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158章

作者:耶律承基

翡翠只得说了:"老太太的体己,大致只剩西边房里几个箱子太重搬不动的,其他的都......都差不多了。"

老太太面色苍白,气的怒喝道:"你们原来都只哄着我!好搬空了我,然后大家散伙才干净!既如此,你们何不将绳子把我勒死,你们全都卖了?"

贾政彷徨无措,底下这些人怎么这么胆大妄为,连老太太的体己都敢伸手?"一定要严查!那些混账种子干出这种没了心肝的事儿?都捆了来重重的打!"

他踹了地上的翡翠一脚:"都有谁?快说!"

翡翠哭哭啼啼,"奴婢真的没有。其他人,但凡能进去的,没有不顺几个东西的。"

凤姐冷眼看着他们,老太太的体己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这里面也有她一份,反正王夫人管家,和她无关,高高挂起。

见荣庆堂闹哄哄的,便抽了空拉着鸳鸯出来,笑道:"咱娘儿们那边说话去,留在这儿也碍人眼。"

鸳鸯不舍,却被凤姐硬拽着,"好姐姐,你现在都不是这儿的人,替他们瞎操心什么?"

且说东路院里,贾赦搂着几个新买的美貌姬妾,吃酒调笑,让琥珀在一边倒酒。

只见一个小厮匆匆赶来,双手托着一封信:"老爷,忠顺王爷的信函!"

贾赦顿时惊起,接过来,"送信的人呢?"

小厮回道:"送来就走了。"

贾赦手都是颤抖的,半天才敢打开,一目十行看过。

信里宁骏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限期三日内交出投献的田地银子,就当没发生过,否则除爵。第二句话如果不愿意,可以交出投献人名单,和全部田地,算他主动举报,将功补过!

贾赦想也没想,自然选择后面那个法子。至少可以留着银子。

可是,这么一来,那些投献的世家大族便倒了霉,轻者撤职,重则夺爵抄家。所有的一切,都要记在贾家的头上。一日之间,贾家百年清誉就这么毁于无形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只要名声还在,大家念在以前的香火情分,即便败了,都不会落井下石,终究有再起的时候。若连这一点名声也没有了,遭人唾弃,那就是自绝于人,有朝一日败了,那就是真的墙倒众人推,一干二净。

贾赦急匆匆回书房写了一个单子,连同一个小匣子,交给心腹小厮,嘱咐他送去忠顺王手上。

直到现在,他才放了心,喜滋滋的想,只这么一转手,便得了八千两银子,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

他没有想到,那些痛恨新政的人拿皇帝和宁骏无可奈何,但要找他贾赦的茬,那是分分钟就有的。

于是,很快就有无数的折子弹劾贾赦,连芝麻大点的事情都可以上纲上线,更何况贾赦本来就不干净,区区数日之间,就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典型!

请求夺爵抄家的折子已经摆在了皇帝的案头。

话分两头,大观园潇湘馆里。

钟离小声的对黛玉道:"姑娘,这次出去,周良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我这会儿心还在嗓子眼儿呢!"

黛玉啐道:"你干了什么坏事了?"

钟离小脸儿一白,"姑娘,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黛玉噗呲笑道:"下次,你最好保证自己能让周良瞧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咱们家里这么多人,哪一样能瞒得过哥哥去?"

手中的笔勾勒着,慢慢显出一个人来,不是宁骏又是谁?

第一百四十二章王爷什么意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贾赦惨了的时候,皇帝将折子留中不发。据说是忠顺王进了谗言,认为贾赦检举揭发有功,暂不处置为宜。

好一个暂字,果然含义深远。

贾赦着实胆战心惊了好几日,结果花几百银子从戴公公处得了准信儿,方才放了心,重新歌舞升平,日日小戏。甚至隔墙王夫人院内仍能隐隐听到丝竹之声绵绵不绝。

贾政皱眉不展,这几日他发狠心处置了几个刁滑的,可是他到底忠厚、志大才疏,又素无主见,王夫人偏袒自己人,说几句好话便又放了,以至于家计萧条,入不敷出,亏缺一日重似一日,难免典房卖地。府内家人几个有钱的,怕蹈了赖家覆辙,都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寻门路。贾政彷徨无措,又不能在外应酬,詹光、单聘人等人也不来了,听得东路院日夜笙歌,十分烦闷。

王夫人索性不再从官中支应那边,想着闹到老太太那儿,自有说法,好歹拿出银子来贴补。元春处倒接济了几次,终究不是了局。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贾赦早就打着分家另过的主意,竟自个儿在黑油大门上堂而皇之的挂了一个别院的牌子,严禁大房的人去二房,也不许二房的人来大房。

就这样,荣府虽然没有分家,但实际上已经各顾各的,除了邢夫人每日去荣庆堂晨昏定省外,绝无往来。凤姐也趁机腾出了小院儿,自个儿搬东府园子和李纨尤氏做伴儿去了。

如今敕造荣国府的金匾下面,只两三个垂头丧气的小厮,无聊的打发时间。往日的亲戚世交都不上门了,即便还有,也往贾赦别院了,他们这起奴才自然不可能鲜衣怒马人五人六。连带着整条荣宁街也萧疏了许多。

这一日,一行人簇拥着宁骏纵马从荣府门前经过。那些小厮有眼尖的,认出是忠顺王爷,急回去通报,看样子是去东府了。

宁骏才从京外回来,风尘仆仆,到惜春园歇息。下了马,将缰绳扔给身后的仇鹤,笑着对王纪并贾雨村傅试等人道:"咱们这阵子尽做了让人不开心的事儿,如今回来,也该开心一下,等会孤宴请众位,就当酬谢尔等忠心!"

