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硝基甲苯
白晃晃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散发出无限的光与热,黑色的沥青路蒸腾出一种难闻的味道,但是比起味道更难接受的是它那松软的触感。操场上的绿色假草和长条形的沙坑都着阳光下微微的扭曲着。
空荡的操场、空荡的食堂、空荡的走廊,整个学校仿佛都一下子放空了一般。只有一间一间教室里面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飞速旋转,带动一阵阵灼热的空气的风扇在显示着,所有的人并没有消失,依旧还在学校之中。
没有老师讲课的声音,没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整个教室里面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所传出的刷刷声和偶尔传来的一声翻页声音存在。而能够产生这种情况的事件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期末考试,今天就是清源高中高一期末考试的日子。时间流逝的快慢从来都是一种主观的感觉。当一念确定前往天命竞技场的名单之后,谢知非的时间流逝就变得快的不可思议。海量的事项将他的每一天撑得无比之满。
用水蛭来比喻谢知非吸收信息的速度都不太合适,在这一个月间他仿佛是一块海绵,大量的信息如同水一般被倾泻到他四周,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几倍于自己体积的信息吸收消化掉。
白天在学校巩固昨天所学知识,锻炼手法和自学英语。一下课两小时的生物知识、器械使用、格斗培训、野外生存考验和毒药、药品制作、伤口包扎等等等等无数的课程就会开始轮番轰炸。连续一个多月,谢知非的睡眠时间都被压缩在四个小时这个极限的时间上面。
哪怕是他刚突破二级又得到强化一次的身体都隐隐有崩溃的趋势。而好消息就是,终于在明天之后他就可以告别这种生活方式了。
因为从后天早上开始,连白天在学校休息的时间都不会再有,各种训练和测试会完整的充斥满他的生活。想到这个谢知非就叹了口气。低头看着面前的卷子。
随手给读音和字型的选择题画上几个选项,然后瞥了一眼文言文发现是没有见过的东西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跳到了后面的古文默写上。
在第一句‘浮光跃金’后面写上静影沉璧四个字。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几下写完几行默写。就开始咬起笔发呆。
能够这么快写好默写当然不是因为他认真学习语文背诵了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家学的问题,历史学家的父母小时候没少给他介绍这些优美的古文。他到现在都还能够记得父亲笑着用带有韵律的古音念出那些优美的文章的时候的场景,
老实说课本里面所选的东西的的确确都是中国文学中最为精髓的那一部分,不论是诗歌还是古文,细细读来总会有难以形容的优美韵律。但是真真正正变成必须背诵和掌握的东西的时候反而显得面目可憎起来。让学生们在成长阶段把整个民族文化历史中最精华的那一部分给厌恶掉了,显得颇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
就像是考试时候所排的座位一般,谢知非所坐的是是第27考室,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随机分的。而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结果来安排。成绩越好,考室越靠前,而因为好学生的比例较大,老师们的监考也都更松。
不时谢知非就会想,如果某次作弊成功之后,随着监考越来越松,作弊越来越容易,成绩越来越好,这样难道不是也正好和按成绩划分考室的目的矛盾?
“哒哒――”监考老师走到他身边,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桌子,然后指了指教室前方的时钟。提醒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谢知非摇摇头甩掉脑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后开始慢慢的读起莫言的《母亲》。
然后去揣测这个获得了诺贝尔奖的作家写每一行字时的心理活动,他是为什么在这篇名叫母亲的文章里面用了不少笔墨去写父亲和爷爷的问题。
“登登――”厚厚的一叠淡黄色的卷子被监考老师拿起来在桌子上敲击两下,变得整齐。沉闷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敲动。而随着监考老师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整个教室沸腾了。
“你默写写上来几句?!”
“那篇文言文是个什么鬼意思啊!!”
“我怎么会知道作者为什么要写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啊!!”
