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这样子的阿米娅自然没办法去工作，于是江城干脆就和白银御行还有上条当麻说了一声，就说阿米娅在昨晚遭到了袭击，受了点伤，暂时不方便回去工作，让他们两个顶一下，然后他在这边照顾她。
这个理由很合理，在白银御行和上条当麻传达给尼科尔还有斯诺的时候也没引起怀疑，因为他们两个昨晚也遭到了袭击，而且也查清楚了袭击者的来源，就和阿米娅说的一样，是最后那个负隅顽抗者的孤注一掷。
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势力，而且体系也比较完善，身边有值得信赖的护卫，扛过这次袭击当然没问题，但阿米娅那边就不行了，基础薄弱，身边没什么人，再加上最大的依仗，那个叫妮娜的孩子失踪了，比两人弱了不是一点点。
但两人也不怀疑阿米娅撑过这次袭击的真实性，因为两人都知道她的老师是一位联邦中层起步的高级人物（尼科尔是在与斯诺联系时候被巴顿告知的），要是他想的话，这颗星球的毁灭也是只一瞬间，保下自己的学生肯定是没问题的。
于是，在各方都没有怀疑的情况下，阿米娅重伤这件事就这么盖棺定论并且传开了，而且越穿越邪乎，什么‘重伤濒死’‘半步黄泉’‘一只脚踩在了阎罗殿门槛上’之类的话都冒出来了——当然，只是类似，这边没有黄泉和阎罗殿的传说。
但这对阿米娅来说也是件好事，虽然被迫身受重伤，但她却获得了一个可以摸鱼的假期，这对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的她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珍贵的喘息机会了……
虽然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喘息机会也被数量多到她无法接受和理解的信息填满了。
但江城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处于摸鱼和不摸鱼的量子叠加状态，你觉得他在聊天群摸鱼划水扮萌新玩的时候，他在一边进行工作一边考察异界风土人情，一边让自己融入人群一边埋种子准备背刺，而且除了这些以外还有许多伏笔和考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城是把摸鱼和工作糅合在了一起，既可以处理事务又可以放松精神，在工作的同时玩乐，而且和心分二用不同，因为他是真的在专心摸鱼，同时也在专心工作，可以说把工作拆碎了融合进了摸鱼当中，又或者工作已经成了本能，摸鱼都是在工作……就很神奇。
今天自然也是一样，虽然多了个阿米娅要照顾，偶尔还要答疑解惑，但手头工作和思考也没有停，就连吃瓜都没有耽误。
“斯诺和尼科尔联手对剩下的那个二五仔发动了攻势，再加上昨晚的孤注一掷失败了，那个蠢货的心态也炸了，目前正在节节败退，照这节奏下去最多超不过三天他们就能把他吃干抹净……”
“社会上的乱局正在进一步发酵，因为上层内斗而产生的派系斗争不断扩大化，下面建设基本停滞，社会治安度进一步下滑，犯罪率飙升……”
“网络因为舆论监管的缺失已经变成了发泄情绪的垃圾堆，到处都是发泄情绪的辱骂和脏话，而且上面已经形成了一种绝对政治正确——极端反联邦，一丁点不和谐的声音就会被揪出来人肉，然后批判到死……”
“而政治正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网络黑产的兴盛，器官，人口卖卖，涩情影响，血腥视频，反人类，还有……挺会玩的，不过更会玩的是那些正义之士，碰到这些东西唯唯诺诺，却对不政治正确的人重拳出击……”
“叛军中已经开始大面积出现贪污腐败现象了，那些真正想着为这颗星球好的人都被结党营私的利己主义者排挤下去了，接着换上了自己的亲信，想要独享胜利的果实……”
“妮娜的消失这个消息被压下去了，但还是流出去了一部分，目前处于谣传状态，信的人不多，但有一部分信的人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在这种环境下，开始有人倡导信仰自由，新兴起了许多宗教，说心灵网络节点是联邦的阴谋，必须挣脱这个枷锁……事后抽奸奇一顿准没错，就算这事和祂无关，肯定也有别的事和祂有关……嗯，到时候叫上恐虐一起吧，反正给祂也不喜欢那家伙……”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上层斗争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下面已经开始变烂，而中层都快烂透了这个事，阿米娅辖区内好一点，斯诺那边也还有救，但其他地方……”
江城摇了摇头。
“已经没救了。”
“没……救了？”稍微清醒一点的阿米娅看向江城：“您刚才说的这些……”
