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叶熙，陪我去个地方吧？”
夏瞳沉默之后的开口不是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我提出一个古怪的要求。
真的很怪。
“哪儿？”
“陪我去看看奶奶。”
？？？
“现在吗？”
我有想过夏瞳会说什么，但我确实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现在都快凌晨了，这时候去看她奶奶，我想想都瘆得慌。
“嗯，我让江晨姐过来帮我看一会儿。”
“又开始喊「江晨姐」了啊。”
敏锐的察觉夏瞳心境上的变化，现在与其说是高兴，还不如说是解脱。
过去因为我扇动了蝴蝶翅膀，很多事情的变化是在意料之外的。
如果时间正常推移，那些变化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变回来，但夏瞳父亲的意外却改变了这一切。
我应该高兴吗？
不，我更难受了，比起我和夏瞳的关系，我还是希望夏瞳她爸能醒过来。
“我知道她当初是抱着「恨铁不成钢」心态做那种事的，但我还是不喜欢。”
“她也不喜欢，所以赚了的只有我一个？”
“……”
“开玩笑，我出去打个电话让她过来。”
尴尬的笑笑转移夏瞳的话题，阴差阳错连江晨的初吻也夺走了，这件事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否则原本是江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一个应急行为，到时候难免惹上桃色的气息，就怕之后大家见面都尴尬。
“我来吧，我还欠江晨姐一个道歉……”
夏瞳说是这么说，但手迟迟没有伸进口袋，我看出了夏瞳的担忧，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江晨是死妹控，你们两个哪有什么隔夜仇？”
“……”
“虽然我一直说你别仗着别人对你的喜欢为所欲为，但他们对你的喜欢确实是无底线的，你可以为所欲为。”
“包括你吗？”
夏瞳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并没有过多的期待。
或许我这时候说「是」会更让夏瞳高兴，但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说出来只会得不偿失。
“包括我的话我们两个就不会分手了。”
“哼……也对……”
“不过之前的事我还是要向你道歉。”
稍稍和夏瞳拉开一段距离，然后恭恭敬敬的冲她鞠了一躬。
“为什么？”
“当初我之所以那么生气，除了觉得你做得过分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的夏瞳不是我憧憬的夏瞳。可后来我想清楚了，我对初恋有憧憬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从来就没有义务活成我想要的模样，那个样子的你虽然让人厌恶但是更真实，我没资格将我对初恋的憧憬强加在你身上。”
真要说起来的话，要嫌弃也是夏瞳嫌弃我。
哪个女孩小时候没做过白马王子的梦，唯独夏瞳遇见我的时候，我不是王子也没有白马，唯一的坐骑只是一辆单车。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你是夏瞳，是那个当着全校人的面和我表白的夏瞳，是那个教会我很多第一次的夏瞳，是那个我只要见到就会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夏瞳，这些都是游琳和方依依替代不了的，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性格就是如此，忘记一个人这种对我而言是很困难的事。
“那走吧，顺便我还要拜托江晨姐帮我带一个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单车……”
跪地声
骑着江晨送过来的单车，载着夏瞳骑行一个多小时，我的眼中终于出现前方那昏暗的山体。
距离墓园大约还剩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我清楚感受到夏瞳一直抱着我的胳膊加大了力气，像是在害怕什么。
“夏瞳，要不你趴在我背上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
“我知道你不困，我……”
夏瞳这妮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到这时候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还是说她故意不想听懂我的意思？
“我是想让你把眼睛闭起来。”
夏瞳她爸刚出墓园就发生了意外，所以他发生意外的地点就在墓园门口，我们如果想扫墓的话势必要经过那里。
如果我们没看过那段录像，或许到了之后看见地上乱七八糟的轮胎印，看见被撞烂的树，还能用淡然的口气问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但现在说实话，恐怕夏瞳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看到现场的时候又会再一次崩溃。
“不要。”
“那等下路过的时候你别哭，我才不安慰你！”
事先「警告」了夏瞳一句，视野内已经能看到事故现场，马路两旁一排笔挺的树，只有靠近墓园的那一根被撞得七扭八扭。
蹬车的速度下意识的加快，想尽可能的缩减夏瞳看到这一幕的时间，但夏瞳似乎理解不了我的想法，反而还拍了拍我的肚子让我停车。
“干嘛？”
“……”
“有事说话，拍我肚子我哪知道你要干嘛？”
“停车！”
“没什么好停的更没什么好看的，你别为难自己了行不行？”
事情过都已经过去了，这时候夏瞳停下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让你停车。”
嘭————
“欸！你疯了是吧？万一摔坏怎么办？”
猛捏刹车，回头教训夏瞳的时候，跳下车的夏瞳根本没理我，先是用手机闪光灯照了照路上的轮胎印，然后又一路沉默着靠近那棵树。
直到我冲过去问第二遍，夏瞳才敷衍的给出一个「你背我」的答案，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虽然从另一方面看，夏瞳能说出这种话就代表着我和她的关系正逐渐趋于正常，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
牵着夏瞳的手，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比如说突然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磕伤膝盖什么的。
但当我们真的走到夏瞳她爸撞车的地方之后，夏瞳的冷静又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她不哭不闹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流，要不是指甲深深抠进我的肉里然后她还完全没察觉，恐怕我还真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
长舒一口气后，夏瞳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一言不发的沉默了很久。
一分钟……
十分钟……
一小时……
我有点等不及，但我又不能说什么，这时候的夏瞳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直到月亮爬到天空正上方，直到寒风吹得人有些瑟瑟发抖，夏瞳这才拍拍屁股起身。
“叶熙，我们走吧……”
“想什么想这么久？”
离开的时候气氛异常诡异，我随口找了个话题转移夏瞳的注意力。
“只是不想动弹而已。”
“……”
“……”
“没事，你爸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完全能理解夏瞳的心情，之前我和她分手的时候也巴不得能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但夏瞳却只是对我笑了笑，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被这种话安慰了，我得想个其他的法子才行。
这就好比一段泄露的天然气管道，必须得不断的开窗消减浓度，一旦偷懒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上次被方轩捅完，我的记忆就是残缺的。”
“我知道。”
？？？
夏瞳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乱了我接下来想说的全部。
夏瞳知道？
夏瞳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游琳啊！
等等！
游琳该不会也变成了该死的二五仔吧？
要是这样说的话……
“难怪那时候你要写微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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