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可卿笑道:"玉儿你又打趣你哥哥,小心他罚你!"
黛玉低下头,"罚就是了!又不是没有罚过。"
元春拉着她的手,"是啊,每次罚都轻飘飘的揭过,昨儿还说禁足,今儿就让一家子出来玩了。"
黛玉睁大眼睛,"大姐姐,我可是坐车来的,没走路来着。"
促狭的样子十分可爱。
元春搂着她,"难怪哥哥疼你,连我也疼你!"
宁骏在一边笑道:"你们也惯着她,现在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放在眼里。"
宝钗失笑道:"是放在心里!"
黛玉两颊绯红,埋在元春怀中。
可卿微笑道:"贾家老太太和史侯夫人就在楼上说话儿,夫君你不去瞧瞧?"
宁骏摇头:"不去了,该说的你说清楚了就好,让她们说说话,我去反而不自在。"
可卿颔首,"尊夫君的意思,妾身都给她们说清楚了,没有不同意的。只等夫君看过聘礼单子,这两日便送过去。但有一件事,还要夫君决定。甄家妹妹今儿和我们一起回家,该在大观园中哪处住着?"
元春道:"还有稻香、凹晶、凸碧诸处空着。"
宁骏心想,稻香村给了李纨、凹晶溪馆给了凤姐,至于凸碧山庄建在大主山之峰脊上,最适宜赏月,"云儿的枕霞阁后面林中还有一个院子,收拾出来正好。"
宝钗笑道:"哥哥可说的是那玉皇庙?"
宁骏点头:"让宓儿暂且和云儿一起,该添置什么,你们去办吧。将匾额改改,就改成体仁馆,取体仁沐德之意。"甄应嘉曾任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未尝没有深意在。
可卿等都不说破,"倒也便宜。只是她两个嫂嫂如何安置?"
宁骏心中一动,"有她们什么事情?难道还要把甄家一家子都接过来?"
可卿笑道:"不是这么说,妾身和元春妹妹商量,怕宓儿妹妹一个人到咱们家,难免心中寂寞,小心翼翼的,若她嫂子住几日,到底有依靠,也可消解些烦恼,也不至于举目无亲。"
宁骏觉得合情合理,有贾敏和薛姨妈的先例在,多她们两个也不是不能接受,"倒也好,只是宓儿再住枕霞阁便不合适了。"
宝钗这会儿想到法子,"宓儿竟不必动,只将她两个嫂子和我妈在东园听雨楼住一块儿就完了。她们说说笑笑,省的我妈天天去烦林姑妈。"
黛玉拍手笑道:"这法子好,她们四个凑一块儿,可以玩一桌麻将了!连我的耳根也从此清净了。"
宁骏吓唬她,"我这就告诉姑妈去,说你厌烦了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走。"
谁知黛玉啐道:"我要是有翅膀,你会让我飞吗?"
宁骏一点儿也没迟疑,"怎么不可以?你可以带着我一起飞啊!"
"呸!就知道是这句。"黛玉笑盈盈的,去和宝钗坐一块儿。
可卿记下了,又说道:"过几日是永昌公主、乐善郡王妃寿辰,妾身和元春妹妹俱要去赴宴,府里的事情,夫君以为让谁管着好?"眼睛朝黛玉和宝钗看去。
宁骏随口道:"也只有一两日,能有多少事情?不急的拖一拖,就是要马上决定的,让她们找玉儿和宝钗两个看着办,等你回来再裁夺吧!"
等于是让黛玉宝钗二人做了可卿和元春之副。
黛玉没什么响动,宝钗忙起身推辞道:"哥哥,我毕竟年轻没管过事儿......"
可卿笑着劝道:"这既是夫君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王府内外,各处产业,每日少说也有几百件,我和元春难免忙不过来,冷眼选了很久,你和玉儿两个心思明睿,将大观园的事儿交给你们最合适不过了。"
听着竟不是暂时,而是让她们管大观园。
宁骏看着她们几个,"这样也好,家里的事情都有你们四个商量着。小事你们不要烦我,大事告诉我一声。想来,咱们家还没什么大事。"
黛玉笑道:"姐姐,元春姐姐,宝姐姐,哥哥这么说,好像管过家里事情似的。"
可卿等噗呲笑出声来。
且不说福应寺里热热闹闹,荣宁街惜春园里却冷冷清清。
平儿才从东小院出来,王夫人为着宝玉进学的银子被蠲了,叫她过去仔细问了,又要当了镯子,给宝玉添上。平儿无法,先应承过去。
后廊上周瑞家的早等着了,见平儿出来,忙上前笑道:"平姑娘,这会子得闲不?有件事还请姑娘示下。"
平儿拿帕子擦了额上的细汗,"周姐姐,什么事儿说吧,我能做主的,也不会让你多跑。"
周瑞家的朝旁边的婆子媳妇儿使眼色,她们忙搬着靠垫放在栏杆上,扶平儿坐下,"姑娘歇歇吧!"
