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月寒枫丶
“琳衣……她算是我的大女儿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当初一样，真是头疼。”
——次元的彼岸、介于次元与次元之间的原初之地，凌驾于命运长河的无上存在蹙着眉，如此说道。
在这个连混沌规则本身都尚且模糊的彼岸里，这番颇为苦恼的话语如同一缕缕无形之风，使得次元空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而在祂的面前，芽衣与琪亚娜对视了一眼，脸色微妙。
诸天万界之中，琳衣……焱皇·创世龙神·混沌之火的化身·万界之龙的主宰者——这位犹如禁忌般的、曾在当初进阶神王时带着她们两人横扫混沌海的至强者……
在面前这尊存在的口中竟然好似长不大的孩童一般……让人头疼？
难以置信。
不过……
若两者之间是亲子关系，那也不足为奇了。
毕竟她们只是外人……
一时之间，芽衣与琪亚娜竟不知该不该接话。
看到两人沉默的样子，祂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愉或无趣，而是瞥了一眼芽衣她们那双紧紧相握的手，嘴角微勾，笑得有些莫名。
随后，像是许久未曾与人交流了一般，祂犹如话痨似的、自顾自地开口道：
“有人陪伴真不错啊。即使未来再漫长、再空虚，也不会害怕吧……”
话语刚落。
几乎一瞬间，芽衣她们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空寂，整个世界似乎都因此变得寒冷了起来。明明此时的她们早已强大到无惧任何冷暖……
而一切变化只是因为面前存在脸上的那一抹落寞。
“你……”
面对这一切，琪亚娜率先打破了沉默：
“难道一直以来，这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吗？”
闻言，祂那双晨曦一般闪烁的金眸眨了眨，突然勾起了唇角。
“当然不是。”
芽衣刚想张开的嘴巴顿时闭了起来。
只见祂一边摇着头，一边抬起手，对着整个天地间那片明亮如镜的湖泊遥遥一指。
顿时，湖面上出现了一道道虚影、一幅幅画面，好似历史的再现。
“我当初刚踏入这彼岸之地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呢~她们都是我最爱、最重要的存在，与我一同颠覆了原初神魔统治的时代。只不过现在……”
祂的脸色有些恍惚，望着湖面上浮现出的种种回忆，语气复杂，浑身散发着沉重的气势。
见此，芽衣与琪亚娜再次对视了一眼。
“很抱歉，我们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芽衣微微欠欠身。
“她们并没有死哦。”
祂突然说道，转过头看着芽衣，沉重的气势一扫而空。
“欸？”
“呵呵。”没有在意两人那副略微惊讶的模样，祂继续带着追忆般的语气说道：“以我现在的境界，即使她们真的死了，我也能逆转命运长河将她们拽回来……”
一边说着，祂一边迈动步伐，脑后的长发随着动作飘荡开来，泛起无数星辉。
“她们只是选择沉睡了而已。”
语毕，白发金眸的少女熟练地坐在崖边，背靠着贯穿整个次元的巨树，伸手虚握，一根竹竿落于手中，吊线垂落湖底。
这一套动作似乎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祂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双眼望着无边无际的湖面，深邃无波。
看着那位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的少女，芽衣与琪亚娜若有所思，谁也没有开口打破。
“当力量到达终点，所有的愿望都能轻易实现时，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空虚，一如混沌海本身那毫无意义的时间流逝。”
祂继续说着，眼中包含的沧桑无人能够猜透。
“很快你们就会明白，等待才是最难熬的。在漫长的时间里，无数事物都会发生变化，但时间长了，变化本身就是一种无聊……而我想要的答案，还需要更长的等待。所以她们选择沉睡。”
说到这里，祂再次转过头，脸上露出了芽衣她们见到的最后一丝表情。
“原生混沌是我送给你们的一场造化，也是一种见证终末的资格。与我用以实验的伪混沌不同，它想要成长为真正的混沌宇宙至少需要一个纪元的积累。在此之前，不妨去了结一下曾经的遗憾与承诺吧。”
……
自那以后不知过去了多久。
诸天万界汇聚之地，混沌海中央星域。
“沐青剑的灵魂我们已经修复了。”
立于无尽的虚无中，依托着贯穿混沌次元的巨树，芽衣的双手托着一个新生魂魄。
身旁，白发的琪亚娜则展开了无边浩瀚的原生混沌，用以抵挡来自虚无空间的混沌乱流，创造出一个能够立足和交流的安全区。
“真，真的吗？！”
