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她的心早已随着少女死去，既然如此，那份残余的思念不如交由她来完结。
“扮演什么的...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就那么讨厌妈妈吗？再怎么说妈妈也是你的创造者不是么。”
少女颦起好看的眉头，转头看向她，有些疑惑。
“身体是...但，意识不完全是。”
将军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至少告诉现在的少女并无意义，那么就是不需要去做的事情。
“以后会告诉祈，现在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聚餐。”
将军如此说道，更加让少女感到不解。
“你是指和我还是奉行的那批人？”
实话说，祈稍微能猜到一些将军思维逻辑的方向了，看似冷静理智的她反而有种被恋爱文残害后的感觉。
“自然是我们。”
将军与走近了一些，看着忍不住倒退一步的少女，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影，会让你好好考虑一段时间，但同样我也希望通过另外的方式证明——”
“所以说...为何你会对我那么固执呢，我完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优点足以吸引你这样做呀。”
外貌上她也不比将军漂亮，倒不如说从她的视角来看，和自己样貌相近的人结婚多少有点奇怪不是吗？
就算身怀大爱，可以无视这份影响，但在特定人群看来，将军肯定比她更加吸引人才对，更不用说构筑人类社会金字塔模型的必需之物，她哪样都不缺，情感之上也完全没有询问过自己，亦或是有这么一段彼此吸引的过程，就像是只把她当做收藏品一样...
“这也是我接下来希望通过证明告诉你的事情。”
将军伸出手放在少女面前。
“既然你缺失了一部分记忆，那么在追回「过去」记忆的同时，我也希望能够创造「现在」的记忆，像是恋人一样约会，共进晚餐，又或是做一些我们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
祈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将军“死缠烂打”的程度远超她的预估。
“我知晓祈在犹豫，所以哪怕是为了影安心，我们可以先一个月一次聚餐，就只是吃饭而已。”
“为了妈妈么...唔，那我可以答应。”
祈并不打算继续和将军倔下去，而且至少一个月一次听上也并不过分，反而能为她争取到许多时间考虑接下来的事情，而且只是吃饭而已，按照将军的性格，或许直到吃完她们都不会说上几句话吧。
有了些许小心思的少女还计量着，到时候下厨多做几道主菜，到时候一天几小时度过，剩下几小时处理食物，这样既可以让妈妈放心，也能让将军觉得自己不是在敷衍她，虽然想到这里时心中莫名的有些罪恶感。
为此，她主动的准备握手示意这是“合作”而非是妥协，又或是自己真的被打动了，但却没料到将军素手翻转，率先牵住她的手腕，随后轻轻用力。
少女的身躯止不住的向前，裙摆摇曳，在祈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眸中，将军清晰的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倒影。
“既然为了让影放心，那么我们的表现就应当更亲近一些，至少更加符合姐妹对吗？”
她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仗着更加成熟的外貌与身高，像是贵公子般对着怀中惊慌不已的少女提出邀约。
“最好的证明办法乃是证据，彼此之间亲密的肢体接触是增进感情的最好办法之一。”
少女红扑扑的脸颊与羞赧的态度，让将军很喜欢，只不过很快祈就想出了应策的办法，伸出手抵住将军的下巴，甚至还抬高了些许，让那恼人的视线远离了些。
“说、说什么胡话呢！姐妹之间才不会这么亲密，而且妹妹也不会老是一心打着娶姐姐的主意吧！？”
“不...除了娶姐姐外，我还希望能够吃到祈做的料理，很美味。”
“......”少女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开心，忍不住的低声道：“吃饭什么的...那样的话不就是只要谁做饭够好吃就能...我知道了...我会为你准备料理的。”
“那就一起去吧，我为你打下手。”将军歪了歪脑袋。
“哈？！不、不是，怎么突然就这么说，而且你好歹是稻妻的神明哦！进去厨房给我打下手什么的...虽然这样做确实像是姐妹...”
