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硝基甲苯
那个攻击方是姬清儿。
端正的少女齐腰的长马尾已经散开了,如墨的黑发在每一次转身之际都会如同一朵巨大的墨莲一般绽放开来。而比墨莲绽放还要耀目的则是少女身上绽放的血花。谢知非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数清少女身上到底有多少条伤口。
仅仅是粗略一看,都可以看见不下于二十道伤口了,西服上的破口像是一张张张着的嘴巴。只是少女更加残破甚至到了一种狰狞的身体,让这本应该香艳的衣着让人不忍直视。满场上刻满了或深或浅的剑痕和枪痕,血迹更是如同小孩子随意涂抹颜料一般。
又是一击被躲过,少女转身迈着一深一浅的步子迅速贴近,歪歪扭扭的身法并不是什么战术或者迷惑判断的方式,而是因为左腿膝关节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那只脚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发力和支撑了,所以让少女奔跑的姿势也变得无比的诡异。
但是即使如此少女突进的还是很快,青色的剑光像是可以穿越时空一样,迅速的就追击到了沙的面前。面对某些异能类的或者不以体术见长的对手,少女这一击或许就得手了吧。但是她的对手是纳萨鲁丁沙。
持矛者没有如同凯瑟琳那样近乎无止境的恐怖能力,也没有陈秉一和爱德华一样精巧、玄奥的技巧,更没有西庇阿手中那种可以近乎可以压倒一切的神兵利器。他只有手中的黑矛,除了坚固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值得称赞属性的黑矛。
但是他依旧是四大组织中仅有的八个种子之一,因为他凭借着那把黑矛成为了和另外几人一个等级的存在。擅长体术、武器的人不少,谢知非这样将能力与技巧锻炼相结合者,姬清儿这样的传承者,甚至于蓝蟒加拉瓦这样的存在在体术上也可以说是一把好手。
但是他们都没有沙强。不是在在某个方面不如,而是力量、速度和技巧上的全面被被压过。即使仅仅是看过对方前面两场战斗,谢知非依旧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纳萨鲁丁沙,在体术上,是场中最强。
姬清儿那仿佛跨越时空的一剑,对方右手一拧,黑矛就旋转着从一种几乎不可能的位置弹了出来。挡住了姬清儿刺出的剑。然后瞬间往下一压!
什么叫做天才,就是在面对着一件一般人甚至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情的时候,他们瞬间就能够拿出五六种甚至十种以上的解决方式来,并且每一种都能够轻易的办到。他们始终都有着无数种道路可以选择。
但是沙不是这样的天才,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种选择的道路,他只有他的矛。所以他的解决方式从来也只有一种,那就是他手里的黑矛。因为所有事情都要靠这柄黑矛解决,所以这柄黑矛能够解决所有事。
姬清儿的攻击被拦了下来,面对着沙压下来的一枪,她几乎别无选择的得后撤,在这种距离里面她根本没有办法躲开。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尽可能的撤开了身子,矛尖划过肩头又在那里添上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是她却根没有看到一样的用另外一只手递出了一剑。这用受伤换来的一击却一样极难取得成功。
她的进攻的方式近乎疯狂,但是谢知非却知道她没有疯,她的眼神无比的冷静。她手中的剑也无比的稳定,她很清楚自己挨下这一击换来的下一击也不能给沙造成伤害。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抗下。因为一但退让,本来在她手里的战斗节奏,就会毫不犹豫被沙给抢回去。而她根本没有再抢回来的可能性。
而一旦连战斗节奏都失去,她甚至连再给沙留下点痕迹都会成为奢望。什么战斗最后突然爆种然后和对手同归于尽这样的做法几乎在战斗中是不可能实现。特别是对于沙这种战斗方式。
先前应该说过,沙的打法很笨,硬拼硬一点一点的累积胜利的方式不漂亮、不容易甚至连损伤都颇高。但是这种打法的优势就是稳定!只要对手比自己弱,输这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他的字典里面。
所以姬清儿一直在以这种以伤换可能的方式坚持着,执拗的、疯狂的、近乎自残般的惨烈攻击将战斗的节奏牢牢的掌握在原本弱势的自己手里。
“怎么办?”
