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人很有节操
“五弟。”
益和殿深处,一个眉宇沉淡、尽管掩饰得很好,却也难改急功近利本性的蟒服男子走来,在周胤祯前不远处停下,眸光沉沉的看着他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我原以为近日大内的流言蜚语不过是以讹传讹,没成想......你倒是好精湛的演技,可是将天下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如果换做是往日,以周胤祯的沉稳性子,是决计瞧不上他这位只顾着争权夺势、全然不顾父皇江山旁落之危的二哥的。
但是,如今......
周胤祯看着对方,一向沉稳的眸光略微闪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很快的,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从始至终都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的大内禁军少都统燕琮,此时正在一旁眸光晦暗而沉淡的看着他这位五皇子。
周胤祯终究还是眼神沉淡的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是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的沉稳模样,让人看不出分毫的异样。
说起来或许整个上京城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周胤祯曾亲手从天牢中救出的燕家虎子,曾几何时被天玑子所断言、便是命中注定将会辅佐他平定乱世、登基称帝的北斗七子之一的开阳大将,现如今,却是成为了第一个朝他反戈相向、在暗中牢牢监视着他的人。
“今我伤势已休养无恙,代父皇暂理朝政之事,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周胤祯淡淡的瞥了一眼不远处桌案上,那些正被人批阅的、不大不小的政务奏章 看向二皇子,不咸不淡的道。
言下,便是指他鸠占鹊巢了。
“五弟,你的朝政大权是如何而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莫要以一副正统太子的架势在这儿指点江山。”
周永琮眸光变得沉淡了许多,说着还凑近了些许,在他家五弟的耳边,以无人可闻的音量低语了一句,“不要忘了,即便你侥幸在那虎狼手下逃了一命,可外头关于你伪龙的说法,可是至今仍在整个上京城、全天下都流传甚广呢......”
“这,便不劳二哥操心了。”
周胤祯缓缓的闭上双眼,良久后睁开,已是咄咄逼人,凌厉的直视着对方,“五弟今日只问你一句......”
“我周胤祯有昔日的父皇密旨诏令,而你周永琮空手无凭,今日究竟是谁允许你在此越俎代庖替父皇、替皇后、替我处理政务,独断专行?!”
一句锋芒毕露的沉声喝问,让二皇子周永琮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周胤祯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已是再明了不过,那便是:他周胤祯的摄政大权,尽管来得再名不正言不顺,那也是他的掌中之物,还轮不到旁人来插手与染指分毫!
“好、好你个周胤祯!”
周永琮怒极反笑,连道了几声好。可在这时,就连他身边的幕僚客卿见形势不对,也是急忙拉住了二皇子,站了出来,拱手作揖,行礼赔笑道:“五殿下误会了,此番着实是二殿下对国事忧心不已,唯恐奸人当道、祸乱朝政,不得已这才在您闭关养伤期间暂为代理朝政之事的,并且此事也是与皇后娘娘同意的......毕竟如今的朝堂之上,七皇子尚且年轻、火候不够;九皇子又流连民间、无心朝政,此实乃无奈之举!”
此人不愧是周永琮身边的头号幕僚谋士,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原本已是火药味浓郁、剑拔弩张的场面,十分巧妙的圆了回来。
哼——!
最后,周永琮在身边幕僚不断的暗使眼色之下,还是脸色阴沉的冷哼了一声,径直甩袖而去,与带着徐清风、燕琮等一众班底的周胤祯擦肩而过。
在场的众多客卿护卫见状,也是纷纷跟了上去。
益和殿之外。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何时已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就在殿外的一片空地上,有侍女撑着油纸伞,伞下矗立着一位双目失明、也依然难掩灼灼风华之姿的白衣佳人。
快步走出大殿的周永琮在身边的幕僚提醒之下,才发现了这位雨中撑伞、静静守候在外的佳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弟妹,怎么不跟他一同进去?”
周永琮眉宇间的阴沉怒意显然还未消退,带着一众扈从客卿,来到了佳人面前,看着这个双目失明的女子,讥讽道:“你家夫君现如今可是威风得很!当着整个上京城的面打了败仗,放任你一人替他在外奔波、劳心劳力,而他可是心安理得的躲在幕后,坐享其成!”
