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怎么？不欢迎？不欢迎那我走了！”
“那倒不是，只是等下夏瞳要来说话不太方便，我怕你在这待得尴尬。”
我现在猜也能猜到游琳是怎么过来的，她和夏瞳是一种人，肯定是回去之后放心不下我，趁着老妈注意力集中在夏瞳身上的时候，偷偷摸摸溜过来。
平常也就算了，有人关心我高兴还来不及，但今天不一样，这么多天过去，方依依和夏瞳思想都不正常，我作为罪魁祸首必须得安抚她们一下。
而游琳作为唯一的正常人，见面的优先级只能排在很后面，我知道这很对不起她，但我没办法。
“放心吧，夏瞳不会来了。”
“什么意思？”
“……”
游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十指相扣感受我还活着的体温。
“林姨给她喂了药，现在睡得正香呢，也就我毛遂自荐来照顾你，其他人困得都撑不住。”
？？？
“行吧……本来喊她过来就是怕她不放心我，回去也睡不着，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老妈搞这一出是我没想到的，夏瞳肯定也没想到，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她药倒？
现在睡着了也好，夏瞳刚刚的确太疲惫了，这些天我是睡爽了，却难为了这些一直陪着我的人。
“夏瞳这些天挺不容易的，最开始连着三天没睡觉一直陪你，之后都是实在扛不住了再睡，睡醒又开始硬扛，谁劝都不听，你再不醒我都感觉她挂得比你早，猝死你懂吗？”
“……”
心头瞬间涌起一股暖，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没办法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林姨也难得睡一个好觉，回宾馆的时候又哭又笑，其他人都拿她当傻子看，好「丢人」啊……”
“你这样说她坏话我可是要告密的！”
“随便你～～”
我和游琳都知道对方在开玩笑，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但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对这些「感动」都没什么实感，现在思绪逐渐清明，听到这些是真的忍不住，要不是怕游琳看见丢人，我都想大声哭出来了。
“你来得真好，刚好我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
“方轩怎么样了？警察有抓住他吗？”
原本以为游琳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可她现在却神情疑惑的盯着我看了又看。
“怎么？我脸上长花了？”
“不是……你和方依依聊这么久都没聊方轩？那你们刚刚在里面聊什么啊？”
“安慰她啊！方轩的事情怕她难受，没敢问。”
方依依在这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两个问题，一是她妈怎么样，二是方轩怎么样。
前者没有可替代性，我只能问她，也只有她才能给我答案，但后者就不一样了，我又不是缺心眼，安慰方依依的同时还揭她伤疤，宁愿不问也不可能去问她，否则以方依依的性子难免又要长吁短叹说自己害了我，那我不是做无用功了吗？
“那你还真是多想了，现在最恨方轩的人恐怕就是方依依了。”
“啊？不会吧？”
游琳这句话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扯淡，发生这种事后方依依恨方轩我信，不存在一丝一毫再同情的可能，但要说最恨方轩，那夏瞳岂不是很没有排面？
方依依再怎么样情绪也不可能比夏瞳更过分吧？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你是没看见方依依前几天的眼神，我看得都瘆得慌，夏瞳在她面前根本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有这么恐怖？刚刚和我谈话我感觉挺正常的啊……”
虽然我刚刚没和方依依聊到方轩，方依依自己也没提，一直说的都是她对不起我，但我实在想不出方依依表情瘆人的模样，她也会那么怨恨一个人？
“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我有必要骗你吗？你现在把方轩拎到方依依面前，恐怕方依依能把他皮剥了！”
“呵……懂了，那方轩现在到底怎么样？”
在这件事上，游琳的确没有骗我的必要，我一个人再怎么不信都没用。
“不怎么样！这人也是人才，为了逃避追捕一路走的小路去乡下，摄像头原本是找不到他的，但他居然蠢到连手机上的软件都没删干净，夏瞳她爸是什么人啊？分分钟把他挖出来！”
“那还不怎么样？”
之前我对方轩还是有那么一丝同情的。
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儿子不说，自己的亲妈还自杀换他能够光明正大回国，和这两件事比起来，方轩之前做的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可自打他捅过我这一刀过后，所有的同情就都不存在了，我还没有心宽到那种程度，差点被他杀了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我这次没挺过来，那我不敢想象周围这群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方轩不仅仅是捅了我一刀，他更是想要毁掉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不知道，人抓到了他咬死不认账，非说你是故意自残陷害他，他去乡下是为了散心，走小路是凑巧。”
“艹！这TM也行？！”
“不行怎么办？你又没醒，刀柄上指纹乱七八糟，房子里又没监控，房子外面倒是有一个，但那天刚好「坏了」，小区监控也只能证明你和方依依去了那里，不能证明方轩捅了你。”
“那合着我是被白捅一刀？！”
“怎么可能呢，现在只是没办法逮捕他，但故意杀人是公检，警察一直派人盯着他，所有人都在等你醒，估计过两天警察就要来问话了……”