似乎察觉了话语中容易被将军利用的歧义，她红着脸羞恼的说道。
“还有！才不是为了你特地做料理呢，我只不过是不想被妈妈担心而已！具体来说就是哪怕换一件事情我也不会拒绝的！”
将军意外的看着她，原本淡漠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脸颊有着极为浅淡的红晕，她轻轻捋起耳边的垂发，露出白净粉嫩的脖颈，语气也有些起伏。
“...吃饭以外的事情，也可以邀请你吗？”
双方彼此过了一次魅力判定，同时大成功后，结果就是双双闹了个大红脸。
“...总、总之！这只是约定而已，让妈妈安心的约定，还有对妹妹的照顾，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所、所以，如果邀请的话我也不是不会考虑。”
祈把将军推开，另一只手遮掩红透的脸颊，看着对方有些呆呆的表情，没有反应的样子，又感觉有一阵羞意涌上心头。
“笨蛋将军，笨蛋将军！笨~~~~蛋！将~~~~军！”
少女头一次的面对将军逃跑了。
第275节 第十七章 真与神子与铃楽
“事态好像变得有点不妙了呢。”
真坐在被炉前，手中捧着陶制的茶杯，森绿色的抹茶散发着浓香，她轻轻的吹了几口后，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被烫的直吐舌头。
“这大概也算是她对我们的战书吧，毕竟过去阻止她这样做的人是我，如此张扬不避讳的行事手段，也是在警告我这一次如果继续挑战她的耐心，恐怕会真的打算动手。”
八重神子此时的心情实在谈不上好，桌面上也摆着一封信纸，一旁拆下来的信封上还刻有巴之印，里面的内容她看完后真想大呼不愧是将军了。
她从过往开始，就与将军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好...不过这也和她自身有关系，作为鸣神大社的大巫女，三番五次对神明的行为表示反对，也在暗中偷偷引导着祈，直至祈的最后，也未曾做出让人满意的行为。
将军并不信任她，她的身份太多，她的「面相」也太多，暴露在外的每一面都是她，却也无法代表真正的她。
就像是林中月光下的迷雾般，万般变化，月圆时乃是朦胧暧昧，月缺时又似林间暴恶嗤笑之狐鬼，千面玲珑的她对人怀有一丝悲悯，却又仅仅只是注视这片大地的子民，谁都猜不出她真正的想法。
正因此，作为神明的将军不会信任她，也无法信任她。并非是单纯的因为八重过往与她结下的梁子，而是追求永恒者必然需要排除不稳定的因素。
无人知晓的八重神子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她不是生活在稻妻规则下的普通人，一辈子只需要遵从幕府的政令，不懒惰，便可以较为轻松的生活着，甚至有大量余钱购置必需品以外的东西。
而八重宫司，或许今日她是鸣神大社的大巫女，或许明日便是蛊骗懵懂少女咬下禁忌之果的罪狐。
“所以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另一位参与者乃是铃楽，她的表情有些阴郁，指节不自觉的攥紧。
“你明白的，我们的位置并不好。不论哪个朝政的时代，都不希望前朝遗老干涉太多，我们既无法像异乡的风卷动新生的翠叶，亦也无法同扎根于此最久的大树争夺大地的归属。”
八重神子姿态优雅的抚动袖摆，娇柔白皙的手提起茶壶，壶嘴向下对准杯口，白烟伴随茶液落下后徐徐升起。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为了不让长久以来做的准备浪费，在不该暴露獠牙的时候，我们应该表现的温顺，但却又不能完全什么都不做。”
那样只会让将军更加警惕她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其神经绷到最紧的那一刻，恐怕她所做的就不是警告，而是毁灭。
无人知晓如今的将军抵达到怎样的境界，但至少不会比过往弱，她本就拥有不俗的武艺，即使失去神之心的情况下，她都能够轻易斩杀其余魔神，更遑论如今百年来，将军硬生生将稻妻从旧日泥潭中拽出，并毫无犹豫的颉取民众的祈愿完善自己。
这份力量是以完全大义的名分所得到的，将军会比影更强，强到如今她的老友选择放弃岩神之位后，当今七神之中恐怕再也无人能够阻止她的地步...