“就是现在局势。”江城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感觉好点了吗？”
“一点都不好……”阿米娅抬起头看着江城，气鼓鼓的开口：“您骗了我这么久，还……”
“没骗你，你又没问我的身份，也没问我的实力……群里倒是有人问，但谁还没个谦虚的时候？奈非天还说自己是个普通猎魔人呢。”
“唔……”阿米娅思索几秒，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您刚才说中层已经快烂透了，下层已经开始腐烂了……是这样吗？”
“对，不过实际上有些地方下层也烂掉了，网络层面已经基本没救了……”
“是在说叛军吗？”
“不，是这整个星球。”江城摇了摇头，看向窗外：“这支叛军本质上是社会思潮的缩影，是一些冲动易怒有代表性的人构建起来的暴力团体，没有思想纲领也没有计划方针，就是凭借着之前的武装和群体的共情效应发起的暴乱并且成功……但是没什么脑子，自然也没有未来。”
“唔……我有一个疑问。”
“嗯，说吧。”
“您来这里到底是来谈判的，还是平叛的……”
“谈判，平叛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可您给我的‘模拟题’……”
“不要在意细节。”
“那是细节吗？”阿米娅愣了一下，完全无法理解江城说的细节是什么意思。
但他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细节吧……
阿米娅顿了顿，再次开口：“那您把我推上去是想要谈判还是平叛？”
“按你的计划来的话……平叛是要扶持一个叛军势力上位进行平叛，而谈判也需要他们内部统一意见……这两者并不冲突，当然主要还是为了给你补足实战经验。”
“为了……我吗……”阿米娅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过了一遍事件的始末，然后发现的确如江城所说，他一直都对她很好，不仅传授知识，实践课程和生活方面也样样不差……越想越觉得昨天的担忧和质问没必要了……
不，等一下，如果说江城先生一开始就是打算让自己平叛的话，那么现在的局面……
“平叛……已经不可能了？”阿米娅看着江城问。
她已经通过江城的讲述大致把握到了问题的重点，不是上层的权力斗争，不是把几个人踢出局就行的，而是根须处已经开始腐烂了，树冠再怎么茂盛，再怎么统一声音也没用了。
“也不是不可能。”江城摇了摇头：“强势外力介入，或者小概率事件……前者饮鸩止渴，得不偿失，后面的只能祈祷赌运气。”
阿米娅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结合自己最近所学知识后得出了结论。
江城说得对。
这种局面已经不是巴顿，斯诺，尼科尔，或者政府军等等少数人能搞得定的了，当癌细胞扩散全身时，就算还有极小一部分组织健康，但也不可能挽回大局，最多回光返照。
而现在巴顿，阿米娅，尼科尔，斯诺几人的努力就是这种回光返照，在尽最大的努力那股腐蚀人们意志的纯粹民意作斗争，但所能做的不过是延缓腐化的速度，别说根除，就连遏制其发展都做不到。
不，也不是做不到，如果是按照江城一开始提示的，别去太计较上层的得失，而是想办法从下层的改造开始，又或者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上层，达成统一意见，用快的速度开始引导这股意志，不是没可能成功的。
但到了现在……
江城给阿米娅递过去一杯茶，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后坐到了窗户边，看着窗外越发混乱的景象，摇了摇头。
阿米娅也下了床，走到江城身边，与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
“江城先生，那我这次的作业是不合格吗？”她说的是自己给叛军的指导。
“从结果上看，是的。”江城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但这要考虑时间因素，如果他们行动能快一点，这种腐化慢一点，又或者其中几个细节处理的比较好，甚至你的方案提前几天到达这里……成功率是有的，而且不看绝对值，只算相对值的话，成功率还不低。”
“可是……”阿米娅皱起了眉头：“模拟题的话，做错了您画一个叉就行了，现实中遇到这种错误，尤其是到了这种地步……”
“一样。”
“……一样？”
“嗯，一样，画个叉就完事了。”江城说这，随手摸出了关于这颗星球的叛军资料，还有某人会到军部汇报完毕后提出的申请，又随手捏出一张灭绝令，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所有东西都交到了阿米娅手里。
“在那张纸上，我的名字后面签下你的名字，然后给资料上画一个叉，再把那份申请和签完名字的纸夹进去。”
