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见
“在梦里看到了未来？”
那副表情就好像是听到了今年以来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两手捧着装满了橙汁的杯子的黑桐干也游戏无奈地复述了一遍他听到的话。
“也就是说——由于你持有的未来视的缘故，在梦里看到了那样不寻常的东西，就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未来了吗？”
“绝——对——不是错觉啦！”
两只小手轻轻地捶打着桌面，杯子里的饮料被这轻微的震动震地荡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了出去。
“最近有关于杀人鬼的时间不是很多吗？况且以往的梦就算再可怕醒过来之后也会记不清楚的，但是这一次我可是完完全全地记着内容的！”
“可是……就算是这些，这样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吧？毕竟你的未来视是预测一定的未来，而不是绝对性质的未来——也就是说，在现在做出什么事情来，从而避开不好的结果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被避开的次数还是比不上灵验的次数吧。”
濑尾静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黑桐干也被眼罩包扎起来的左眼，那里的头发被微微地留长了一点，可是还没有能够盖过眼眶。
八月份的时候——同样是在这家咖啡厅里，濑尾静音预测了那样的未来。
坐在这里的黑桐干也就说明了这一点，濑尾静音看到的未来虽然是可以被避免的，但是这些通过被动信息得来的未来视就像是因素充分的方程式一样，只要不缺少东西就会照常运行。
“总而言之……尽量地避开这些试一试？因为我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些问题呢。如果进医院会遭到厄运的话干脆不去就好了……”
话语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黑桐干也顿了顿：“不过，既然是在梦里看到的景象，也有可能并非是真实的模样呢。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放下心来，濑尾同学会去之后就在礼园安心的休息吧，起码要比在外面游荡好过无数倍哦？”
“是……今天只是出来问黑桐前辈一些问题。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干涉必要的因素，无论是加还是减，既定的未来都会出现偏差对吧？”
“一个成型的方程式中添加多余的东西就可能会得出不同的解，这大概就是原理吧。我个人姑且是这么认为的哦？”
……
等到接近一个小时的聊天结束的时候，濑尾静音带着有些轻松的心情走出了咖啡厅。虽然感觉笼罩在身后的那种阴影还没有被完全消除，但是最起码没有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了。
“喂——小姑娘！”
一声粗犷的喊声让濑尾静音猛地一愣，她扭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在街头的转角处有一辆正在准备修理电线杆的施工车。这是她转眼的第一秒看到的东西。
时间可能走得太快了，濑尾静音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铁器跌落的声音就从她的身边响起，厚重的扳手险些要砸中她的面门，沿着身体的轨迹下滑，触碰到了地面指挥又再度弹了起来，巨大的冲力一下子就冲进了她的左小腿。
没有“咔嚓”的一声，但是忽然之间的疼痛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正在进行修理的电工看到局势不妙，赶忙落下了起落架，然而在他赶到之前，对面街头上的一个年轻男人就跑了过来。
“没事吧？我看到你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异常的磁性，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模样，他朝着濑尾静音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把她拉起，可是身体在支撑起来的瞬间被重击的左腿就感觉到了阵痛。
“痛痛痛……”
“啊……抱歉，很痛？大叔，可以帮忙叫救护车吗？”
修理工人赶忙从车子里拿出了手机，青年用双手轻轻地把被拉起的濑尾静音放了下来，他看着濑尾静音有些浮肿的小腿，皱了皱眉。
“看样子不妙啊……虽然看上去不是很严重，但是里面可能已经裂开了，要恢复的话可要好久的……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大叔那边电话打通了之后应该也会询问名字的。”
第233节 章六 目标转移
“不在？难道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回宿舍吗？”
课间的时候藤乃才发现濑尾静音的位子上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在问过了黑桐鲜花之后才得知，从昨天下午濑尾静音出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到礼园。
“有去问管理员老师她去哪里了吗？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管理员老师肯定会接到电话才对。”
礼园的电话全部都是固定式的电话机，在这里生活的学生们能够用得上移动电话的机会其实很少，因此大家出门的时候几乎也不会带着那样的东西。
