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雪之下 第2章

作者:废柴少女幽香酱

  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最后到底学会了没有那首第一协奏曲,只记得钢琴的黑白键在我面前跳动,以及那间兔子洞中的主人怎样教我弹她的钢琴。

  开学后我带着新的钢笔上学,那是雪之下的新年礼物,她看到后问:“能写的习惯?彻。”

  “很不错,比原来我的那支好太多了。”

  “哦。”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书呢?”我问她,“看到哪里了?”

  “已经看完了。”

  “会觉得有趣?”

  “有点不大舒服。”

  “啊?”

  “那里面不是有一个狗灌的故事嘛。”她说。

  “雪之下饭店?”

  “对,一只狗灌开了一家雪之下饭店,然后店里的主食是油炸雪之下。读那里的时候总觉的就像是你的恶趣味一样,然后想到自己被油炸的场景,就想要大半夜去你家踹你两脚。”

  “可那只是说虎耳草啊,他们管虎耳草叫雪之下而已。炸雪之下也只是油炸虎耳草罢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自己名字变成一种野菜然后被油炸总觉得不能接受。”

  “那有什么。”我说,“始终只是个称呼而已了。”

  “要是有人用你的名字来写这种故事呢?”

  “会有人写这种故事?用比企谷彻这样的名字。”

  “一只南极的比企鹅来了千叶。”

  “肯定没人愿意看这种无聊的故事。”我说。

  我们还是一起搭伴走路回家,送她回去后我再绕路回菜市场那边。我拖着左腿和她并排走着,雪之下也会放慢步子,天气好的话我们还会在途中的一个公园那里的长椅上歇一会儿。她从来不会介意我腿的缘故,类似“走快一点”之类的话也从没在她的口中出来过,她是有在这些方面特意在意过的。

  雪之下喜欢扎马尾,但在平时外面的话她都是披着头发,我们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往往是下午,太阳斜着从楼层中间穿过来,一部分枕在我们的身上,夕阳下她的发丝末端变得闪耀,好像撒了荧粉在上面。

  我盯着那些微微摆动的发丝,觉得自己成了身体周围的风,我能感受到组成自己作为风的所有空气构成,然后在天空翱翔,在雪之下的四周舞动。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会站在雪之下的身边,这种感觉让我胸口有些悸动,但我潜意识中也认为雪之下也会在风中等着我,等我穿过让人无法透气的云层,到达她那里。

chapter 1:关于油炸雪之下的科普

  第二章中关于那个‘油炸雪之下’的故事内容如下:

  在山谷里摘着水芹,不知不觉竟是日暮时分了。

  那是哪一年的春天了呢。

  没留神,四周已经暗了下来,风涌来,蓦地抬头一看,黄昏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紫色。

  必须抓紧时间……

  我把成把的水芹塞进背篓里,直起腰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的身边,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传递了过来.那是一种好像是谁在“嚓啦嚓啦”地洗东西的声音.我侧头寻声望去,天呀,一头狗獾蹲在河边在洗着什么。

  狗獾把一块大白布平展在水面上,聚精会神地搓洗着边角上的一片污垢。

  我蹑手蹑脚地朝狗獾的背后摸去。

  “喂喂。”我招呼道。

  但狗獾却往布上“咯哧咯哧’地擦着肥皂,轻声地嘟哝着:

  “还是洗不掉,还是洗不掉。”

  它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好奇怪,按捺不住好奇心,故意拖长了声音问道:

  “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哪?”

  狗獾连头也不回地说:

  “像你看到的那样,在洗东西啊。”

  “你究竟在洗什么呀?

  “像你看到的那样,是桌布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块布雪白雪白的,而且是四四方方,正好是一块桌布的大小。不过,狗獾还使用卓布,对我来说无疑是闻所未闻的事。在这大山里,就是人也不大使用桌布。

  我和我丈夫在山顶上开了一家小茶馆,客人吃面条的桌子也不过就是一张光秃秃的板子。就是到其他人家转一圈,也是一样。不要说看过桌布了,就是连听也没听说过。我终于忍耐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

  “为什么要那么装腔作势的?不铺桌布,不是一样吃饭吗?”我揶揄道。

  狗獾终于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

  那是一对像涂了厚厚眼睑膏的眼睛。狗獾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用一种相当傲慢的口吻说道:“可是,我们是以客人为对象做买卖的啊。”

  我差点没跌个跟头。

  “以客人为对象做买卖,这样一说,我们那里也是一样的啊。”

  但狗獾立即回敬了我一句:

  “就你那家小小的茶馆?根本就不够资格!”