“不知道,只能打过再说。”
“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接着打。”
“我先打,打不过,你继续。你先打,打不过,我继续。”先前和姬清儿靠在护栏上谈论面对沙的时候怎么办的话,一字一句在耳朵里面重放。
当时姬清儿说的很轻很淡的话,现在却仿佛每个字里面都含着一道惊雷,嘭的炸开,就是满身满骨的血腥味。她说的很简单,她的目的也一样的简单。
她先打的,打不过就该谢知非了。谢知非要打赢,她就不能是走过场的那样简单出两下手,然后认输。必须要实实在在的给谢知非创造出可能性。沙没有弱点和缺陷,就像是铁块一样,姬清儿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用牙用血用骨头在这个铁块上啃出一个弱点来。
以卵击石已经是惨烈无比,水珠想要撞碎石块更是几乎幻想。但是个十百千万千百万颗水珠在石头上撞的支离破碎之后,总能够生生撕出一线希望来。
谢知非和姬清儿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不是鸡蛋也不是水珠,所以即使只有两个人接力,他们相当于千百万颗水珠的总和。但是想要做到这件事,需要做的就是吞掉千百万颗水珠撞碎时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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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章一人一剑
这些道理谢知非都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因此咬碎牙齿。甚至连心里发软一下,祈求姬清儿撑不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比谁都更要清楚,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他依旧赢不了沙。
所以即使场面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不,应该说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局势场面,他才不敢软下心来。甚至还得祈求着希望姬清儿能够坚持下来,继续这样惨烈的战斗下去,因为还不够,还得努力一下。
一旦在这种时候放弃了,那么先前的付出就会变的彻底没有意义。所谓计划就是这样的东西,从来弱者想要战胜强者都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或大或小的区别而已。
时间与汗水的付出可以让你成为更强者。
泻药、毒药、暗杀这类付出是属于物质上的损耗。
战术和计划也相同,不过是通过一点点的损失进行引导来完成强弱的逆转。这样的付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越简单的计划,所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就越多。
一片空白的竞技场没有阴谋和轨迹能够发挥的地方,所以能够让谢知非他们选择的只有最简单,最基础的计划。所以他们需要付出足够的血与肉。
又是一剑被隔开的姬清儿自是没有罢休,面对着侧身躲开的沙,竟然百尺竿头生生再挤进一步,肩膀重重的撞进他怀中。这老力已竭之后的新力甚至连换气都没有,只能用勉强来形容。即使是沙没有料到被撞入了其中,却不过是身形一晃,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一寸长一寸强,这种贴身短打,却非沙手中的黑矛所长,只见他被撞歪的胸口往后一缩,竟以更快的速度撞了回去。胸膛再撞肩膀,不过这次施力方和受力方都换了方向。勉强而行的姬清儿重心本就不稳,更是被带的一歪,往后就是退去。
而即使如此沙也不肯善罢甘休,左手脱矛映着姬清儿的额头就跟上一击。本就暴退的姬清儿更是激射而出,一连退出数丈之外才勉强站定。
两道蜿蜒如同小蛇的黑红血柱就从她的鼻下流出,一顺着脸滴到地上,更是显得那张早已煞白一片的小脸惨淡如厮。姬清儿抬起胳膊一揩,就是这个动作都让她整个身子一阵摇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某种界限,连站着都不过是勉力支撑而已。更不要说战斗了。沙在一掌打实之后,一个收矛就站在了原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他在等姬清儿认输。
因为揩血而摇晃数次的姬清儿终于站定,袖子在脸上一片呼噜让黑红色的血更是被抹得那都是。“怎么着?不打了,要认输?”然后她开口问道面前的沙,居然还拉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强撑。谢知非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捏了一把一般,嘴都张开了,但是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像只干渴的鱼。
沙当然听懂了姬清儿在说什么,但是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劝解或是去说明什么的意思。而是默默的那将背在背后的黑矛持在了胸前。姬清儿的意思表示得一样清楚,除非我再也爬不起来了,否则投降不可能。
沙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同样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肯定不可能出于尊敬或者可怜对手在这种时候选择投降,甚至连劝导这种话他都一句都不会说。只要对方还没认输,就要全力以赴的对待,这才是真正的尊重。
于是没有任何的对话或者眼神的对峙,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又开始冲锋了起来。一方踉跄一方稳健,却都是那样不偏不倚的硬生生的撞向对方,没有丝毫的退让,释然决然。
沙踏步无比刚猛,每一步踏出都如同一颗炸弹在脚下炸碎一般。屈身甩臂,用尽全力一般将黑矛递出,黑矛艰难的在空气中行进,传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在撕裂锦帛一般撕裂着空气,硬生生扯出数道黑色水墨般的龙蛟,随着这一矛一起扑杀向身前的姬清儿。
脚步踉跄的姬清儿手中细剑青芒吞吐,剑气在先前已经被打碎过一次又一次了,但剑身上这一道依旧凝练雄浑,恍若实质。然后矛剑对撞,没有任何的花哨。
两股磅礴的气势撞在一起,居然诡异的禁止,仿佛震动和响声都湮灭了一般。下一刻,从两人胸前衣服如同涟漪一般一层一层抖动开来,伴随着的是黄吕大钟一般厚重的对撞声一起传出。
这声音根本不像是两件轻兵器能够产生的,姬清儿剑上的青芒直接碎成一片,在她身前展开一片翡翠梦境,纷纷扬扬之下将那数条涌过来的龙蛟全部绞杀。
但是这依旧不够,即使是两人水平相同,剑这种用来刺的走轻灵的武器和矛死磕也是不占一点优势的。何况姬清儿在力量和速度上还被沙完全压制了。
随着青芒的散去,细剑开始被黑矛压出弧度来,从中间往后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而姬清儿刚刚止住的鼻子里面又是两道鲜血涌了出来。她持剑的手也第一次开始剧烈的颤抖。
“叮――”黄吕大钟齐鸣中,一声清脆的响动格外鲜明,那是姬清儿手中的剑的脆响,而那剑在一声脆响之后从她手中倒飞而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时叹了一口气,又松了一口气,松气松在不用再看到这个姑娘一次又一次自残般的惨烈进攻,为此而揪心揪肝了,叹气叹在这个执拗、疯狂的姑娘最终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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