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有穿着肮脏名贵服装的人跪在教堂的雕像前，有双目无神的管理者在巢都最高处吹着冷风，还有更多的人望着远处火球落下的方向，沉默的凝望。
而接待她们的那名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上层居民，在听闻了他们的来意后，沉默了许久，然后点头。
“嗯，我知道了，失去指挥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会尽快恢复的。”
接着，在这答复之后不久，中巢的指挥系统很快就再次上线。
但这一次，上巢的指挥风格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声音浑厚的联络员说话时候，不知为何有些嘶哑，而原本保守，倾向防守反击的打发，也变得有些激进，开始倾向于主动进攻——但并非一味盲目地冲锋，而是通过精准的计算，大胆的布局，来用最快的速度消灭那些怪物。
中巢以为这是因为之前的败退，所以上巢想要赶紧多打一些胜仗，以便提振士气。
但并不是。
在恢复中巢指挥的同时，上巢也开始了对怪物们的反击，而且打法和中巢比较起来，还要更激进的多。
伴随着那颗火球的落下，整个上巢的希望与寄托也随之湮灭，随之而来的悲伤和绝望更是在刹那击垮了他们的精神，导致整个防线被怪物们攻破，节节败退到了如今。
但很可惜的是，怪物们没能趁着那个机会将他们一举击溃，反而开始了互相之间的残杀，给了他们充足的喘息机会。
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中，几乎失去了一切的上巢居民们，终于开始了反思。
从底巢通风系统状况的造假，到中巢部分被莫名消失的工资，再到上巢一些琐碎事。
一件一件，一桩一桩的陈年旧事被掀开，散发出腐烂的气味，让人忍不住的想转身逃跑。
但这一次，却再没有任何人逃避了。
因为没有逃的必要。
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美好，他们的一切，伴随着那颗火球落下，都已经消失不见。
而所谓的上巢的骄傲，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那些他们引以为豪的能力和品质，伴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腐烂旧事被掀开，也被彻底击碎之后砸在了地上。
责备谁已经没有意义，也没人怪罪那个贪腐了底巢通风系统并造假的男人，因为这是整个上巢里，所有管理者都逃不开的责任，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梦魇。
因为哪怕有一个人履行职责，去底巢定时巡逻，如果有哪怕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贪腐，甚至是减少贪腐，改善一下底巢的情况，如今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但没有。
在整个上巢都如此的环境中，那些拥有和他们不同政见，会反对贪腐，会主张关心底巢的人，根本不会有出头之日，是他们每个人都支持或默许的东西。
他们终于开始反思，开始后悔，开始责备自己不该那么贪心。
可时光不能倒流，而一切都已经太迟。
即使他们现在再后悔，那艘飞船上的人也都再也回不来了。
但有件事，却还来得及。
复仇。
那些累积的悲伤，压抑的情绪，以及对未来的绝望，如今已然全部变成了对那些作为罪魁祸首的怪物们的仇恨与怒火。
检查装备，子弹上膛，带着眼中旺盛的怒火和决意，沉默的行军开始了。
前进，攻击，杀戮。
这只本来还残留着些许官僚气息的军队，如今已然变成了最为高效的杀戮机器。
失去了一切的他们开始不再恐惧死亡，而心中旺盛的怒火和仇恨则驱使着他们即使身体被撕烂，仍能用仅存的头颅狠咬住敌人的身体，从怪物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而反观他们的敌人，在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后，如今就已经完全陷入了内乱当中，即使有着地狱呼吸的不断复活，也仍旧是一盘散沙。
两者相比较之下，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但即使如此，人类方的推进也并不顺利。
毕竟，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能战胜敌人的话，那么人类帝国早就是宇宙中的霸主了。
敌人确实是一盘散沙，但仍旧拥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以及相当可怖的混沌污染，即使面对着如今的人类阵营，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屠宰的羔羊。
人类方这边虽然反攻进度极快，但物资的消耗，战斗的减员却也相当不少，而且再加上地狱呼吸的存在，虽然他们一直在推进和击杀怪物们，但怪物们的数量却并没有丝毫变少，甚至还在因为混沌污染的蔓延而在缓慢增多。
情况在缓慢恶化，但人类依旧在沉默行军。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靠近并击杀了那个叫做地狱呼吸的东西，一切就会结束，甚至巢都的损失都不会算太严重，因为那些怪物们一直在内战，都没来得及破坏巢都环境。
而同样的，只要把他们阻拦在地狱呼吸外边，消耗掉他们的物资和人手，那么失去了领袖的中层沦陷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这个巢都也将步入终结。
天平的两段已经摆好了砝码，只待最后的结果。
但就在这时，一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部队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
他们身体畸形，目光有些呆板，身材虽然较之前皮包骨时候好了不少，但仍旧瘦弱，手里拿的也是从战场上回收的人类装备，或者用死去怪物尸体制作的各种武器，对那些人类的敌人，发起了攻击。
伴随着这颗新砝码的入场，天平两段的平衡被打破了。
而这出复仇的戏码，也才刚刚开始。
……
“想让中上巢接纳底巢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那些怪物们被打退，上巢开始重视起对底巢环境的改善，但有些东西也是不会变的——就比如认为底巢居民全是垃圾的这种观念。”
