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妙玉接过了,命她,“下去吧!”亲自用成窑五彩小盖盅给岫烟冲泡了一盅,“我平日不在这儿住,只有留在这儿的几个还算洁净。”
岫烟细细吃了,笑道:“这是旧年的雨水。记得那年你在玄墓蟠香寺,收的梅花上的雪,怎么不拿出来吃?”
妙玉自己不喝,脸上却泛起红晕,“总共只有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不想到了这儿,不多久便吃完了。去年收了许多,还在花树下埋着,等过春方能吃的。便只能请你隔年蠲的雨水。”
岫烟轻抿一口放下,“雪水清淳,雨水清冽。我还是喜欢雨水。”
妙玉笑道:“你也只够吃陈年的雨水。若还有雪水,也不会给你吃的。”
岫烟知道妙玉小性儿,也不恼,“阴晴不定是黄梅,暑气熏蒸润绿苔;瓷瓮竞装天雨水,烹茶时候客初来。”
妙玉点了点头,“你这首诗大有长进,可见未曾荒废了时光。”回想起在蟠香寺的旧事,不禁浅笑。
岫烟微微诧异,“姐姐怎么知道我来神京了?”
妙玉笑道:“你一来,便住着我们家的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刚说完,自觉失言,忙以他言搪塞过去。
岫烟掩着嘴笑,“原来我还是住的你们家的房子!”
妙玉拿过茶盅,将茶水倒掉,“哪里学的贫嘴,连雨水也不能给你喝了。”
正在这时,宁骏刚好进来,一盅茶水径直泼在他身上。
宁骏失笑道:“妙儿,你们悄悄喝体己茶也罢了,怎么还这么糟蹋了?”
妙玉见来人是宁骏,噗嗤一笑,忙迎上前去,“没注意门口有人,我看看?”躬身看了衣摆,湿了好大的一片。好在是棉袄,倒也不打紧。
妙玉朝后面跟着的內侍说道:“你去找晴雯,给王爷拿件袍子来换!”又挽着宁骏坐在自己蒲团上,还将手炉放在他怀里,“从外面来,暖暖也好。”
宁骏笑道:“走了一段路,身上还热着呢,你又给我这个,岂不是该脱衣裳了?”
妙玉白了他一眼,轻声啐道:“这儿还有别人呢!”
宁骏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岫烟,亭亭玉立,难得不卑不亢。
岫烟看他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竟忘记了见礼。
宁骏问:“你叫邢岫烟了?”
岫烟这才想起,笑道:“你不就是那个……”
宁骏赶紧打断她,自己被错认作太监可不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听说你是妙儿的故人?可真是巧了。”
妙玉便把岫烟的衣襟一拉,“他就是忠顺王爷。”
岫烟忙掩饰了惊讶,欠身道了万福。心里在想,那儿也是他的园子,见到他最正常不过。可是?心中又升起一个疑惑。
“岫烟?”妙玉唤了一声,“就当他也是故人就好。如拘谨了,就没意思了。”
岫烟笑道:“民女不知道您就是王爷,还请恕罪!”
宁骏摆摆手,“妙儿说的对,你既是妙儿旧相识,那也是我的旧相识,今日远别重逢,合该敬你一杯才是。”
可是矮几上只有一个成窑五彩盖钟。
妙玉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海出来,“就只剩这个了。”
宁骏笑道:“别糟蹋了那些雨水。你的绿玉斗呢?”
妙玉拿出一个官窑脱胎填白盖碗,“用它凑合着。”
宁骏接过,“你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于是妙玉给他们倒了茶,“你放心,没有别人用过的。”
宁骏端起盖碗,“平日里妙儿少了个旧日的朋友,今儿既然来了,便多陪妙儿几天,逛逛再回去,我在这儿先谢谢你了!”
岫烟捧着小盖盅,“只恐扰了王爷的清静。若妙玉有了闲暇,民女再来拜会就是。”
宁骏看向妙玉,“你怎么说?”
妙玉从宁骏手中拿过盖碗,“说什么再会的托词。必是认为我贪恋这儿的富贵,变了初衷,心底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吃了一大口。
宁骏夺过了,“别呛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岫烟笑道:“今儿我来,是因为妙玉相邀。若是王府贵人想请,我虽贫穷,必然是不会来的。”
妙玉展颜笑道:“这才是。如此,你同我住两天,咱们说说话儿。”拉着她的手。
岫烟见她诚挚,推脱不得,“我说话直,到时你可不要恼了。”
妙玉笑道:“那也不要紧,恼了再赶出去就是。”
难得妙玉言谈嬉笑,便叫王德给岫烟收拾一间房舍。
妙玉说,“不用,就和我住一块儿,也方便。”
宁骏提醒她,“这儿还住着惜春她们呢!不如你住我那儿去?”
妙玉羞的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岫烟见状,抿嘴忍着笑。妙玉瞪了她一眼,“不如在香雪坞吧?隔着也近。”
宁骏看着她们,“就这么定了。王德,你去安排,再去荣府里说一声,邢姑娘便不回去了。”
王德听出弦外之音,哪有从咱们王府里出去的人儿?还是想法子将另两个弄进来要紧。
宁骏不知道王德这奴才心里想什么,他的本意其实也只是让岫烟住两日,还是要送回去的。
怪他没有说清楚,让王德自作主张了。
看她们坐一起说笑,宁骏这才想起,“差点儿忘记正事儿。母后叫咱们进大观园里赏雪,妹妹们都进去了。只怕这会儿都到了。”
妙玉忙起身,埋怨道:“夫君,你怎么不早说?”
