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永恒的你 第115章

作者:灯子

总之,推测难免加以她自身的主观臆想,可是却又只是那段时间里她唯一能做的。

询问又是无果的,那位铁面无私的将军大人并不与她们亲近,回答更是简短。

无需担忧,耐心等候。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只为心爱神明所舞的神乐也迎来了毫无观众的三年,她的恋意是炙热的,但即使如此,在时间的冷流中,也只能化作死灰寂灭下去。

铃楽恐惧着等待,她不喜欢这种煎熬的滋味,似乎唯有她一人孤独的行走于路上。

人类的寿命比之魔神,短暂的仿佛一刹那的烟花,她有在那位少女心中留下那般璀璨的回忆吗?

当她垂垂老矣之时,又是否能够得以看见那位决心侍奉陪伴一生的少女。

她当然不后悔与少女的相识,也不会因此而举步不前,但并不代表她是毫无感情的铁人,世间又何止她一人为情所困呢。

那只天狗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每次锻炼都是逼迫自己突破极限般。

因此,作为缅怀过往的地方,也是少女曾经居住的宅邸,她时常会来这里打扫卫生,看着院内的红枫逐渐染红了叶,迎着萧瑟的风儿扫着落叶,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

但那漫长的等待如今似乎结束了。

她心悦的少女回到这里,尽管那柔水般眼眸中并无久别重逢的惊喜,甚至连语气也带着不确定的慌乱感。

但毫无疑问,透过那些细微的地方,她可以看得出她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少女。

“祈殿下,这里曾是您居住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代替您成为主人呢”

霜发的巫女小姐眉眼微弯,眸中同样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朝着少女行了一礼。

“我是神里铃楽,全心侍奉于您的巫女。”

身姿优雅凛然,一举一动皆有清冽之美,好似于山巅摇曳绽放的清心。

“神里...铃楽...”

祈面露恍惚,透过那头如雪般的发丝以及冰蓝色的眸子,往昔的记忆又涌起了大量的碎片,全都是与她相关的。

“那个,虽然刚见面就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是我能喊你为铃楽吗?我认为,曾经我们应该认识...”

急迫想追回过往记忆的少女踏前了一步,在那位巫女小姐惊讶的面容中,主动的开口道。

“我...我忘了很多事情,包括家人,朋友,国家,就好像做着浑浑噩噩的梦一样...醒来后稻妻的一切都改变了,变得有些陌生。”

“所以,能拜托你帮我回想起来吗?”

祈不知道心中那份异样的情绪为何,但记忆中那模糊朦胧的月下舞姿,正在拼命的告诉她,不能遗忘这件事。

“铃楽当然愿意,也请务必让我帮助您。”

铃楽此时的内心波澜不断,有怜爱,也有哀伤,但让她难以抑制的是窃喜。

明明面对这样的少女,她更应该感到的是为她难过才对,可是当得知对方仍未完全遗忘自己时,那份欣喜却又更快的占据了心扉。

望着少女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份幼鹿似的玲珑感让铃楽挤压于心中的恋意躁动。

“那么,能请铃楽告诉我,我和铃楽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吗?”

她带着柔和的笑容,不论怎么看都与吓人的鬼怪无关,但问题却让铃楽小姐心脏砰砰直跳。

要怎么回答......

明明无需犹豫,自己与祈的关系很要好,直说她们是亲密无间的挚友就好。

但不论是用世俗的情侣标准来看,还是与父亲和母亲结婚后的日子对比,自己与祈似乎也不仅于挚友而已。

尽管那些过往或许并不能让祈回忆起来,甚至宛若独属于她一人的幻梦般,可如今同样也是机会不是吗,遗忘了过往的少女更加依赖现在的她。

只要告诉祈,自己与她虽然明面上只是神明与侍神巫女的关系,但暗地里关系却是无人而知,比情侣还要亲密的关系。

或许,她也会因为那份不确定的记忆,而犹豫彷徨,但铃楽也可以借此证明自己。

只要有心,铃楽有许多办法可以证明自己并没有欺骗祈。

但少女期待的目光正落在身上,不能再迟疑下去,她打消了那份偏执的想法。

被云彩所遮住的一角阳光终于再度洒落,院内的枫叶渡上了一层暖芒,霜发的巫女小姐露出了与过往少女一样,如同暖阳般的微笑。

“我和祈殿下过往是关系良好的友人,曾一起看雪赏花,漫步年祭后夜无人的沙滩上,也在神里屋敷的崖巅一同哼唱歌谣。”

她的话很平和,那双眸子同样也带着祈难以理解的复杂。

“如今即使您遗忘了过去,但是也请不要灰心,因为我同样也答应过您。”