平儿也没推迟,顺势坐了,"我还有事去宝二爷那儿,周姐姐有什么疑难?"
周瑞家的笑着挨到平儿跟前,斟酌了才道:"究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对姑娘说,我家那不中用的女婿前儿因多吃了两杯酒,和人分争,不知怎的被人放了一把邪火,说他来历不明,告到衙门里,要递解还乡。所以我来和姑娘商议商议,能不能向二奶奶求个情分,了了这事呢?"
平儿略一沉思,指着周瑞家的笑道:"这也算什么大事,不必惊动二奶奶,你且家去等,我自有法子办妥。"
东府园子里傅姑娘的哥哥可是京兆府丞,托她说句话,没有做不到的。
周瑞家的顿时喜出望外,奉承道:"怪道平姑娘是二奶奶最信任的人,轻轻的就搬去我心里的一块大石。不瞒姑娘说,这两日我想尽了法子,我女儿只知道在家里哭,闹着上吊。多亏了平姑娘,改日放出来,我让他们两口子给你磕头。"
平儿笑道:"不用如此,以前周姐姐曾多次在太太面前维护我,你的好,我都记着呢!"
周瑞家的脸上臊的通红,"快别这么说,当时也是举手之劳,不值得什么。"
平儿起身道:"这事对我也是举手之劳,周姐姐不用放心上。现在家里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心里只当大家都一样。你们也不必对我毕恭毕敬,我只怕不受了你们的奉承,你们便多想,生出是非。有事只管和我说,都是一家子,生分了不好。"
周瑞家的连忙点头,"姑娘最是心善了,我们底下这些人都念你的好。都说你是菩萨心肠。"
平儿笑了笑,"罢了,不说这些。你们知道宝二爷昨儿是怎么了?好好的,闹得那样?"
周瑞家的悄悄说:"听绮霰斋的小丫头说,宝二爷为忠顺王爷去福应寺祈福,咱家几位姑娘都会去,求了老太太一块儿,哪知老太太驳回了,生了一天的气,麝月秋纹几个还挨了打呢!"
平儿皱眉叹息,自家王爷的性子,她哪能不知?这事儿是无可奈何的,宝二爷哪天死心了才好。偏偏跟他说不清。
"烦劳周姐姐替我看看麝月她们,有伤就找太医治治。后院我房里还有几样木樨清露,玫瑰香露,我平时不吃,也拿了给她们。教她们好生服侍二爷。"
周瑞家的笑道:"平姑娘,这可是金贵东西,往日我见太太有一瓶,都藏在匣子里锁着。"
平儿轻笑,"说给你们不信,太太那个是宫里赏赐,我这个不过是那边园子里姑娘们都有的份子,自然不能比的。"
周瑞家的又是一阵赞叹,"这么说来,茜雪袭人她们都攀高枝了。"
边上一个婆子笑道:"哪天我们也求求平姑娘,收我们过去吧?"
另一个媳妇儿打趣道:"那里可是人家王爷别院,只要美貌的小丫头。你老人家如果年轻二十岁,兴许还有想头。"
那婆子又笑道:"我年轻那会儿,也是个标致的。"
平儿浅笑,就要离开。
林之孝家的过来道:"平姑娘,上回来打抽丰的那刘姥姥和板儿又来了,口袋里装着枣子倭瓜并些野菜。我自作主张让她进来,现在小院儿屋里等着呢!"
