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硝基甲苯
第六十一章以眼还眼
“按照约定，咱代表天狐作为这次的见证人。咱没有别的要多说的东西，你们开始吧。”双方坐在重九的小亭之中，正中间的老祖宗开口说了一句就开始闭目养神。靠在软垫上如同神龛里的土胚木偶一般。
愚者这方刃几乎全员出动，包括陈爷在内的六人全部到齐，甚至一片漆黑中还缀着一个白色的尾巴，林雪安静的坐在最后处。相对于来说寒霜之咬却显得更加简单，图门坐在正中，背后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安静的静坐。忽闪的大眼睛不时好奇的转向在角落里里面和鲤烟搭讪的威廉。
“破军先生，我不知道您需要寒霜之咬做什么，不过我们依旧感谢您愿意让圣子回归种族的慷慨。”图门的姿态放的很低。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打算让威廉加入你的族群。”破军认真的回答道，全然不管图门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扭曲。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打算让圣子回归，我们这次交易的前提并不成立。”即使如此图门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交易能够达成，我们会释放威廉，但是并不是让他和你们一起回归寒霜之咬的部落。而是让他有机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当然他依旧需要被监视。”
“如果不能够让圣子回归族群，将没有任何意义。”谢知非听不出图门语气里的变化，好像破军所提出的妥协完全没有让他动摇一样。
“放心，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懒洋洋的用睡佛的姿势躺在地上的在谢知非身后小声的说道。“只要他们的圣子能够出来，他们就会有无数的机会去接触他，去拉拢他。事实上如果我们直接同意让威廉回到他们的族群里面，他们反而会不安吧。”
谢知非轻轻点点头，虽然他自己完全没有在图门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辩论和谈判，无声的博弈就是隐藏自己的底线，然后猜测对方的底线一步一步往那条底线上推进的过程。又有种说法，谈判的结果从来都不是在谈判桌上决定的。谈判桌上能够敲定的只有细节。而真正的谈判形式是以双方在桌外的实力决定的。
在波兹坦会议中，无论德国的谈判专家和辩论专家如何的优秀，依旧改变不了他们身为战败国被切分的身份，能够做的仅仅是让对方手里的刀子改变一下下刀的方式，让伤口少留上一点血而已。
“我们不可能让威廉回到寒霜之咬，这也是他本人的想法。事实上，我们更倾向于让他在死狱中度过一生，我们会尽可能提供他所需要各项生活物资。”
“破军先生，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再打这样的机锋了。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圣子是我们崛起的必要条件，但是如果失去了我们的部落的话，即使拥有了圣子也不再有任何意义。”图灵做出了一副坦然面对的样子。
“老头子在想办法套我们的底了，梭哈？他手里什么牌都没有也想玩梭哈。”一念一点都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嘲讽。“不过该死的，我觉得BOSS会接受这个提议。”
“死眼。”果然破军点点头回答了这样两个字。“我们需要寒霜之咬找出那支躲起来的蝙蝠。”
破军话音一落，图门身后两个小孩几乎是同时收回了在威廉身上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破军身上，那样的眼神如同是童话书里所描写的最可怕的恶魔从书本里面爬了出来。
“您知道，死眼需要什么样的代价对吧？”谢知非第一次觉得图门的情绪波动如此的真实，这句话如同从他的牙缝间漏出来一样。
“是，所以我们才会让威廉坐在这里。”破军丝毫不让。
“我说过，即使是有了圣子，但是要牺牲掉整个部落的话，这种代价我们是不会接受的。”
“您一个人的死，不会让寒霜之咬灭亡。”破军冷冷的说道，“相反寒霜之咬会获得我友情。”
“您的友情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
“走出镜水离天。”
图门的头低了下去，像是在沉思着些什么。而破军也很配合的没有催促。
“别问我死眼是什么？”看到谢知非回头，一念毫不犹豫的摊摊手。而一旁的六幻却难得的开口说道。
“死眼是寒霜之咬狼人所具有的特有能力之一，在面对不死不休的敌人的时候，用类似于目睹未来的方式去预言那个敌人的死。”然后六幻皱皱眉头，“准确说是去看，看到那个敌人死亡时候的场景。”
“就像……目睹命运。”六幻的声音如烟如雾。
“目睹命运？”听到六幻的话，谢知非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错，用一个长老的死为代价去看到敌人的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用死亡观测死亡。”
“寒霜之咬只剩下……最后一个长老了对吧？”
六幻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的老人。在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跌入谷底，背负着数千人的命运苟且数十年，然后为了敌人献出自己的生命。谢知非没有办法猜测老人现在的心情，只能学着六幻默默的看着面前沉默的银发。
“希望您的承诺有效？”半晌，老人抬起头，露出惨然的一笑。声音像是从干涸的河床裂缝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刚刚说完又自嘲的一笑。“很抱歉，我竟然怀疑了您承诺的可信度。”
“没有关系。事实上我的承诺并没有什么力度，毕竟我随时可能会死。”
“那就请您活下去，一直活下去，让它一直有力下去。”图门认真的说道。“也希望即使您死后，您的后继者能够继承您的承诺。”
“他们不是我的后继者，我们只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只是我现在走得更慢一点而已。我没有立场让他们为我的承诺付出些什么。”即使在这种时候，破军依旧冰冷的如同一块坚冰。
“原来是这样吗？”图门笑了一笑，显得如此的轻松。“不过还是麻烦您了。”老人站起身。
“请给我一点时间去交代一下后事和准备一下材料。”
“请。”整个刃一起起身，对着老人微微鞠躬。
“我啊，可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破军会有向我低头的一天啊。”图门到是仰头朗声笑道。笑声中一直佝偻的背挺得笔直。“玛利亚、康斯坦丁跟我出来一下。”两个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抹掉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其间小男孩转过头，婆娑的双眼认真的从谢知非他们身上扫过去。像是要把每个人的脸深深的印进自己的脑子里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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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血腥曼陀罗
“让我们开始吧。”图门带着玛利亚和康斯坦丁回来的时候，脸上显得无喜无悲。对着老祖中点头示意。“请允许我们使用这个地方。”
“咱对汝特有的仪式也很有兴趣。如果有什么材料需要的话，重九可以无偿提供。”假寐的老祖宗才终于又一次开口。
“谢谢您的慷慨，不过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在这个地方了。”图门居然有兴致开了一个玩笑。除了他的生命以外，自然是没有别的材料了。
古老悠久的歌谣从图门嘴里，老人的声音苍凉冷冽，充满了戒律和力量。在这样的歌声中，一幕幕场景在众人的眼前浮现。
生灵绝迹的凛风吹拂的冰原，漆黑如盖的永夜，穿行在暴风雪中的众人，他们裹着鹿皮和狐裘，抱着弱小的孩子，车上拉着牛皮的帐篷和仅有的财物。衣衫褴褛、步履阑珊，冰原如此广阔仿佛永无边际，凛风如此凌冽仿佛永冻灵魂。
有人倒了下去，他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行动的族群整个停了下来。他们就地挖掘冻土，他们沉默分配重荷，他们唱着从远古传下的歌曲继续从新开始上路。
“凛风锤炼我的灵魂
寒霜妆点我身躯
身归雪原
魂归北辰
背起我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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