似是被五弟周胤祯当做杀鸡儆猴的对象,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记下马威,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拿他的妻子出出气了。
“无妨。”
可结果,并没有周永琮想象中的哀怨、忧愁、愤怒种种情绪的出现,有的仅仅只是再平静、再温婉不过的两个字。
“他好便好。”
她那一抹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油纸伞下,如一朵白莲般悄然绽放开来的温和笑意,让即便是心性阴戾的周永琮,都不禁为之一怔。
分明双目失明,可却能让人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在看着益和殿的方向,也只是益和殿的方向而已,眼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旁人。
“蠢女人,蠢得无可救药!”
周永琮不知为何,又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涌上心头,重重一甩袖,带着一班扈从离去。
只留下了白衣女子一人还站在原地,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她并没有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的意思,甚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去看过周永琮这位二皇子哪怕一眼。
“咱们也进去吗?”
就连为她在雨中撑伞的刘嬷嬷,也并没有去与周永琮计较什么的意思。
因为要知道,能忍小辱,必有大谋。
这个‘目盲女子’在她看来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她的格局与图谋之远大,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了,更加不是周永琮一个大周二皇子所能触及的层次,因此周永琮这种除了无能狂怒什么也不会的家伙,于她眼中看来,或许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已经差不多了,进去吧。”
柳蝉衣透过蒙在双眼上的纱布,望着益和殿的方向,轻轻道。
事实上,在周永琮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出殿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燕琮已是按照她的吩咐,全程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周胤祯,带着毫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徐清风等一众肱骨老臣,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彻底,坐实了大肆排除异己的幕后黑手之实。
为她这个......
隐藏在真正幕后的黑手,彻底洗脱了嫌疑。
或许在整个上京城的人们看来,她依旧是那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周五皇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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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周胤祯的翻身之机。
在刘嬷嬷的陪同之下,一袭白衣的柳蝉衣缓缓步上大殿之时,以徐清风为首的一众肱骨老臣,皆是自觉的退向两边、为她让出了一条道来,恭谨问好,“五皇妃。”
“妾身见过徐老先生、诸位。”
柳蝉衣也是在刘嬷嬷的陪同之下,朝着众人一一回礼,就连最后的燕琮也不例外,嘴角挂着一抹温和而不失涵养的笑,略微点头,“见过燕少将军。”
寸步不离的守卫在周胤祯左右的燕琮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抱拳回礼,恭敬道:“五皇妃。”
而后,他便非常自觉的退开、站到了一旁去。在徐清风的等人看来,这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可这其中所隐藏的真正含义,却是唯有刘嬷嬷、周胤祯等人才能看得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他履行职责、监守五殿下,直到主母柳蝉衣亲来、知道自己职责已尽,这才退开让行。
一切的一切,单从表面上来看似乎依旧如同往日那般,都仍以五皇子周胤祯为绝对的中心,可就在悄无声息之间......
不仅燕琮、刘嬷嬷这些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就连徐清风等一众不明真相的肱骨老臣,原来都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更加倾向于五皇妃了。
“胤祯,一切可还顺利?”
最后,一袭白衣的女子才走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周胤祯,与他轻笑的问了一句,便是非常自觉的以妃子的身份站在了他身边,甘愿沦为他的附庸与陪衬。在旁人看来,这自然是她这位五皇妃与周胤祯之间鹣鲽情深的最好证明。
只可惜,全场却是皆无人知道,她那轻轻搭在周胤祯肩上的纤手,究竟有着什么特殊含义在内。
“嗯,还算顺利。”
周胤祯只是语调沉沉的应了一句,并没有回过头去,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身后那道笑盈盈的、隐藏在温和无害的表象之下的深沉视线。
他再清楚不过,如今的整个长鸿阁上下,大到徐清风、燕琮等老臣虎将,小到刘嬷嬷、仆人婢女等,尽管名义上仍是尊他这位五皇子为主,可事实上早已是被身后的这个女子牢牢掌控在了手中,有的是不明真相、有的则是早在不知何时便已叛离。
而他周胤祯,当今的大周五皇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无法诉之于人,甚至什么也做不到......
天生便有龙凤之姿、注定了一世风华的他,恰逢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之际不曾感到如此无力过;面对敛一域民心天意、割据称雄的白衣王、以及敢当着他三千大戟士向天赌命的虎狼之主,更是不曾示弱分毫,可今时今日,面对一个女人,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打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便好......”