平儿想起上次王爷亲自带来的那位刘姥姥,一径出了西角门,转过粉油大影壁来至家内。
那刘姥姥先前来过,见着平儿赶紧问"姑娘好",又说:"早要来请姑奶奶的安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又让板儿磕头。
平儿忙道:"多谢费心想着。"又让坐,自己也坐了。
只见这刘姥姥身上虽不是绸缎衣裳,却比上回精致,板儿还带着一个银项圈儿。
"今儿不巧,老太太出门去庙里进香,太太正在斋戒,东西我手下了。我们奶奶正想吃些野意儿,你们送来的正好,也省的外面去买。"
刘姥姥笑道:"姑奶奶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意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说着看了窗外,"天也不早,我也该去罢,出不去城才是饥荒呢。"扯了板儿就要告辞。
平儿止住了,"姥姥也不急着走,周姐姐先陪着。我回了奶奶,看她怎么说。"
刘姥姥屈膝弯腰,"姑奶奶事儿忙,怎么抽得出功夫见我?不必麻烦,我们还是回去吧!"
平儿令人扶她坐下,"不妨。"自己径直出去了。
来到东府凝曦轩,凤姐躺在美人榻上,茜雪袭人几个一人拿着一张纸念着。
原来她们也不识字,在傅姑娘的学里听的熟了,些许认得几个字。各人没认得足够,几个人合起来竟认得齐全。凤姐便让她们念账本记账,刚合适。
平儿进来说起刘姥姥。
凤姐笑道:"这样的事儿也值得和我说?什么瓜果蔬菜,随便给几两银子打发得了。"
平儿往旁边看看,几个不相干的小丫头悄悄走了。
"许是我多心了,奶奶如今身上不好,不久前只差一点儿滑了胎,如今还养着不能动。像刘姥姥那样积古的老年人,知道的比我们多,不如请了来问问,兴许有用呢?便是没用,当玩笑听听,奶奶也开心。"
凤姐心动,"那就请了来。也叫他见识见识这园子的皇家气派!"
第一百九十九章刘姥姥的偏方
且说平儿半日方回来,笑道:"我给二奶奶说了,二奶奶说难为你大远的,扛了那些沉东西来,叫你过园子去见见,晚了就住一夜明儿再去。"说着,催刘姥姥下来前去。
周瑞家的眼前一亮,啧啧惊叹:"哎哟哟,可是你老的福来了。那边园子可是忠顺王爷的别院,就是我们也不能进去的。"
刘姥姥唬了一跳,"我这乡下婆子怎好见的,没得站脏了地儿。好姑娘,你就说我去了罢。"
平儿忙道:"你快去罢,不相干的。二奶奶这会子身子不好,不然自己过来瞧你的。想是你怯上,我领着你去就好。"便带着刘姥姥和板儿过园子去。
那周瑞家的垫着脚在门边儿往里瞧了瞧,只见绿树红花,青山秀水,气象与荣府大不相同。直到那边的內侍哐当一声上了锁,周瑞家的才怏怏的回来,从东小院过去,转到东廊三间小正房内。
王夫人正敲着木鱼念经。
周瑞家的不敢惊扰,去帘子外面和绣橘说话。绣橘忙向她打手势,周瑞家的只在凳上坐着。
直到王夫人念完,说了一声:"谁在外面?"
周瑞家的忙又进去,笑道:"太太,上回来的那个刘姥姥又来了,还带了些瓜果蔬菜,是来感谢的。"
王夫人手里拿着念珠,拨弄了几个珠子,"虽说如今家中艰难,比不得往常。但既然来了,也是她的心意,可不能冷落了。你打发平儿告诉凤丫头,就说我说的,该重重赏她才是。万不能失了体统。"
周瑞家的忙答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给平姑娘说,二奶奶管家,仔细斟酌着打发了去,总不能比上回空手来还寒碜了不是?"
王夫人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很是。"
周瑞家的本有许多话,见王夫人神色淡淡的,便改口笑道:"我将人交给平姑娘,凭二奶奶处置。"
王夫人去拿茶盅,周瑞家的忙上前倒茶。
"对了,你说凤丫头这病蹊不蹊跷?一连几个月也不见好?"王夫人问道。
周瑞家的在王夫人身边,"我听她们说,这里面有个缘故。"
"哦?"王夫人看着她,"你且说说。"
周瑞家的压低声音,"二奶奶向来是个要强的,前两年劳累过度,亏了气血,从此落下病根,每日不能离了药呢!我听平姑娘的语气,估摸着病还不轻。"
王夫人嘴角微翘,一闪而过,"她得罪了人多,因果天定,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阿弥陀佛。"
周瑞家的又道:"不过也有一个离奇的说法,不知道能不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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