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硝基甲苯
而没有阳光,无边的树木和灌木会带来幽闭恐惧和方向感的丧失,这些都会进一步加大遭遇危机的可能性。至于危机是什么,沼泽、野生动物,甚至教官们精心准备的一些小惊喜应有尽有。
而更重要的是,即使雨林中看似随处都有水存在,但是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含有大量细菌和病毒的无法被直接食用的。包括下雨时从头顶落下的水源!连阳光都能拦下的树冠怎么可能漏下雨水。
而湿热的空气让补水又称为必须,携带水源。携带水源、食物都是被允许的,但是它们不会被算入负重之中。按照每个人身体极限规划的负重完全可以做到在一次奔跑之后榨干所有人的体能,何况自主负重。这几乎是一件无解的命题。
而更重要的,虽然是以训练为名,但是一切意外的发生都不会有人去管控。即使迷路、被野生动物袭击,中毒又或是失去体力昏迷等等,都不会有教官来救你。新人在这样的极限奔跑里面淘汰率甚至高达百分之六十。而淘汰,就是死亡。
这样的训练,谢知非在一年之中也仅仅参加过4次,几乎每一次都是生与死的考验。这是对于综合求生能力的考验。视角停留在这里已经许久了,显示出他凭依的人是如何的游刃有余。还能在期间抽出这样大段的时间来休息。
毕竟即使已经休息了那么久,树下依旧有喘着粗气的人不断跑过,证明着他依旧处于领先的状态。即使如此,谢知非依旧觉得这次休息有些长了。就算是采用的冲刺、休息、冲刺这样的策略,中间的休息也不该拉到这么漫长才对。默默算了算跑过去的人数的他知道,即使一开始是排在第一的,现在也应该是最后几位了才对。
这样……简直像是在等人一样……
谢知非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感觉到视角动了,他等的那个人到了。
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拉破了的风箱,消瘦的身子因为佝偻弯曲显得更加瘦小,脚步伶仃摇晃,每一次从腐殖质里拔出脚来都仿佛要耗尽他的力量。脸色泛着一样的红色的少年,谢知非,甚至都没有办法用奔跑来形容,他正艰难的从挣扎着。
甚至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还在机械般的挪动着自己的手脚,不断迈出一步,下一步,再下一步,仿佛有恶鬼在上空拿着线牵扯着这个可怜的身子前进一般。
视角一直这样看着少年艰难的挪过,倚靠的大树猛地一响,人已经离去。地上的少年甚至没有力气抬起头来看一眼上方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生了什么,毕竟对于精疲力尽的他来说,如何迈出下一步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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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章黄泉三
大量的闪回,视角一次一次的抖动,出现在谢知非面前的片段都不同。而每一次的片段时常都不一样,最长的是一开始极限奔跑那一次,居然整整有数个小时,而最短的甚至只有数秒的一个画面。
杂乱的、海量的碎片,中间没有逻辑,甚至连时间线都是混乱的只是大体的保持着一个前后顺序,中间常有交错的部分。而这些碎片、闪回的唯一联系只有一个,那就是画面的核心,都是谢知非。
这种模式老实说看的谢知非有点蛋疼,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得惯自己的脸的,毕竟除了照镜子以外,大部分人很少能够看见自己的脸。特别是第三人称视角看上去更是如此,甚至会产生出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而比陌生感更奇怪的是心态上的改变,有写日记的习惯的人,在翻出从前的日记的时候大多会有这样的感觉。当时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怕不是石乐志?
