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但同时她又很理智，如果她觉得夏瞳她爸做得对，那我这边肯定雪上加霜，说不定又是几巴掌，两边都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去做，更不想让她担心。
“我……”
“就这样吧，这件事早晚得发生，今天这一点预警都没有其实挺好的。”
之前我和江晨就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和夏瞳她爸见一面，但每次要决定时间的时候内心都很忐忑，总能找到再把时间往后拖延的理由。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这几巴掌挨得还挺值，只是暂时的疼痛而已，比心里永远也放不下的慌乱要好太多了。
“哥哥惹姨夫生气了吗？”
“不，是我惹你夏瞳姐生气了，就当是帮哥哥的忙，以后别在家里提我的名字，一次都别提，知道吗？”
这可能是小七最后一次光明正大的来找我，之后恐怕只能拜托璟瑜姐打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才能见面。
但那样的话问题又来了，我和夏瞳现在这个关系很尴尬，和她家人走太近实在是累。
要是我今年也是高三就好了，到时候和江晨一起出国避难，两个人相互取暖也就不用担心，四年的时间足够磨灭一切。
可现在时间还有一年，夏瞳她爸临走时说的那句「希望我别后悔」，是警告还是口嗨？
我想答案呼之欲出，那我能扛得住吗？他打算用什么方式来对付我？
这些我都不知道……
对不起
当夏述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空气中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香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味道很香啊，做的什么？”
“葱爆肥肠、辣子鸡丁、糖醋排骨、清蒸鲈鱼……你回来得刚好，快过来吃饭吧。”
陆清起身将饭菜一样样的端上桌，等夏述换好鞋走进餐厅的时候，甚至还像小女人一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炫耀自己的工作成果。
“怎么样？是不是看上去就觉得味道不错？”
“嗯，但有没有稍微清淡一点的，忙到现在没什么胃口。”
“有啊！”
陆清说着又从厨房端了一锅汤和两碟蔬菜过来。
上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记忆并不遥远，也就十天半个月而已，可上一次气氛其乐融融，她是真的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啪啪——
“小瞳，过来吃饭了。”
“……”
当夏瞳上桌，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在陆清眼中越发明显。
谁都没说话，但谁都感觉剩下的两人有一万句话要说。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大半场饭局，眼见面前二人碗里的饭菜越来越少，陆清终于忍不住了。
“小瞳，我刚刚怎么跟你说的？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是不是也该……”
“对不起。”
夏瞳神情淡漠的放下筷子，冲面前的男人微微低头。
可现在与其说是在道歉，还不如说只是单纯的念出这三个字，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歉意。
可在夏述的耳中却不是这样，无论夏瞳的神情再怎么淡漠，也无论夏瞳的语气再怎么敷衍，这三个字都像洪钟大吕狠狠撞在了他的心口，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夹杂了一些颤音，狠咬了一口舌尖才勉强保持冷静。
“你说什么？”
“这么多年误会你，对不起！”
夏瞳说着，起身当着父母的面又鞠了一躬，这次动作极为标准，可还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就又自说自话的坐下，夏述也被迫改口。
“没事啊，我是你爹！既然误会解开就别提过去的事了，快吃饭吧。”
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夏述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力，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比起「父女关系」，现在夏瞳破碎的是对她而言更重要的东西。
想帮夏瞳夹一块排骨，可握着筷子的手止不住颤抖，一连夹了好几次这才成功。
就在夏述觉得松一口气的同时，陆清又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
“你在干嘛？小瞳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话？”
“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生你的气了，一次也不会。”
夏瞳一边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饭一边柔声说道，这句话她说了不止一遍，但只有这次是「真心实意」。
“你确实不该生你爸的气，或者说你没资格生你爸的气，这么多年他太委屈了，从你的「好心做坏事」变成「不守承诺」，奶奶在天之灵看到也会很难受的。”
“我知道。”
夏瞳眼睑低垂，作为杀害奶奶的凶手，她是没有资格说太多话的。