原来自南安郡王领了钦差往南海巡视海防,皇帝便下旨大规模施行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宁骏他们才清丈了北静西宁诸府田亩,里面既有王府京兆府的属官,也有禁军官校。而在宁骏身边的,还有一个新近才投效的卫若兰。去年义诚之乱,他的父亲能识时务悬崖勒马,总算没有被牵连,却也投闲散置。当日卫若兰扣马自荐,险些被周良一刀砍死,也算个有福的。

宁骏刚要进去,从西头忽然跑来一个人,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磕头,"小子贾环叩见忠顺王爷!"脸上流的汗珠也没擦,在地上印出大片痕迹。

"贾环?"宁骏调笑道:"你来做什么?孤不知道该进你们哪个门,便不去了。"身后贾雨村等哄然大笑,贾家的笑话最近层出不穷,比一出戏还精彩。

贾环没有丝毫难堪尴尬,更没有起来,还笑呵呵的道:"王爷身份尊崇,怎么能贵足踏贱地?小人承蒙王爷关爱,只想磕个头就走,不敢耽误王爷公事。"看不出半点和元春一样的端庄,贾宝玉的愤世嫉俗。

"起来吧!"宁骏见贾环机灵,说话也识趣,便拍拍他的肩膀,"记得好好和师父学,要是和你宝玉哥哥整日无所事事,孤倒不会怪你,只是小心你大姐姐三姐姐扒了你的皮!"

贾环赶紧躬身陪着笑:"一定不辜负王爷期望。要还是和宝哥哥一样,那小人还是人吗?"

宁骏微微一笑,"这才算个有出息的!你们贾家有贾琏、你和兰哥儿,还不算给当年荣国公丢脸,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枯守着围墙里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好好干,你姐姐们都盼着。滚吧!"

贾环听了不禁兴高采烈,接连磕了三是个头,直送了宁骏等人进去,方才起来。

身边的小厮什么时候见过自家爷们这么卑微?一会子只怕将头也磕破了,忍不住劝道:"三爷,咱们回吧?"

贾环忽然趾高气昂的大笑:"你们都听见没有,王爷夸了我,就没有宝玉的份儿!哈哈!"引得路人侧目,莫不是疯癫了?

消息传到荣府里,贾政烦躁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了不少,拈须微笑。王夫人暗恨,只因够不着李纨贾兰,将一腔怨恨全发泄在赵姨娘母子身上,动不动让赵姨娘立规矩,甚至克扣贾环的银子,惹得贾环记恨在心,时常忍耐不住,还说不是赵姨娘死死拉住,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宁骏没想到他随口应景似的说了几句,会有这么大的作用,要是当时知道,一定再说夸几句,撺掇着岂不是很美妙?

闲话休叙,且说宁骏等人进了中堂,这里原是宁国府正堂宁安堂,陈设拜访几乎没变,只是堂上的赤金九龙青地大匾换成了"嘉乐堂"三个字,卫若兰触景生情,耳边似乎还能听见珍大哥和冯紫英几个一起谈笑喝酒的声音。

堂上,宁骏坐了正中宝座,底下王长史贾雨村傅试等文官一边,纪指挥仇鹤和几个武将另一边,卫若兰只能和王德一起侍候在宁骏左右。

宁骏笑道:"在坐都知道,咱们干的这个事情不是好事,被后有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恨不得咱们死。所以,你们莫怪孤将你们带上了一条不归路!听听外头说咱们是什么人?新党!想不到我宁骏有朝一日竟然和混成新党了。"

贾雨村近来以新党干城自诩,加之本性刻薄,清丈之时,那些五花八门的小把戏不知道被他查出多少。新党鹰犬的美名非他莫属!这么说吧,要是他一个人在神京街上走,十成十会被群殴至死。

"王爷,新党也好,维新也好,咱们赤胆忠心,都是为了朝廷社稷,若这是一条不归路的话,时飞甘之如饴!"一句慷慨激昂的陈辞,配合他雄壮模样,不知底细的还真以为他是正直君子。

于是仇鹤立刻笑着拆穿了他,"好了,雨村兄,这儿没有别人。谁稀罕你说这些?外头嚼舌头你也听?还是咱们王爷说的精辟,新党旧党算个屁,老子们是帝党!皇上要新,咱们就新,皇上喜欢旧,咱们便旧。"

傅试也抓住他的话头,阴恻恻的笑:"怎么,仇兄只听皇上的?"