两人的前方，因祸得福、顺理成章突破至十阶的时空神主睁大着双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这是我们当初许下的承诺不是吗？”
点了点头后，芽衣看向手中的灵魂，眼中带着一丝迷离。
“在我尚且弱小的时候，他那来自另一次元的记忆曾经给我带来了最需要的希望……这是一份难以偿还的因果，替他修复灵魂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报答吧。不过……”
说到最后，芽衣语气一转。
“当初在原生混沌时，他的本源印记已经随着命星分裂，灵魂中的黑暗在源气滋养下变得难以去除，所以我们只能舍弃沾染黑暗的部分，选取他最初的碎片作为蓝本来进行修复。”
听到芽衣的话，黑发的神主神情一愣，尝试性地张了张嘴：
“那……”
“他已经失去了进入这个次元之后的记忆，包括关于你的一切。”
紧盯着对方，芽衣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吗。”
张了张嘴，神主脸上的激动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发自内心的落寞。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救赎吧……毕竟超脱空间里的经历未免过于痛苦和无奈，回归最初的自己……也许他从未奢求过。”
少女喃喃自语着，神情呆滞，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见此，芽衣与琪亚娜对视了一眼。
“还有一件事。”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芽衣继续开口道：“关于另一次元，你们前世诞生的地方，暂时回不去了，”
“？”
神主抬起了头，双眼迷蒙。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透过那双眼眸，芽衣她们见到的是一颗在风中摇摆不定、对未来抱有无尽迷茫的心灵。
“唉。”
看到这一幕，芽衣内心久违的出现了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那颗久经风雨、千锤百炼后的心灵所消去。
“当初我答应过你，会重塑他的灵魂，并将他送回那个次元……现在看来，那时的我未免过于自大了。”
“……”
黑发金眸的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听着。
再次微微叹了口气，芽衣抬头看了一眼巨树。
“事实上，打通次元通道所需要的力量远远不是打破伪混沌所能比拟的，甚至两者之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除了祂之外……不只是你，还有我和琪亚娜，甚至都无法感知到另一次元的存在。”
想起自己所知的事实，还有祂口中的“终末之日”……芽衣不禁感到一丝无力。
但这份无力也很快被自身所掌握的混沌规则所抹去。至强者，理应永远保持着对自己的信心。
在这个次元、这片由无数混沌宇宙构成的海洋，如今的她只要与身旁少女联手起来，便足以来去自如、宛如创造主。
可对于另一次元……她们所拥有的一切又与凡人无异。
也许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祂才会对混沌海亿万年来所发生的变化不闻不问……甚至毫不关心吧？
——一边在心里发出感慨，芽衣一边开口道：
“所以我和琪亚娜想到了一个折中方案，将他的灵魂送入这个次元进行转生，让他再一次成为‘穿越者’，直至重返十阶、修复灵魂印记，到那时他会自行想起曾经的记忆。你认为呢？”
面对芽衣的视线，时空神主缓缓低下了头。
今时不同往日。
即使芽衣已经将自己的气势几乎完美地收敛，可面对她的注视，时空神主依旧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君不见即使在凡间的大海中，尽管鲸鱼只是小小的一翻身，周围的小鱼小虾都会因此被庞大的水压波及身亡。这说明弱者注定无法与强者为伍，强者的善意对于弱者来说也无异于压力。
最终，神主缓缓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
她只能妥协，哪怕心里有着诸多不满与疑惑，她也只能妥协。
十阶，神王级，意为混沌之王。
即使在这片诸天万界汇聚之地，拥有神王级的实力依旧足以在一片星域称王，掌管数以亿计的混沌宇宙。
可是在芽衣她们面前，她这位神王却犹如蝼蚁般渺小，两者之间的差距甚至已经不足以用天与地来形容了。
自古以来强者为尊。即使在混沌海，它依旧是公认的生存法则。
“太好了。”
听到时空神主的回答，芽衣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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