然而，在等到两人结束了课程，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濑尾？昨天下午打电话来的时候说是住院了哦，情况虽然不太严重但是还是让人担心啊。你们要去探望吗？要去的话记得请假和记录……”
——在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之后，藤乃和鲜花一起愣了半晌。实在是无法想象到濑尾静音这样的人会在外面出意外，更何况是足够住院的意外。
在藤乃心中盘踞的疑惑则更大，按理来说作为未来视拥有者的濑尾静音与这种事故几乎是绝缘的。虽然桐也说过未来视也分很多种类，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类型都是可以预测未来的不是吗？
“总之——先去医院看一看吧？可能并不是伤得很重……”
两人之中不知道是谁做出了这样的提议，对视一眼之后，黑桐鲜花随手撕扯下了宿舍管理员办公室内的空白请假条，飞快地向管理员老师点了点头之后跑出了宿舍。
藤乃则是跟在后面，朝着一脸错愕的老师带着抱歉的微笑欠了欠身，也跟着走掉了。
……
左腿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目前正坐在病床上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之中，这大概就是濑尾静音的现状了。
在见到敲门而入的两人之后，濑尾静音明显地露出来一种“得救了”的表情，看的藤乃一头雾水。
黑桐鲜花在看到濑尾静音的第一时间就惊讶出声：“哇……看上去好严重啊，是昨天出了意外吗？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啊……”
“那个时候医生说需要休养……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跟管理员老师说的是车祸，但是实际上只是被电线杆上掉下来的扳手砸掉了而已……腿骨好像是有一点点轻微的骨裂啦，直到现在还有一点点痛呢。”
——像是这样说出了对自己来说相当残忍的话，然而，濑尾静音的脸上却没有勉强的表情。在那张脸上呈现出的反倒是一种看到了希望的解脱。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兢兢战战直到现在的濑尾静音松了一口气，满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前来探病的两名友人让自己避开了那个昏暗空间的空白期。同时，自己会遇见杀人鬼的那个未来也被消除了。
“哎？真的？被电线杆上掉下来的扳手……哇，想想就很痛。不过也真亏你能坚持到现在都不联系我们啊，哪怕让管理员老师通知一下，那样我不就更早一点知道了吗？”
这些大概都是接近讨论话题的东西吧……有那么一瞬间，藤乃感觉到了这间病房里的异样，她在安静地感受空气的运动……当然什么也感受不到，可她听到了水流声。
那声音就好像是矫健的鱼游过了最平坦的海域，有什么东西……人，或者是兽，有什么东西在这间房间里游荡着。
藤乃感觉自己明白为什么濑尾静音一直都保持高度集中精神的状态是为什么了，她知道这间病房里会有另一个人……在这种时期，能够让人这么害怕的人……恐怕除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鬼之间之外再无他物。
“静音？”
藤乃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她看着绑在濑尾静音腿上的石膏，在濑尾静音的视线转过来的瞬间，问：
“怎么了吗？你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在出冷汗？”
她绝对察觉到在这个房间里摇曳的第四个人了，隐匿在空气之中，把空气当做了海水，游动的时候就会从声源处听到有趣的东西。
……
我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我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我有很多张脸皮，多到我甚至忘记了哪一副才是我真正的模样，又或者全部都是……我只是用了其中的一张，我去对照名字，在她说出名字的瞬间列表上的灰尘就又消失了一些，那名字果然刻印在名单上……
那个女人的名单出现在了我的名单上，她那天果然在场……没错，这块要生锈的脑子还能从别人念出的名字那里得知他究竟有没有在现场。
不过……我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这是我的错误，我应该早点杀了那个女人才对，独自卧床，这是最好的了结办法。
但是没关系。
我找到了更好的人，我的记忆在逐渐地模糊起来，但是我想起了那个把我推下海水的那个码头工人，在这个房间里面……
那张模糊不堪的脸忽然之间变成了那个留着紫色长发的女人的脸，果不其然……每一个人都害过我，但是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就好像那女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你去追求一样，那是致命的香气。
我想我没有必要在医院里耗费时间了。
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我找到了罪业更加深重的人。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低吼：杀了她。
但是现在仍旧不是个好时候……不是个好时候，我要报复她，要让她经受被背叛的感觉，就像是我从前被对待的那样……就好像我对待我的仇人那样。
……
PS：每天持续黑暗之魂3中……
顺便最近正在写硬核克苏鲁文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越来越喜欢这种风格了——当然，这里还是不会出现的。
我每天这么累一定是因为锻炼和摸鱼以及FGO相互兼容的原因……写这一章的时候一直在打哈欠。