  我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发火了。山顶上的茂平茶屋可是名声在外的。店虽小,但面条却是有名的。另外,纪念品中的木雕也大受好评。我不知道狗獾究竟经营着一家什么样的饭店,但就凭着一块桌布,又好谈什么资格不资格呢,真是岂有此理!我气得“咚”地跺了一脚,狠狠地瞪着狗獾。狗獾也狠狠地甩了一下尾巴,瞪着我,然后一挺胸说道:

  “我开的是饭店!”

  “饭店……”

  我一下子张口结舌了。

  狗獾得意地说:

  “是的,饭店。过了那座吊桥,往右拐,再往右拐,就是我那漂亮的饭店。你要是以为我在说谎,就去亲眼看一看。”

  我被狗獾激怒了,不甘示弱地耸耸肩:

  “走,那就去看一看!”

  说完,我就拿起装水芹的背篓:

  “那么,你就给我带路吧。”

  但狗獾却慌里慌张地说:

  “桌布还没干哪……要是可以的话,下次再带你去行吗?”

  这样说着,狗獾哗啦哗啦地漂洗着桌布,然后拢到一起,开始拧起水来。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滑稽了,便讽刺狗獾道:

  “你这样一拧一绞,好端端的桌布也全都是皱纹了。

  这种东西,要趁着湿劲儿四个角叠好,用两手啪啪地把水拍掉。”

  但狗獾却不爱听:

  “没关系!等下一熨就可以了。”

  说完了,就把洗好的桌布顶在头顶上,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说,起身便走。没走出几步路,突然又回过头来,出人意料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采的水芹是用来做酱五香菜串的吗?”

  我把头一摇:“酱五香菜串是不用水芹的,酱五香菜串用的是芝麻。”我纠正道。

  狗獾毫不犹豫地走到我的身边,一脸谦恭地问道:“您能不能把制作的方法,详细地给我讲一遍?”

  “为什么要学做酱五香菜串呢?”

  “我想为我的饭店增添一道菜。”

  于是,我便这样说道:“你想学,就请到茂平茶屋来一趟吧。我的丈夫最擅长做酱五香菜串了,请直接跟他学吧。”

  狗獾涂了黑眼膏似的大眼睛眨巴着:“我知道了。”

  鞠了一躬,然后朝吊桥方向走去。

  我在它背后捧腹大笑起来。

  但就在第二天的晚上,狗獾真的来访了。

  当时叫我大吃一惊。

  店里的时钟正好指向八点。有人“咚咚”地敲响了茶馆的门。我和丈夫不由得面面相觑。

  都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客人来啊……

  有点让人隐约不安。那天正好又下着雨,从早晨起就没有一个客人上山。我站起来走过去,对着门缝,压低了声音说:“已经关门了啊。”

  儿子太郎就睡在与茶馆相邻的房间里,刚刚才睡着。他是一个非常难以哄睡的孩子,要是眼睛又睁开非大哭大闹一场不可。可来人还是把门擂得“砰砰”地响。

  “我是上次的狗獾啊!我是来学做酱五香菜串的。”

  没听错吧,我“砰当”一声打开了门。

  雨中站着的,正是上次碰到的那头狗獾。它撑着一把小小的塑料雨伞,水淋淋的尾巴摇晃着。“吓我一跳啊。你真的来啦……怎么挑这么个雨天……”

  我把狗獾让进屋来。狗獾把雨伞“嗖”地甩了一下,然后收拢起来。那把伞上写着一排黑字:雪之下饭店。

  我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就问道:“这是你的那家饭店的名字吧?”

  狗獾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是呀。这名字不错吧,又靓又时髦,像梦一般的名字,与它相比,人的店的名字真是差劲。像三平旅馆呀、茂平茶屋呀什么的,土里土气的,俗气透了。”

  “喂!”我瞪了狗獾一眼。

  我说:“你不是来跟人家学做菜的吗,为什么还要嘲笑人家的名字?这个人就是茂平茶屋的茂平啊,你快道歉。”

  我的丈夫在背后嘿嘿地笑着。

  狗獾胆怯地望着他,说:“真是对不起,茂平先生。”

  然后,茂平开始教它做起酱五香菜串来。

  倒不是特意为了狗獾,说来也是凑巧,当时我们正在为明天的酱五香菜串做着准备,不过,比平时做得要慢,而且不时地进行一些解释。

  比如:“瞧啊,这样切鬼芋。”

  “酱和料酒的比例这样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