现在父母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她都没有反驳的权利，就像当初的父亲一样。
原来真正背负这种罪名的时候心情是这样，那当初在墓前……
没来由的，夏瞳鼻头一酸，一滴眼泪砸进碗里，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没被人发现。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那叶熙那边呢？既然都道歉了也没必要继续闹别扭吧？况且他做得也不是特别过分，只是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是这个原因。”
夏瞳猛眨了几下眼睛，将残留在眼眶里的泪水全部晕开，抬头的时候表情依旧淡漠。
“那是什么原因？”
“不想再提了，你可以不问吗？”
直到现在，父母都没有对「道歉」提出质疑，夏瞳心里大概也有数。
叶熙和江晨当初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做到了保守秘密。
现在舞台已经搭建好了，既然有人一直在背后说继续当受害者也无所谓，那她为什么不当呢？
毕竟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个懦弱的人。
叶熙说得没错，可他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坚持，不能再陪着自己走下去，为什么连任性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非要将真相血淋淋的揭开。
“我也不想问，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很好……”
“真希望你能照过镜子再来说这种话，「无精打采」都刻在脑门上了还很好呢？”
夏述说着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现在的照片递到夏瞳面前。
现在的她精神萎靡、眼神疲惫，就连化妆也不积极，这是只有在心情极度恶劣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整天素颜朝天，除了吃睡什么都思考不进去。
“我很好！”
这一次，夏瞳的语气不容置疑。
夏述与她对视后还想说些什么，但陆清速度更快，抢先一步站出来打了圆场。
“行了，小瞳好不容易才说出对不起，精神萎靡是应该的，毕竟推翻了这么多年来的错误认知。她现在还能和你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你就应该感到高兴了，管叶熙做什么？是不是真的这么急着把你女儿嫁出去啊？叶熙他配吗？”
“配！”
夏述的回答让陆清始料未及，但夏瞳却充耳不闻。
“反正我很好，而且以后也不会再绝食了。”
“……”
“那就好，绝食你难受我们看得也难受。”陆清没心思再和夏述纠结刚刚的问题，接过夏瞳的碗帮她盛了一碗汤，又开口说道：“然后主要还是太幼稚，像小孩子闹别扭。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知道了……”
夏瞳敷衍的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喝着汤，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对了！学校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里外里快休课快半年了。”
眼见气氛在「道歉」这个话题下变得越来越尴尬，夏述又问了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不在乎道歉了，尤其是上次在墓前认错之后，好像心就死了，之后发生什么也都不在乎。
现在与自己身边的情况比起来，还是叶熙那边的事情更让他操心。
为了一个「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的道歉，现在付出的代价是一段持续了两年的关系，而且很有可能这段关系再也无法愈合。
如果这是一桩买卖，那一定是一桩亏得倾家荡产的买卖。
“怎么？没想法吗？”
夏述没了底气，他不怕两个人见面尴尬，就怕两个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不道歉就是因为「死不认错」，要是在这件事上再「死不认错」，未来有可能后悔的事情就不止一件了。
“之后就去……”
最后还是陆清抢着回答，但夏瞳听后随即投来一副不耐烦的眼神。
“怎么？你用这副眼神看我干嘛？”陆清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反而还念念有词，“不是你说的吗？要「相忘于江湖」，躲着藏着就代表还没完全放下。”
“我又没说不去，但你别替我回答行不行！”
被人揪着小辫子后，夏瞳连回答都显得那么无力。
“那就行！能走出来挺好的，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
夏瞳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喝着碗里最后剩的那一点汤，但每次一小口、一小口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情。
夏述索性也不为难她，主动退后一步自顾自的给自己打着圆场。
“没有啊……没有也没关系，那你自己处理。”
“嗯，我吃完了。”
上一篇：海贼：将灵魂献给魔鬼
下一篇：苍蓝战舰的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