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不能旁听又不影响结果，你只是晚知道半分钟而已……”
“叔叔！”
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拉着夏瞳朝她爸和方依依她爸打招呼，关系最好的静姐反倒被我选择性的忽略，点点头就算问好。
毕竟和面前这两个男人比起来，现在真顾不上她，想必静姐也能理解我的处境。
可夏瞳却选择了和我截然相反的做法，看见三个人从法庭走出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直勾勾的朝静姐看去，过程中连她爸一眼也没多看。
“静姐，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一审判六等上诉……”
“什么意思？”
“这次开庭判了方轩六年，他不服气要上诉，不是有一审、二审、终审的说法吗？只有终审才是真正一锤定音的！”
用尽可能简单的词汇帮助夏瞳理解，她听不懂这句话我是没想到的。
现在语气也莫名有些无奈，但绝不是因为不想替夏瞳解释，而是因为这一审实在判得太轻，虽然静姐来的时候就给我打了预防针，但真的宣判后心情还是不太好受。
“我知道！但我问的是他怎么还有脸上诉的？杀人未遂都那样证据确凿了还挣扎什么？现在想的不应该是早点进去然后早点出来吗？”
“就是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才要慢慢拖！反正有「上诉不加刑」这个原则，他怎么都不会亏。万一换个法院然后减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未成年犯罪」这个可操作空间太大了！”
静姐说到这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特意扭头看了一眼方依依她爸，动作大到我想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所以是什么意思我们大家应该心知肚明。
如果方轩要上诉的话，那仅凭他一个人肯定翻不出什么浪花，最重要的还是看方依依她爸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不是还像今天一样无情。
“你们别看我，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这件事你们可以放心。上诉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帮他，而且你们刚刚那一出戏做完，上诉应该也只是拖时间而已，减刑是不太可能的。”
被静姐怀疑，方依依她爸非但不生气，语气还十分坦然，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人刚从法庭里出来。
方轩现在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低啊，就连夏瞳父亲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敢相信方依依她爸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是真狠呐，这要换做先前的你，出来之后找人揍叶熙一顿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
听见自己父亲这么说，夏瞳下意识的将我护在她身后，这样方依依她爸就算动手也得先过她这一关，而到时候她爸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我却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男生被女生这样保护有点太丢人了，表情尴尬的将她往我身后拉了拉。
方依依她爸要揍我肯定早就揍了，而且不会是因为方轩，而是因为方依依向我告白这件事，但到现在都没揍应该是不打算再和我提，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毕竟在已经拒绝的情况下，我和方依依父亲真的没什么好聊的，他总不可能逼着我接受方依依，真聊起来只会有无穷无尽的尴尬。
“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守所看方轩？刚刚出来的时候我看他眼神不太对劲，要是手上有刀的话恐怕下一刀就捅你了吧？你得注意点！”
夏瞳她爸说的话让我心口一揪，父子俩现在的「狠毒」我是一边也没想到，这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可方依依她爸脸上还是衣服满不在乎的模样，根本不想和夏瞳她爸多废话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
“没……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注意安全……”
“既然你和夏瞳在这，那其他人呢？回家了吗？”
“没……都在那边吃早点……”
伸手为方依依她爸指了一个方向，明明面前这两人言语里火药味很重，但我心里就是没有那种危机感。
毕竟很多年以前，这两个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能简单用「竞争对手」四个字来概括，尤其是在这些天方依依她爸「改邪归正」之后，夏瞳她爸言语里的敌意明显减轻了不少，剩余的都是替方依依生母不值。
“知道了！”
方依依她爸说完便向法院外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很想把这当成方依依她爸随手做的一个动作，但现实却事与愿违，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方依依她爸在拍我肩膀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用力捏了捏。
这要说里面没有深层次的意思连我自己都不信，现在用脚想也知道是因为方依依告白那件事，可夏瞳她爸却看不出那么多，在方依依她爸走后也只是发出一声感慨。
“为了儿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糊涂事，今天总算是有结果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好的一个家被他玩成这样！”
“那你们聊，我也有事要找琳琳和Tina交代。”
“嗯，静姐再见！”
微笑着冲静姐挥挥手，作为局外人现在帮到帮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激了，法律这种东西又不是仅仅靠人脉就能完成的，方轩这种下场只能算他运气好，占了未成年的便宜。
而且在方轩真的入狱之前，方轩的周围以及我和方依依的周围肯定是严加防范，包括小溪我都不能再放松警惕，像之前那种因为有事所以让小溪独自回家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我不会再给方轩半点伤害我以及我家人的机会。
至于出狱之后如果一切正常，那那时候的我和夏瞳手上应该是有实权的，一旦被我发现方轩不老实，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道德有问题的富二代我也想当，不能总让方轩这个不怕死的成为我生活当中的祸患。
“行了！现在该走的都走了，我们聊聊我们自己家的事情吧……”
“我不是很想和你聊，要不是为了等判决结果我早走了！”
夏瞳说着抱上我的胳膊，脸上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我看得头疼，夏瞳她爸看得尴尬，那种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疼的，刚刚面对方依依她爸都那么有种，什么话都敢说，偏偏到夏瞳面前怂了。