而稻妻如今便是这位将军座下的战车，循照着她的意志前行，无人知晓她的想法，这辆战车又会驶向何方，或许是战场，或许是毁灭，也或许是「永恒」。
就像是完美复刻了她与将军的关系般，她猜不透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同样也不知道将军为了祈能够做到哪一步。
“...我会再等待一段时间，但不是永远。”
铃楽只是低垂着头，沉声道。
“请再等等吧，很快那位旅人就会带来转机，而且...至少我可以像你保证，不会是又一轮遗憾。”
真试着伸出手触碰对方，但却被铃楽下意识的闪避过去，让她的手停在空中，表情也有些空落落的。
“...抱歉，真大人。”
霜发的少女有些狼狈的站起，与此同时朝着两人略失仪态的行了一礼，随后退出房间。
“那孩子还是无法接受你呀。”
八重神子望着已然结上了一层浅浅薄冰的茶杯，语气有些怜悯。
“即使是影也无法接受，更遑论那孩子了...唉。”
真叹了口气，幽紫色的眼眸流露些许哀色，但很快又被往昔的温柔掩盖，她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或者说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做这件事的原因之一不是吗？”
从一开始，在这里所坐的三个人便是各具原因汇聚于此，尤其是铃楽，在长达十多年的邀请中，才最终下定决心，而影向光代更是至今了无音讯，不...应当说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她不愿意参与到这里面。
“我的意见还是一如既往，如若能够帮上那孩子的话，即使让我重新陷入沉睡中亦也无妨。”
真的复苏并没有为这片大地带来新的转机，少女所想要满足妈妈的遗憾，却又因为在自身的光芒下被遮掩，又让人难以抉择。
也没有人比她更加感到煎熬，因此她并未让将军与影公布自己的消息，而是与八重一起回到鸣神大社，未曾再出去过，避免让那两人心神哀伤。
只不过，伤痕终究是伤痕，若不治愈，即使掩饰的再好也并非真的不存在。
她希望能够探寻到挽救这一切的办法，但从百年来的努力来看，她们确实只是在做无用功，心之花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了。
从最初的时候，光是稻妻城就能见到许多，到如今，从几年前开始，整个稻妻范围内搜寻也才仅仅找到十几名，今年还未得到具体消息，但从去年的情况来看，恐怕今年加起来有没有一手之数都是个问题。
这意味着祈的力量在这片大地上逐渐消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连魔神的残秽都会随着时间逐渐消弱下去，而她的记忆与力量更不像隔壁的岩神或是风神那般，单是记忆便悠久而漫长。
能够存续如此之久，还是靠着她控制神樱疏通地脉，复刻内在的记忆片段，重新以力量散播出去，这样的种子难以形成心之花，而且也不是她可以一直持续做下去的，耗损的力量是需要回复的，而她并没有特别好的回复手段，人民的信仰是献给神明的，唯有极少数分及神樱。
更何况，她的力量还需要用在净化稻妻的瘴晦瘤上。
而如今的稻妻，真正希冀心之花帮助的人早已寥寥无几，换而言之...或许不会是这一代下一代，但是下个百年千年后，人们就会从事实上的遗忘掉曾经存在过的神明吧。
唯有历史的探寻者，才能从文献中窥见那一缕眨眼即逝的光。
这也是将军与她们的分歧所在，她所想要的是以双生魔神的形式，让祈与她一同担任雷神之位，步入她们所想的永恒当中。
但那从真与八重神子收集到信息与经验来判断，注定是不可能的。
因此，她们所想的是以另一种方式，收集心之花，将其注入小殿下的体内，尽可能的让她以孩子的模样重新诞生，但历经如此多岁月磨损的心之花即使汇聚，也唯有彼此能够共融，而让它们覆盖一个人的认知那绝无可能。
否则过往还是白纸阶段的小殿下早已成为新的雷电祈，但就以事实而言。
那个少女并不想谁成为她的替代品。
这也是为何影会如此自闭的原因，少女的诀别正是诞于她的祈愿。
或许是温柔，又或许是自私，就像是谁也不明白当初雷电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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