“哪怕有朝一日,您的记忆被替换掉了,铃楽也会帮助您再度明白,缠绕于我们之间的缘分之线并未断裂,仅仅只是重新开始而已。”

第136节 第三十六章 散兵

不大的破旧屋子,光线黯淡,带着穿过灰尘的朦胧质感。

空气有着腐臭的死老鼠味,阴冷的风穿过破洞发出鬼哭狼嚎似的风声,散兵赤身躺在正中央,面容安详,如同最虔诚的皈依者。

良久后,他睁开眼,枯燥而又血红的眸子半是清明,半是浑浊。

“如果单凭自己的翅膀,没有一只鸟儿会飞得很高。”

沙哑而磁性,忧郁而迷人,在本该无人的屋内,穿着大风衣的金发年轻人轻声吟唱。

“停止无聊的诗文大会吧,这里没有你的观众。”

他从地上爬起,拾起自己的衣物,并不顾忌的穿着,光线落于那人偶之身上,带着妖异的美感,尽管那粗陋的改装痕迹破坏了整体的协调感,但他终究还是那个超越者。

“呵呵...看来您恢复的很好。”

布莱克微笑着,尽管那显得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病恹恹的。

“我很好,但你看起来倒是快死了。”

将衣物穿好,他戴上斗笠,只从那晦暗的光线下盯着对方。

“在那渊下之宫底下,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有的只是可怖幽深静谧的渊下之海,以及一些过于热情的海兽。”

他扬起手臂的一角,上面似乎还有着某种咬痕。

“那也就是说,最终的战场是在这里对吗?”

突兀的,散兵问道。

“这里是最好的场所,占据于此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它。”

他伸出一根拐杖轻轻敲了敲从地面上钻出的阴森骨骸,空洞的回响好似扰乱了风的声音。

“只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我们去处理,比如让某位疯疯癫癫的舞者一同加入这场表演之中,又比如让沉睡的大蛇之怒再度降临。”

在那微笑中,似乎又有别样的东西,布莱克翻开了书,落在第25页。

“狮子的咆哮,狼的嚎叫,暴风雨中海的发怒,和毁灭一切的剑,在凡人眼中都是过于伟大的永恒的一部分。”

“都说了,别一直念叨着只有你才懂的破诗文。”

散兵一脚踹了过来,却被布莱克灵巧的躲过,他露出既无奈又妥协的笑容。

“好吧,好吧,我亲爱的散兵先生,看来您暴躁如雷的性格也未曾改变。”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夹杂着轻屑之意。

“不过我还是想问您,对于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妹妹又复活过来,您有什么感觉吗?”

他带着嘲弄的笑意,又像是在讥讽。

“只有尸体才不会为受到的伤害报复。”

“噢~看来您也蛮有诗歌的天赋嘛。”

就此,分裂自我的人偶与标榜神秘的画家启程了。

他在书中如此写着。

这是个糟糕的故事,它看上去简直比学斑马般觅食的狮子还可笑。

但是,为了他的信仰,布莱克不得不走下去。

——少女祈祷中——

“祈殿下,您看上去似乎很开心?”

铃楽虽然很喜欢少女笑着的模样,但是过往可没见过祈笑得这么频繁。

“因为祈找回了第一个好朋友~找回了铃楽之后,就能找回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把大家都找回来。”

少女虽然很努力的想止住笑容,但是这种事情就是很开心呀。

就算是为此庆祝也好,为她与铃楽的再度相识!

苏醒后的她只保留了对妈妈比较完整的记忆,其余的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像是缺失了一块的拼图般。

而铃楽对于她而言,就是意义非凡的第一位朋友。

因此,少女难以抑制这份喜悦的心情,她微微弯下腰,将手放在嘴巴,小声道:“铃楽,你觉得我这样会很奇怪吗?”

“...不,祈殿下一点都不奇怪。”

铃楽露出抹浅笑,随后低下头凑近了些,倾听女孩的细声软语,也注视着那双眼睛,总觉得好像更加能看清一些对方的内心了。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一定要告诉我,因为一路过来大家似乎都很尊敬我...”

“不会的,祈殿下只需要慢慢学习掌握就好。”

那位少女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或者说是不自信吧,但若考虑她的处境却又会觉得理所当然。

浑浑噩噩的做了一场梦后,熟悉的过往变得模糊,重要的亲人也离去了,仅仅凭借前任鸣神大人,所能做到的也一定有限吧。

而那副外表也为天守阁的大家所熟识,被狂热且崇拜的视为神明除开荣耀,也有着责任。

祈...是否真的愿意成为大御所呢。

尽管有些大不敬,但铃楽忍不住的在内心发问着,如今的少女似乎又向她展露了不曾表现过的一面。

不同于在神里屋敷的那一夜,那时的少女哪怕到最后也没有述说过半点抱怨。

“铃楽在发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