岫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妙玉羞恼不已,装作没瞧见的样子。
“走吧!”宁骏上去牵着她的手。
妙玉挣开了,啐道:“你前边儿走,我们跟着就是了。”只觉脸上臊的通红。
岫烟迟疑道:“妙玉姐姐,我怎么能过去?”那是皇太后呢?心里不禁惶恐。
妙玉笑道:“你去了就知道,太后娘娘和我师父是一样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父子间的交锋
进了大观园,一路行到芦雪广。原来这芦雪广依山临水,只小小几间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小径从芦苇荡中架桥穿过,不远就是藕香榭。
戴权立在雪地里,见宁骏过来,忙迎上来,笑道:“王爷,今儿太后娘娘高兴,才在里面和王妃她们玩击鼓传花,正热闹呢!”隐隐听得里面鼓点响起。
宁骏想了想,还是让妙玉和岫烟先进去,她们娘儿们玩的开心,自己便不搀和了。“太上皇在哪儿?”
戴权躬身将他带到另一处,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里面数楹瓦舍,外边两溜青篱。“太上皇很喜欢这儿,正在里面读书呢!”
戴权等都留在原处。宁骏推开篱门进去,上台阶掀了猩红毡帘。
屋内当地放着火炉,太上皇盘腿坐在榻上,拿着一本书看。
宁骏走过去请安。
太上皇放下书,呵斥道:“听说你在捣鼓什么京剧?还让北府里的女眷学戏?简直胡闹!”
宁骏凑近前笑道:“父皇,儿臣可是认真的。现在也已经有了头绪,要是真的成功了,定能推广开来,到时候,儿臣一定能赚不少钱的!”
“三句不离铜臭!”太上皇将书拿起砸了过来。
宁骏不敢躲,幸亏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笑道:“儿臣谢父皇赏赐!”打开封面却是一本《诗经》,上面还有娟秀的字迹,好像是李纨当时留下的。
太上皇冷笑,“几乎忘记了你家中也养了不少戏子。有个叫琪官的,名声在神京很响亮啊!”
这是宁骏最不愿意提及的一段往事,宁骏赶紧否认道:“父皇,那都是儿臣小时候的营生,现在早改邪归正了。”
太上皇道:“你那么多女人都忙不过来,怎么还顾得上那些戏子?”
宁骏难得脸红,“回父皇的话,儿臣也就这么一点爱好。”
太上皇冷哼一声,“你这爱好还挺广博,生冷不忌。”
宁骏顿时咳嗽的厉害,“父皇,儿臣听不懂您说什么。”
太上皇也不揭破,“你叫那青萝过来唱一唱,朕要看你这新剧是个怎么样的章程!”末了补充了一句,“一个半老徐娘,以为朕还会和你抢不成?”
“父皇,儿臣真的只是让她学唱戏。虽然水溶不当人子,遗祸祖宗,但看在他家以前也为朝廷出过力,找个由头,让她们过得轻松点儿,不然让她们寻了短见,儿臣也不忍心。”宁骏悲天悯人的模样,太上皇差一点儿就相信了,命人把青萝叫过来。
不一会儿,青萝披着绸面出风毛斗篷进来,一眼瞧见宁骏,眼中一亮,随即有看到太上皇,顿时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罪妇……青萝叩见太上皇。”
“起来吧!”太上皇叹息一声,“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记得你们成婚的那日,朕还去喝过你们的喜酒。”宁骏听着,好像说的是老北静王和她结婚的时候?
难道太上皇也和她有过一段往事?
宁骏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青萝伏在冰冷的地上,哭道:“水家辜负了太上皇厚望,沦落至此,怪不得别人。全是水溶那个逆子咎由自取。皇上宽大为怀,忠顺王爷多方维护,罪妇及水氏眷属铭感五内。唯有日夜为太上皇、皇上、王爷祝祷,或者可以稍减罪孽。”
太上皇似乎很伤感,“往日的部下臣子一个个都不在了。他们都走了,也该轮到朕了。”
宁骏赶紧说道:“父皇,您一准儿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太上皇斥道:“朕说话的时候,哪里轮得上你插嘴?”要不是矮几上没有东西可扔,肯定会砸过来。
宁骏方才不说话,好奇的看了看他们。
太上皇停了停,似乎是在回想往事,脸上是不是泛起笑容。
宁骏扭头盯着青萝。
青萝一颗心乱跳,也不知他们父子两打什么主意?不由并拢双腿。
哪知太上皇只说了一句:“唱吧!”
青萝臊得脸红,解了斗篷,里面确是单薄的对襟袄裙。
这天寒地冻的!让她瑟瑟发抖。
太上皇看了看宁骏,宁骏目不斜视,交代她:“你便给太上皇唱一段《铡美案》中包拯的一段西皮快板。”青萝是唱铜锤花脸的。这差距就有点大!
于是她一只手虚扶着并不存在的玉腰带,端着架子朝前走了一段官步,深呼口气,唱道:“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
声音醇厚,听不出一点儿柔媚。
太上皇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轻轻敲着矮几。“怎么不唱了?”
青萝才唱了几句,脸上便已通红,浑身的劲儿搜用上了。“回太上皇的话,罪妇愚笨,才学会这几句。”
太上皇瞪了宁骏一眼,沉声道:“你是不是存了心思,让她们组一个女班,给京中勋贵们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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