一番看似再正常不过的交流中,却是隐藏着一丝唯有两人才能听懂的隐喻。柳蝉衣话音柔柔的,却略微睁开了美眸,如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般,温和的注视着这个坐在主位上、被她亲手推倒了风尖浪口的台前来的提线傀儡,大周五皇子。
要说她究竟是如何将计就计,让周胤祯这个一心为江山社稷的死心眼家伙,心甘情愿的充当她手中的提线木偶、以掩饰她在背地里指使燕琮与其大内禁军在皇宫内大肆排除异己的行径的,其实说难也难、但说简单倒也简单。
具体的情形,就要追溯到不久前了......
几天前。
夜深人静、月影重重,整个长鸿阁上下皆是静谧无声,披着纱衣的女子推门而入之际,无声的挥袖,屏退了在场的一众侍女。
而后,她趁四下无人,径直来到了垂落着薄薄纱帐的香榻前,眸光平淡的看着只穿了一身里衣躺在其上、脸色苍白的五皇子,周胤祯。
她挥袖之间,撤去了君子麝的花香,放松了对周胤祯的钳制和软禁。
果然,过了没多久,躺在病榻之上的周胤祯眼皮似是挣扎般的开始了颤动,不一会儿,便是睁开了双眼,首当其冲看见的,便是近日来对于他而言,简直如同妖女般可怖的柳蝉衣,当即脸色苍白的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来人、给我来人啊!!”
周胤祯格外艰难的爬下了床,步履踉跄,身体因为使不上劲而将烛台打翻在地,但即便如此,他仍是眸光阴沉的盯着那女子,嘶声大喊。
试图尽可能的闹出动静来,好让外面的大内禁军或是旁人赶来。
要知道,烽火祭天台上受伤后的这几日,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算是此生最为煎熬与痛苦的日子了。一朝之间名声尽毁,沦为废人,只能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可偏偏他的意识却比谁都要更加清醒,柳蝉衣与燕琮、刘嬷嬷之间的惊天密谋,种种一切,他都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除了在床上挣扎着弯曲起手指之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妖女......你这妖女!”
周胤祯见四周仍是一片静谧无声,根本没有人会来的意思,便是近乎于双目赤红的冲到了不远处的剑架旁,拔出了一柄锋利的宝剑,遥遥对准柳蝉衣,踉跄的挥砍而去。
说来也是世态炎凉、变化无常,曾几何时一人便可挡下西岭数路诸侯、天下潜龙的大周五皇子,如今却是连手中的宝剑都挥动得格外吃力,柳蝉衣即便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不动用修为,任他劈砍,也仅仅只是削去了她一根青丝罢了。
为人所欺骗的愤怒、悔恨、种种情绪竭斯底里的充斥在周胤祯的心头。
最后,扑通一声,他踉跄的跌倒在地。当初在烽火祭天台下,虎狼之主伐身伤他在先;这七杀之女妖言诛心在后,令他怒急攻心、筋脉逆流、一身修为转眼之间悉数成空,竟是让如今的他,连个普通男子都不如!
然而,就在周胤祯想要挣扎着爬起之时,一双精致的玉足却是在这时,悄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披着纱衣的女子轻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眸光浅淡的看着如今已是狼狈不堪的他。
“五殿下何以如此动怒?”
她轻轻的问了。
让周胤祯莫名的,停下了伸手去拿宝剑的动作。而更加让他心头一震的,还是下一句她那冷幽幽的、让人听不出喜怒之意的平淡话语,“当初不惜遣尽麾众也要强行掳我来上京城的,难道不正是五殿下你么?”
“我如今所做的,其实不过也只是将你当初对我做的,在你身上重演了一遍而已。”
她言下所指的,正是当初周胤祯下令将她软禁在别院之中,当做笼中雀、为的就是榨干她身上天命凰气,所有的利用价值。
“你——”
或许正是因为受不了如此的反转与打击,周胤祯才会被激到怒火攻心。曾几何时的他或许想过,自己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败在白衣王手上、可能会是在虎狼之主的争雄之中落败、也可能是被南疆的十万部族、安宁道,天下各路群雄讨伐而败,可他唯独想不到......
到头来,毁了他一切的,不是别人,反而却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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