对八意永琳使用过‘黄金大衍术’才对，不过我不认为这个炼金术会有效，毕竟你的‘权限’还无法到达‘那里’。”
“你给我闭嘴。”
奥雷欧斯将细针插·进自己的脖子里，对罗曼说出了毫无杀伤力的一个命令。
无形的力量向罗曼压过来，禁锢着他的身体。然而当这股力量就要靠近罗曼的时候，却“啪”的一声被挡下了。
“黄金大衍术”没有凑效，一点作用也没有发挥出来。
“既然‘黄金大衍术’没有对八意永琳发挥效果，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个终极的炼金术不是万能的，是不可能对任何人都有效的术式。”
“不可能的。‘黄金大衍术’……在这里我是最强的，我就是这里的神。”
“但是你还是失败了。如果你真的是神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失败？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是准备用‘吸血鬼杀手’吸引吸血鬼，然后以‘黄金大衍术’的力量捕捉被吸引过来的吸血鬼。但是如果你真的是神的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创造出新的吸血鬼？如果你在这里真的无所不能，为什么不直接让茵蒂克丝的‘脑容量’增大？因为你做不到，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吸血鬼，所以无法创造出吸血鬼。因为你认为茵蒂克丝的大脑是魔道书造成的，而‘黄金大衍术’无法改变魔道书的力量，所以你才需要‘吸血鬼杀手’。”
没有悲伤，也没有自豪，就像故事的旁白一样，罗曼毫无起伏地说出这些话，这比任何攻击的话语更有力量，刺穿奥雷欧斯脆弱的内心。
奥雷欧斯的脸上露出了动摇的表情，因为罗曼的话是真的，罗曼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甚至让他开始怀疑了“黄金大衍术”的力量。
——不、不对……他这是在干扰我的大脑，让我对“黄金大衍术”产生怀疑。
“这就是你的把戏吗？”
奥雷欧斯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他的眼睛开始扫视着罗曼的浑身上下，最后定格在罗曼身上的长袍。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身上的灵装抵挡‘黄金大衍术’的力量，而不是你在对抗‘黄金大衍术’。”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罗曼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被道破秘密的惊慌。
“‘时间神殿’确实拥有抵抗‘黄金大衍术’的力量，说不定我把它解开以后，你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我。”
奥雷欧斯没有说话，他从怀中再一次取出一根细针，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脖子里。
“魔法师的灵装，失效。”
“黄金大衍术”再一次发动了，围绕着罗曼身上的长袍，想要将这件与生具有的长袍解开。然而“黄金大衍术”的力量触碰到“时间神殿”的那一刻，炼金术的力量就像撞向石头的鸡蛋一样粉碎了。
“果然，是这件灵装！”
第一次，奥雷欧斯的脸上出现在退缩的表情。
他对“黄金大衍术”的力量十分自信，所以他所以靠的也只有“黄金大衍术”。但是当“黄金大衍术”失去效果的时候，他就变得软弱无力了。实际上不只是罗曼，奥雷欧斯连面对八意永琳的勇气也没有，所以当时在医院的他虽然没有看到八意永琳，但是在发现“黄金大衍术”对八意永琳失效以后就不再想着要多走茵蒂克丝，而是想办法逃离医院。
现在，只要罗曼身上的“时间神殿”还在这里，奥雷欧斯就不可能赢得了罗曼。
“你很聪明。在知道‘黄金大衍术’的咒语无法依靠一个人完成，茵蒂克丝也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就开始利用‘葛利果圣歌’控制两千个学生同时咏唱，这样就使咒语的咏唱加快了两千倍，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黄金大衍术’。”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雷欧斯的脚步在后退，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眼前的这个魔法师。
他的所有秘密，在过去的所有思考，所做出的一切布置，连他努力研究的“黄金大衍术”都没有设防一样暴露在罗曼面前，就好像拥有读心术、看到大脑想法的魔法一样的异能者。但是显然不是这样，如果真的被入侵大脑了，奥雷欧斯就不可能没有发现。
“你到底是——”
“你还没有发现吗？我之所以会了解这一切，是因为我也懂得‘黄金大衍术’。”
罗曼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是他看到奥雷欧斯以后第一次露出的表情。
“我一直在使用它啊。”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使用“黄金大衍术”。冷静下来，不要再想下去，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
“昏睡吧，奥雷欧斯·伊萨德。”
罗曼低沉的话响起来，让奥雷欧斯的大脑变得昏昏欲睡，眼睛开始无法抵挡一样闭合。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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