吐槽者有之,鬼哭狼嚎者有之,各式各样对于考卷或者给自己押过题的老师,甚至还有对于灰暗未来的哀叹一瞬间爆发出来。听着这样的声音,谢知非嘴角慢慢拉起一个笑容。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和这群人有着同样颜色的鲜血,同样跳动的心脏。那种被世界和力量所带来的隔阂才会被打破。
毕竟在上课的时候,所有人在记忆着二元方程的四种解法,自己却在回忆着尖牙陷阱的四种设计方式这种问题带来的隔阂和孤独感到底会有多深,一般人几乎没有办法理解。
“小非,你看起来考的不错的样子?”走下楼梯就看到从第二考试走出来的时雨晴,后者拍拍他的肩膀。
“差的没底。”谢知非用初中时的口头禅回了过去。
“你以前每次说这样的话,考的都不错。”时雨晴一愣,然后笑骂着拍着他的肩膀。
“是吗?那就考的还行吧。”谢知非也笑笑。眯起眼睛看着白晃晃的天空太阳和地面。笑的像一只狐狸一样。
“虽然最近你学的挺认真的,连上课都没见睡觉,但是立下这样的fg!你肯定还是玩完了。”
“fg?”谢知非摇摇头。“不是,只是说个美好的期望而已。辛苦努力之后总希望有个好收成不是。”
时雨晴没有接下去,因为他的眼神穿过面前绿色发黑的小树林,像是看向远方。声音清淡渺远,有着一种从心底泛起来的淡然和镇定。不知说的是这次的考试,还是之后的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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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最后一天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一群人嬉笑怒骂走出教室的场景都仿佛还历历在目。特别是三个特地从高二的教室跑过来的精壮男生一脸猥琐的问自己是不是要去找个地方放松一下猥琐样子更是还在眼前。
但是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三号的晚上,银白色的湾流飞机如同传说中的鲲鹏一样穿过厚重的云层,空荡荡的机舱里所载的乘客少的近乎浪费。谢知非转过头看着圆形的玻璃,黑色的云层被机翼划开又迅速合拢,翻滚如同黑色的浪潮一般模糊不清。反光却能够清晰的把自己的脸印出来。
最后这十天的训练是绝对地狱式的,仅仅是想起都会让他手心冒汗,猛地打一个寒颤。特训这种东西从来只能是让一些没有发挥出来的潜能发挥出来而已。想要脱胎换骨,说起来简单,不管是拔掉一层皮还是敲断骨头等着新生,哪一件不是伴随冒险,不仅仅是冒险,而且还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坚持下来的,就像是跟随先生打拳的时候一样。那种每一个细胞,每一丝肌肉都在呻吟着的痛苦和疲惫在让他放弃,但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呓语般的让他坚持下去。然后双眼充血,咬紧牙关,即使是撕裂最后一块肌肉也要撑下来。
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一直在责备着那个弱小的,没有力量的自己吧。厌恶着那个只能够看着父母被杀死,看着自己慢慢死去,只能哭喊却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吧。早点拥有这样的力量的话……
谢知非转过头,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丝空气进入身体的感觉,感受着随着呼吸而轻微起伏着的每一条肌肉,更感受着身体上所承担的那一部分负担,那些或许坚硬,或许柔软,或许冰冷,或许粗糙的触感。仿佛要把它们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一个最吝啬的农夫一定要在点清自己每一颗庄稼才肯睡去一样。
“天黑了。”走出只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行动组成员维护的机场,姬清儿看了一眼因为海拔过高而蓝的发青的天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知非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浩然气弥散,天青色的苍天瞬间褪去,一个巨大的暗色虫洞漂浮在半空之中,将一切光明吸收。
它缓缓旋转着,周身透着一股灰暗色的光晕,外浅内深的球体,似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极大能量。深沉的暗色虫洞中裂开一道深黑缝隙,如同某种巨大存在的瞳孔。
那道漆黑的裂缝之中,一种蛮荒而狂野的生命气息不断一丝又一丝的泄露出来。仿佛像是邀请函一般,在宣誓着自己的存在,就像是某种庞大到和所有人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即将苏醒时候的压迫感,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是来自一个真实的世界的压迫。
“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它就会彻底降临了。”谢知非看着天空中的虫洞。姬清儿微微的点点头,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前往那个世界站开始死斗的时候。
于此同时,这样的虫洞还有数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同的地方。各异的人们都在等着它缓缓的下降,等待着那个决定接下来世界五十年的发展方向的游戏开幕的那一刻。
美国西部的荒漠,穿着洛可可式裙子的少女独自一人坐在高处,晃荡着套着条纹丝袜的纤细小腿,从嘴里取出棒棒糖,举起它,眯起眼睛,对准像是要用棒棒糖把那个虫洞堵住一样。明明是如此童真童趣的一幕,却让四周的人纷纷忌讳莫深,甚至都不敢靠近过来。
“凯瑟琳大人……”长着一脸中情局特工脸的黑超男刚开口一根银色的锁链就如同黑曼巴蛇一般从地上腾地而起直刺他的眉心,然后在即将刺到的时候猛地骤停在一厘米处。
“咕咚――”黑超男吞下一口唾沫,冷汗沿着额角留了下来。
“怎么了?”坐在高处的洛丽塔,不,凯瑟琳转过头来,歪着脑袋问道。
“清场已经完毕了。”黑超男赶紧回答道。“大人让我问您是否需要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不要。”凯瑟琳毫不犹豫的转过头去,和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和那群废物在一起待久了,连我也会染上废物的气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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