“单纯的拨款和改善环境或许可以解决部分表面的问题，但最本质的内核却极难改变，只要这种把底巢当垃圾的认知不变，单纯的拨款和改善环境，反倒还可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所以，我们需要一些行动，来改变中上巢对底巢的认知。”
“比如，并肩作战。”
江城远远地望着远处的战场，表情平静。
八云紫也望着那边，缓缓开口。
“但这样的话，他们也会恨你的。”
江城的所作所为，和她之前的某些行动在本质上几乎一样，都是通过牺牲部分，来换取大局上的提升。
底巢的死伤，中巢的牺牲，还有上巢陨落的飞船，都是如此。
但问题就在于，虽然在宏观上，这种牺牲的确稳固了大局，但是对于那些被牺牲的局部来说，却是一种极为残酷的伤害。
他们可能会明白这种牺牲的必要，但情感上却也基本没可能接受。
而也正因如此，八云紫也越发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江城肯定是某个秘密部门的存在，因为如此残酷高效的行径，一旦暴露在阳光下，迎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理解与宽容，更可能是排斥与憎恨，甚至是追杀。
没有任何势力或组织会能容忍这种行为，甚至即使容忍，里面的成员也肯定会有无法接受的存在，也就只有那些传说中存在的，专门处理各种‘脏活’的秘密部门，才能执行这种残酷的任务。
但八云紫忽然发现，在她说完这话后，江城就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
江城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想的有点多了。”
八云紫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江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战场，面露微笑。
“除了你和奥普之外，还有其他别的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吗？”
八云紫一愣。
接着，江城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注视着她的脸，语重心长的开口。
“孩子，虽然为了拯救大局而自我牺牲和承担的确很悲壮，但有些时候，稍微变通一下思路，还是可以避免这种局面的。”
“比如，在创立幻想乡之前，扶植一个傀儡，用它来发号施令，然后在最后的时候，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它身上，将其连同那些罪孽一起掩埋，然后你就完全可以迎来自己的新生活了。”
“甚至即使被识破也没关系，因为依照你那时候的实力和地位，就是有人识破了你的伪装，也不会去大肆宣扬，而和你合作的其他人就算知道真实情况，除了某些极端道德洁癖的家伙，恐怕也会为了大局，而选择容忍，甚至是帮助你隐瞒。”
“再之后，等幻想乡成立之后，那些曾经容忍或者帮助过你的人们，在局面稳定之后，只要你别表现得太过分，那些曾经默许甚至帮助你隐瞒身份的人，就更不可能冒着破坏好不容易到来的平静生活，甚至是自己也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揭穿你。”
“接着，再这么持续些日子，等待时光流逝到一定地步，等过去的那些伤痛结成的疤痕脱落后，即使有人揭穿了你的伪装，也不会再有什么憎恨，甚至可能会引起你们彼此之间的会心一笑，把那当成不错的谈资。”
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八云紫的肩膀，江城语重心长。
“八云紫，虽然我也承认你的能力，但你能学的东西，可也还不少呢。”
第二十一章：没必要问我
这个比以往更长的模拟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
在底巢居民们加入战场之后，胜利的天平就已然倾斜，剩下的无非就是时间的多少而已。
八云紫也选择了自己的未来的道路，放弃了成为领袖或者其他的念头，转而准备去辅佐某个小兔子成为新的领袖——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边看她劳累边啃爆米花偷乐。
然后，时间推移。
伴随着史无前例的巢都全层次合作，被分成了两半的地狱呼吸和怪物们虽然尽力抵抗，但最终也没能挡住多重冲击的合流，最终在一场绚烂的血肉大爆发之后，被人类方所击破。
但这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即使杀死了那些怪物，但混沌的污染也还仍存留在那些怪物们活动过的土地上，一旦处理不慎，别说让那些怪物们卷土重来，就是引发更严重的事态都不奇怪。
而也因为如此，那些聚集在外太空的舰队也仍旧在这颗星球的上方巡逻着，虽然已经获得了那些怪物被击溃的消息，但也仍旧戒备着，随时准备面对突然恶化的情况，瞄准着巢都的炮管充能从未间断。
在彻底清除掉那些怪物们残留下来的污染前，这颗星球上的巢都八成是要被封闭起来。
不过虽然暂时失去了和外界进行物资输送的能力，但也还有一个好消息。
虽然那些怪物们这次的行动的确是弄的轰轰烈烈的，而且也导致了不少人员的伤亡，但对巢都环境的破坏却是异乎寻常的小。
底巢不用说，虽然那里是怪物活动的主场，但压根也没什么东西可破坏，即使是导致了底巢人员的大量伤亡，但在整个巢都看来，这却是极好的一件事。
因为巢都里的居民的数量是完全过剩的，一个标准几十亿人口规模的巢都里一般都挤着成百甚至上千亿的居民。
就是把他们全都当成廉价劳动力，甚至是免费劳力，都没那么多岗位可以供他们工作，多出来的人口就只能是白白耗费资源，要不是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他们早就被帝国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而既然清理不掉，那就只好放逐和排斥了。
于是底巢就诞生了。
这种情况下，底巢的居民死的越多，对中上层，乃至整个巢都的运作和发展反倒越有利。
而至于中上巢，虽然也有不小伤亡，但因为那些怪物出来没多久后就开始了内战，互相之间打得不亦乐乎，也都没来得及破坏巢都的环境，别说生产设备，就是居住区都没受到太大的损毁，很多人现在就能立刻回家居住，最多是清扫一下这几天间的积尘。
唯一称得上重大损失的就只有那个被地狱呼吸爬过了的通风系统——可问题是那玩意本来就是坏的。
虽然原本出问题的只有底巢，可那个系统也是运作了很多年的，本来就应该翻新重建，只是经费一直被贪污，所以项目一再推迟，以至于到最后都无人问津，现在被大面积破坏之后，反倒是废掉了他们拖延的理由，逼迫他们直接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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