堂堂的夏氏董事长居然是女儿奴，在女儿面前地位还不如我，这说出去谁敢信啊？肯定会被人当成笑话的！
“那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行吗？我这些天应该没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吧？”
“……”
夏瞳皱眉沉思了片刻，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她爸这些天确实没怎么招惹她。
“刚刚你们能进去演戏，除了那个静姐有法院的人脉之外，也有我坐在旁听席上的原因，实在不行你就当还我这个人情呗？”
“五分钟。”
“没问题！”
得到夏瞳的允许，夏瞳她爸的表情立刻就轻松了起来，和夏瞳她妈那边怎么说都不愿意见面甚至还吵过架比起来，现在父女关系和谐得简直有点不像话。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同样不敢相信半年前夏瞳还嚷嚷着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更不会相信一年前夏瞳还赖在她妈怀里撒娇，世界变化太快我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双管齐下
“你和你妈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她担心你和叶熙在一起不懂分寸，所以想让你回家，你因为叶熙住院的时候她装聋作哑，所以想让她道歉，两个人谁也不肯率先让步，没错吧？”
“大错特错！”
夏瞳她爸刚刚说完就遭到了夏瞳的驳斥，现在语气那叫一个不耐烦，将「不合作」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在脑门上。
“首先你这句话说得就有问题，这从来就不是让不让步的问题，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和底线！”
“我和叶熙现在是什么关系？不回家损害谁的利益了？她让我回家怎么不看看她自己做了什么？我至少没有和叶熙私奔吧？你看现在哪次去京华外公给你们好脸色了？”
“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撞上叶熙外公外婆是我外公的老师，你们两个犯的错就要我和叶熙来承担了！”
夏瞳这样翻旧账我是没想到的，现在作为和她妈「私奔」的当事人，她爸表情那叫一个尴尬。
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想向我求救但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舞台交给夏瞳一个人。
“可你再看看她呢？现在抛开身份不谈，她毕竟是认识叶熙的长辈，叶熙都那样躺在医院里了，她居然连过来看一眼都不看，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中国和日本关系都差成那样了，人道主义救援的时候是不是还把政治放一边？她对叶熙的偏见难道还能比国家之间的仇恨更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瞳她爸就是想帮夏瞳她妈开脱都没办法。
现在劝归劝，但基本的是非还是能分辨的，任谁也不能颠倒黑白。
夏瞳她妈不来看我于情理上确实说不过去，最后夏瞳她爸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换个角度，不在事情性质上多加纠缠。
“但毕竟是你招惹她在前，你妈这人有多犟你也知道，她就是跟你较气呢。你要老老实实的回家她不可能不去，现在各自退让一步呗？”
“这和时间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去最多是性格问题，她不过来就是道德问题了，你见过性格给道德让步的吗？”
夏瞳的脑子难得有一次这么清楚，一句话又把她爸驳斥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不管怎么说，只要夏瞳她妈不是因为不可抗力才不来医院，那这件事就说不过去。
我现在幸好是醒了，夏瞳和她妈关系虽然僵硬，但还没有到仇恨的地步，万一没醒那才是真的糟糕。
除非在我死之后能再出现一个叶熙陪在夏瞳身边，否则这件事夏瞳也能恨他妈一辈子。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耗着了？”
“你这句话应该和她说，我在等她道歉，她什么时候道歉，我什么时候再和她好好说话，否则这事儿没完！”
夏瞳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刻薄，我现在很难把她和刚刚那个坐在长椅上发牢骚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试想一下，连我都觉得头疼的情况，夏瞳她爸又有什么办法？
把我逼急了还能抱着夏瞳用肉体解决，可夏瞳她爸只能靠一张嘴，偏偏夏瞳还是那种软硬不吃只吃「男色」的人。
“小瞳，你还不了解你妈的性格吗？她就不是能道歉的人。”
“我也不是！你今天不会是专程来给她当说客的吧？刚刚在里面说的那些都是障眼法？”
“怎么可能？！”
被夏瞳无端质疑，她爸立刻就急了，平常时时刻刻都很冷静的一个人，现在语气也是越来越焦躁。
“但她毕竟是你妈，算我求你了，你先松个口给她个台阶下，之后道歉的事情我来解决，我代替她向叶熙道歉这总可以了吧？”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没什么好商量的！”
“……”
夏瞳她爸为了这件事能低声下气的拜托夏瞳是我没想到的，而夏瞳能把她爸的低声下气当做耳旁风也是我没想到的。
“您别看我，她们吵架那天我就劝过了，劝不动啊！”
夏瞳她爸眼神瞥向我这边的那一刻，我瞬间就慌了。
其他的事情我说不定还能尝试一下，但在这件事里我是当事人，原本就不是很站在夏瞳母亲那边，都要死了还不来看我，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更何况上次聊完夏瞳的态度就很明了，这时候劝那无异于用脑袋去撞墙，除了头破血流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况且在「劝」这件事上，我的作用确实不如夏瞳父亲，他是两边都能说的上话，而我只有在夏瞳和她妈打起来的时候，作用才能完全体现，有百分百的信心拉开夏瞳还不被牵连，这是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而夏瞳她爸听我说完之后，脸上满是失望，穿着西装就这么在我和夏瞳面前捂着额头蹲下，随意的动作里看不出丝毫董事长的架子，反而与流浪汉有几分神似，都是这世上「被抛弃」的人。
“我就奇了怪了，我怎么偏偏摊上你们这对母女呢？这事情还能不能再麻烦一点？！”
“估计不能了，现在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今天到底还有事没事啊？没事我和叶熙要走了，知道结果后妈那边心情估计也不怎么好。”
夏瞳没有丝毫做错事的自觉，说的话也让她爸表情一愣，还没从夏瞳刚刚对她妈的恶劣态度中缓过神了，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此「妈」非彼「妈」。
“哦……你说叶熙她妈啊？”
“叶熙！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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