“这是……”阿米娅迷惑的接过了江城递过来的东西，好奇的摆弄了一下：“是您之前写过很多的奇怪纸张呢……有什么用吗？”
阿米娅说着，提起笔开始在上面签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灭绝令而已。”
“普通的灭绝令啊……”阿米娅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笔僵在了纸上，机械地抬起头，看向江城。
她的确不知道灭绝令是什么，但这光这个名字就足以在她心中敲响警钟了。
“江城先生……灭绝令是什么？”
“简单理解一下，就是无差别毁灭的许可。”
啪嗒。
阿米娅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张轻薄的纸张。
“这是……”
“作业做错了，画个叉可以重做，现实做错了，画个叉就什么都没了。”
江城从窗外收回目光，回头看向阿米娅：“不用现在就签，我接下来几天会教你关于星际统治方面的知识，等你了解的差不多了再做决定就行了。”
“……接下来几天？”
“对。”江城再次看向窗外：“这场戏剧还没有完全落幕，也许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也说不定，我愿意再等等看，给他们一个创造奇迹的机会。”
【其实你内心也在渴望奇迹的发生吧？能不毁灭的话你也不会毁灭，但事实证明了……】
“我的确希望奇迹发生，但不是因为不想他们死，而是想看到更多的可能性，看到更多的死路被人走通……”
江城顿了顿，忽然开口：“阿米娅。”
“嗯？”
“这些天你就一直在这里装病吧。”
“怎么了？”
“舞台就要落幕了，你就在这里陪我看这最后一幕吧。”
江城抿了口茶水，目光投向远方。
到了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你手里叉为什么要落下去，或者说……
为什么不得不落下去。
第四十四章：疯子
舞台即将谢幕。
白银御行和上条当麻依旧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布置下去的任务完成率越来越低，沟通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踏实肯干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油嘴滑舌的老油子却越来越多，虚报瞒报的事件层出不穷，结党营私接连不断……
在阿米娅重伤前，这些东西就有了抬头的迹象，而在她重伤，寄居在江城那里养伤后，那些原本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更是跑上了大街，吃准了上条当麻的烂好人性格，还有白银御行对某些事务不太擅长处理的弱点，搞了不少的事。
而且也不仅仅是白银御行和上条当麻，叛军中高层那些踏实肯干，没有抱团站队的人都遭到了这种对待，其中许多都不堪其扰，选择了放弃，加入了某个团体，又或者一气之下甩手不干……
但上条当麻和白银御行却没有这样。
来自聊天群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两人的性格使然，譬如上条当麻，他虽然是个烂好人，但在某些时候脾气倔得可以，尤其是在做好人这一方面，想让他去和那些人低头，加入他们的阵营去做那些龌龊事……
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而是人格修正拳要打多狠的问题。
白银御行倒没他那么倔，但他也不会向那些人低头——虽然平时和其他三人相处的时候没怎么显露出来，但其实他骨子里是很傲慢的。
这里的傲慢并不是贬义词，或者替换成自信更合适一点，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在其他三人面前没什么表现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那三人都比自己厉害得多。
阿米娅小小年纪就经历那么多，担任领袖带着其他人在绝望中寻找出路，知识渊博，眼界开阔，努力上进……这不是他这个温室里长大花朵可以比较的。
上条当麻经历了那么多不幸，在重伤和濒死间反复横跳，但却仍然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帮助他人，那份坚强，那种强者的心态，还有他的力量……白银御行其实相当敬佩上条当麻，而且也很喜欢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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