第234节 章七 我是我，那我又是谁？
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我并不是伤口在痛着，而是全身都在痛着，就好像我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正常的肉，好像有无数把刀把我的身体割开一样。
那或许并不是我自己的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说到底，我现在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在做什么事情，并且做这种事情会让我身上的痛苦稍微减弱那么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但是随后而至的是更大的痛苦。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不单单是我的声音，有很多人，很多人在我的脑子里面说话……不是鱼，形形色.色的人。那些声音我十分熟悉，我和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如影随形，只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我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我脑子里掺杂进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们正在把我一点一点地清除，就好像用橡皮擦擦掉一块污渍一样，一开始污渍消失的很慢，可是越用力，消失的就越快。
说到底，我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我记得很清楚……一开始是人，然后是鱼，鱼在我的脑子里说话，鱼在撕咬我的肉，我的身上漏水了，血和内脏都被掏空，掏的一干二净。
就像是……对，就像是幽灵，我仍旧是那副浑身伤痕，破败不堪掺杂着腐臭味的幽灵，但是我的脑子是完整的，我的手脚还连着骨头，我还可以动。
我杀一个人，我就会成为那一个人……对，我想起来了，我有很多张脸，每一张脸都是被我杀死的人，都是在名单上的人。
最开始的是我，然后是别的什么人，不单单是脸，还有别的什么……意识，思考，精神，灵魂，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都被我吃下肚子了，我不单单是在复仇……我在填饱肚子。可是被我填下肚子的人由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在这具身体之中究竟容纳了多少灵魂呢？难怪我身上会这么痛——那些在死前才会有的死亡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我的身上重演……而我又意识到这件事情多久了呢？意识到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意义，我很快就会把它忘掉，我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
屏息凝神，我跟着那个女人从医院里回到了她的家里。
……
“欢迎回来——我饿啦！”
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了些许成长的痕迹的七实实际上已经拔高了一点点，每次抱起她的时候藤乃都会感觉到那种好像一层薄薄的轻纱一样重量的小姑娘正在逐渐地实体化。
她的身高，体重都在渐渐地朝着三四岁的女孩靠近，也多亏桐也接下了苍崎橙子丢下来的担子，不然两人还得想办法把她带到托儿所去……实际上也不行。
七实现在的状态更加接近一种“转化”，在外人看上去更像是“能够被看到和触摸”的幽灵。热心市民黑桐干也先生就表示看上去仍旧有些透明的样子，总而言之就是一眼就能把她和普通的小孩子分辨出来。
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能就过了去托儿所的年龄，转而要去幼儿园了，一边在这么想着，一边感叹着自己居然已经开始考虑这样的问题了，藤乃放下七实，刚刚系上围裙想要做晚饭的时候，门铃被摁响了。
由于屋子的位置十分的偏僻，所以这里并不怎么会来人，就算是推销员之类的人可能都不会从这里经过吧。
藤乃走到大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七实也跟了出来，她轻轻地把大门推开了一道缝隙，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消瘦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带着一顶沾染了灰尘的鸭舌帽，穿着灰色的单衣。
“十分抱歉……打扰了，我的车好像出了点问题。”男人指了指停在门外的一辆满是灰尘的白色轿车，车的前盖大开着，他转会视线：“这位……夫人？能借给我一杯水吗？我得灌点东西到油箱里，能发动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他低下头看到七实的时候才把说出口的话改了，七实躲在藤乃的身后，皱着鼻子盯着他身后，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啊……请等一下。”
藤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转过身来刚要准备去厨房里接水的时候，那个男人迈出一只脚想要踏进院子，七实却两手一推，把大门关掉了。
“七实？那样是很不礼貌的哦？”
“但是——他明明进不来的，会把门挤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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