“那就行～～”
游琳这要是告诉我拿方轩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可能我直接就被气到奈何桥喝汤了。
“之后要是定刑方轩会怎么样？”
“死刑吧……最差也是个无期！毕竟你能活下来是你的福气，他想杀你是真真正正的，判刑只看行为又不看结果，就算他这一刀什么也没捅到，那也是个杀人未遂，不可能一句「开玩笑」就给他遮掩过去……”
游琳咬牙切齿的模样很吓人，但我却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花太多心思在方轩身上，法律会给我一个答案，我现在要考虑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往外说……”
“什么？”
“刚刚医生来检查的时候我撒了谎，以前的记忆我的确有一些想不起来。”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这是能撒谎的事情？”
“你别激动啊！听我说！”
我就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她们会是这种反应，在我记忆恢复之前她们不会放心，所以我不敢说，现在之所以告诉游琳是因为她是游琳，很简单的理由却没有可替代性。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你们我都认识，关系也都明白，就是先前的一些记忆坑坑洼洼。大的影响肯定不会有，但小的问题也肯定躲不过去。我告诉你就是希望之后我一旦暴露什么，你能在旁边给我打打掩护，我不想让她们一个个的都替我担心。否则别的不说就说方依依，万一我真的想不起来，那她不是一辈子都在这件事里走不出来了？”
刚刚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发现了，我认识周围的这群人，但很多细节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知道自己和她们的关系，但是想不起来关系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
“行吧……那有空的时候我帮你回忆一下，实在不行我陪你偷偷来看医生。”
“也行～～但现在你先扶我起来，这点滴打的我人要炸了！”
我刚刚做出忍痛要起身的动作，游琳就死死按着我的肩膀说什么也不让我起来。
“欸！你干嘛？我憋不住了！”
“你想死啊？你现在肚子那里线还没拆身体不能弯，上个厕所把线崩了划算吗？”
“那我怎么办？”
“废话！你睡着的时候怎么上厕所现在就怎么上厕所，别告诉我你还没感觉出来啊……”
“感觉出来什么？”
游琳说话说得莫名其妙，她自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穿内裤了？”
“啊？？？”
等等！
等等！
桥豆麻袋！
“艹，我屁股下面软乎乎的是什么？”
“尿片啊，你差点都成植物人了，用尿片有什么奇怪的？”
“哈？？？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这也太没尊严了吧！”
游琳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的说出这种话？
我现在醒了还要让我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解决生理问题，先别管生理能不能接受，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尊严算个屁啊，ICU里多的是比你年纪大的人用尿片，你现在还醒着就谢天谢地吧！这些天我见到一大堆睡了好几年的植物人，到后面家人都不怎么来看他，全是护工在照料，你这还不算幸福？”
“不是，你扶我起来一下，这么多天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感觉我可以去厕所的，我说真的……”
“闭嘴！你起来肯定是不可能，万一出什么事我担待不起！但还有另一种方式，你要不要试试？”
“行啊！只要不是尿片就……喂！等等！你等等！”
游琳从床底下掏个尿壶出来是想干嘛，这不是更没有尊严了吗？
人工呼吸
“你说的只要不是尿片就好……”
“我哪知道你会掏个尿壶出来啊？这不是更没尊严了吗？”
游琳就没弄明白「尊严」这两个字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之前昏迷的时候那样也就罢了，反正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植物人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所谓的尊严就是狗屁，但睡醒之后还来这一出我是真的没想到。
方轩捅的位置也离谱，其他人住院十几天伤口怎么都好得差不多了，可他捅过我之后还有意识的向下划一刀，生怕我出血量不够大死不掉，这就导致我整个小腹现在都疼得要命，上身稍微动一下都能拉到伤口。
“那没办法，你现在这个情况就只有这么两个选择，要么尿片要么尿壶，你也不喜欢被人插根导尿管吧？到时候痛都痛死你！”
“不行，我还是得去厕所。”
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脑袋刚刚抬起一点，伤口就因为上身的拉扯传来剧痛，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这不是一句「忍痛」就能解决的，游琳看到这一幕更是直接暴怒。
“哎呀！你怎么一醒来破事这么多？能不能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之前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林姨照顾你十几天也没见你废话，万一你乱动伤口崩了怎么办？我怎么向林姨她们交代，夏瞳还不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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