而这种感觉在心境改变前后更是无比清晰,比如进入大学,到了大二大三的时候再翻看拼搏的高三的时候的日记。又或是在分手之后,再看自己热恋期的想法。都会产生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有‘我甚至没有办法理解一年前的自己,何况别人’这样的说法出现。
谢知非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事实上,在与时雨晴、一念甚至是先生一年多的相处和经历之中。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挺大的改变,所以现在转头看到那个依旧沉浸在仇恨里面,全身散发着刻骨的疯狂和孤戾的自己,那种强烈的不适应感便产生了。
在躲避练习里面遍体鳞伤的谢知非,对战演练里面暴虐疯狂的谢知非,为了气感一连打坐三天,滴水不进的谢知非,在深夜里面红着双眼苦背不止的谢知非……随着碎片的一点点深入,谢知非终于克服了那种不适应,甚至有了一种在回顾自己的训练营生活的感觉。
而且这种时候他居然有些感谢起了那时候自己的那种疯狂,毕竟处于狂热之中的他当时是没有感觉。而现在看来对面,当时的他其实一直是处在一种极度负荷甚至是超负荷的的情况下。而帮他撑下来的就是当时的疯狂,每当他以为自己要倒下的时候,那个瘦小的身影就会咬着牙站起来,喉结起伏着,含着撕心裂肺的嘶吼,又从灵魂深处榨出了点什么,让自己又能继续。
不光是仇恨,那时候自己用疯狂和暴虐去掩饰起来的拼命的原因,不光是仇恨。现在谢知非已经能够坦然承认的东西,那个时候的谢知非不屑、不敢却承认的东西,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对于死亡、对于弱小、对于无能为力的恐惧。简直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暴躁的对着这个世界咆哮着,想要展现自己的力量和强大,这样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呢?谢知非不明白,在跨越了恐惧之后。他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了。守护世界?那次上学路上姬清儿问他的问题,他依旧没有想出答案来,自己是因为什么去拼上命也要保护这个世界的呢?
在卡托之血之后,他也拿这个问题问过一念和六幻,二人回答却是如此的一致,都是笑笑。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自己的答案肯定不会是他的答案。当然一念还顺手在谢知非的身上蹭掉了啃完烤猪蹄的满手指油……
谢知非看着面前那张青紫淤血还没消去的脸,运气过久已经开始产生了痛感,脸色发红,眉头更是死死的皱着。但是却依旧在坚持着。你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呢?即使活着比死了还要难上这么多?
面前的人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在谢知非把脸凑过去的时候,面前的画面就变得如同颤抖的肥皂泡一样斑斓抖动起来,光影变得如同哈哈镜一般搞笑而夸张。
谢知非明白面前的场面又要改变了。果然下一刻,肥皂破便破裂开来,像是一层光幕褪去,又露出了后面的另一层一样。灰色的房子,惨白色的白炽灯光从小小的窗口里面透出来。这里是?谢知非有些疑惑。然后旁白一般的声音又在他脑中响起。
教官们开会的房间。但是虽然知道了,但是他更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难道这一幕里面,没有曾经的他出现了?场景拉进,他甚至可以想象出一个人在黑夜里面兔起鹘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接近这栋小楼的画面。
背靠在小楼的墙上,模糊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新来的怎么样了?”一个声音问。
“那个新来的?”软糯的声音是负责教怪异知识的文清,但是如果因为她的声音温柔就觉得她是个好说话的人的人,最后往往下场比谁都惨。
“你们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
“很疯。”老虎负责野外生存训练,他精通所有陷阱的制作,知道所有野生动物的习性,更清楚从什么植物上取下一点汁液就能够要一个人的命。谢知非相信,他真的可以在野战的情况下做到兰博(史泰龙经典影片第一滴血系列的主角)那样一个人干掉一个师团的战绩。“等性子磨出来了,他能从这里……”
“我们没有时间磨他的性子!”又是第一个声音。
“破军先生……的要求还是没变?”许世,谢知非的浩然气就是跟他学的,谢知非入门之快是真的让他寄以了极大希望的。
“嗯。”
“会死人的。”老虎叹气,“不要说再加负,就是现在这样下去,随时都有可能死人的。”
“……那是破军先生带来的人……”第一个声音也比一开始要低了些。
“我们这里是训练营,不是屠宰场!”黄长林猛地一拍桌子,他负责戒律和处罚,平日沉默寡言,少有发言的时候。
“哦那些被你打死的说不定会信你这句话。”文清的声音还是软软的,但是话语里的讽刺却和针一般锋利。
“比不上你的龙筋。”
“黄长林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好了,别吵了。”老虎发了重音,“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
“那你说说怎么办?”文清毫不犹豫的把枪口转到了老虎身上。
“我觉得长林说的没错,我们不是屠宰场,哪怕是破军先生的交代,但是故意把人往死里练……”老虎很认真的说着,众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破军先生那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三年,不,两年半。我相信他肯定能够合格的。”许世开口问道。
没有回答,大抵是在默默的摇头吧,想来也是。虽然黄泉的教官也是在某个领域可以说得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距离身为人类最后边疆的破军依旧有着巨大的差距。而且他们的实力越强,就越会清楚,这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或许我们该再测试一下他。”老虎突然开口说出一个提议。“虽然很艰难,但是所有人训练项目他都完成了不是吗?”
“许世,那小子的浩然气入门了?”
“嗯,已经到了第一层。”
“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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