仇鹤立刻涨的脸通红,腾的站起来,"傅试,你可不要乱说!王爷可是我真真的义父,虽然王爷不让叫了,但一个头磕下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世界上哪有不孝顺的儿子?"

王长史颔首作证,"当日仇大人的头磕的怦怦响,那绝对是真孝顺!"说罢大家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贾雨村似有深意的说道:"昨天看了《神京新闻》,太子太师徐兆玄、翰林侍读朱筠还在壮年竟然都因病致仕了?"他们可都是太子的师父!

王长史吃了一盏茶,"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日日诋毁皇上新政,说的好像天下间的洪涝蝗旱都是新政造成的一样。也是皇上仁慈,要是我,早就流放三千里,还等到现在?"

仇鹤侧身悄悄对纪指挥道:"将军,你说,皇上会不会废太子?"

"住口!"纪指挥赶紧喝止,瞟了宁骏一眼,"这些也是你能胡说的?"

宁骏笑道:"不仅仅是仇鹤,只怕朝廷里许多人都和他一样的想法。皇兄不满意太子的言行不假,但要说道废太子,却纯属臆测。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总是一副心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样子。

贾雨村还不死心,仍在旁敲侧击,"太子素来和那些旧党沆瀣一气,要是登的大宝,只怕咱们这几个免不了吃挂落。"

宁骏看了他一眼,贾雨村只觉得没由来的恐惧,让他毛骨悚然。

宁骏笑问:"贾大人是在害怕什么?"声音不大,却直指人心。

贾雨村急站起来拱手,咬牙跪下道:"王爷,臣是王爷一手提拔,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兢兢业业为王爷分忧。臣斗胆一问,若太子真的被废了,不知王爷是不是有意?"

嘶!

堂中个人都吃惊的看着他。随即都热切起来,现在他们与其说是帝党新党,毋宁说是忠顺王党,以现在宁骏的权势,下一任皇帝无论是谁,头一个都要拿掉宁骏手中的权力,或者宁骏可以全身而退,但他们这些人只怕下场堪虞。所以,要是宁骏成了太子......哦不,是皇太弟,那就是从龙之臣啊!

还有比这个更加美妙的前景吗?

于是王长史第二个跪下,"王爷,臣以为非您莫属啊!"接着是傅试。

纪指挥仇鹤几个脑袋慢了一拍,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几个文官已经将能讲的词儿都说完了,只能憋着气,像没文化似的说句:"臣等附议!"

卫若兰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吃茶的宁骏,赶紧也跪下,"王爷,臣也附议!"

宁骏幽幽吃完茶,闭着眼回味了一会儿,方才睁眼笑骂道:"你们这起人,生怕孤死的不早,还要将孤放在火上烤?孤才不稀罕什么太子?孤做一个逍遥王爷就可以了。"

王长史急着还要进谏,贾雨村忙拉着他,示意他不要怕说话。

宁骏接着吩咐王德设宴,自己转入后堂更衣。

等宁骏走远,王长史才冷着脸问:"贾府尹,你是什么意思?"

贾雨村微笑着拈着胡须,施施然坐回座位:"王爷的意思我已经明了,自然不用再问了。"

仇鹤急忙问:"那王爷到底什么意思?"他们几个榆木脑袋,只怕想破头也不会领会。

只见贾雨村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纪指挥恼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还是傅试见机得快,拦着他,劝道:"纪兄,难道你还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纪指挥随即拍着傅试的肩膀,笑道:"你说的对,咱们王爷是什么人?是要立志布种天下的男儿!光这一点,就足以为我辈楷模!你们说是不是?"眼睛眨的非常可笑。

贾雨村一手扶额,这都是些什么队友?自己往隐晦里说,他们偏偏要挑明了,闷声发大财难道不好吗?

他们几个都没有吃茶的心思。

若宁骏要做皇太弟,第一个障碍除了太子,还有两名小皇子安德王和安忠王,第二个障碍便是那些守旧老臣,特别是那些开国勋贵们,他们几乎都算是当年义忠亲王一党,只认太子为正统。

所以,自以为很聪慧的他们终于默契的达成了一致,凡是将来可能给宁骏造成祸患的,一定严查,反之可以拉拢的,便网开一面。

这种上下其手的把戏,贾雨村天生就会。

区区一个吃茶的功夫,早想好七八个害人的计谋,亮晶晶的眼光看得其他人瘆得慌。

他们不自觉的离贾雨村远一些。

宁骏从后堂进去,过穿堂仪门,到园子里不远就是尤氏的住处。

尤氏听得宁骏来,早早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袭宫裙,领口低开,露出白腻腻一片。

旁边李纨凤姐同时羞涩的暗骂好羞耻不要脸,却不妨碍她们自己也是一样的装扮。

凤姐自从搬进这园子,便放飞了自我,略道了万福,就款款迎上来,紧紧挽着宁骏的手,"爷,你还舍得来,可想死我们姐妹了!"时不时将自己惊人的柔软压迫他的手臂。

尤氏啐道:"少轻狂,让丫头子瞧见,小心传到那边去!"

凤姐不屑的扬头:"这儿都是爷的人,谁会嚼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