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别艹了，都进来吧！”
望着方轩转身离开时脸上的笑意，我真的觉得不太对劲。
方轩这态度莫名让人觉得心里发怵，他是不是疯了？！
浪子回头？
“要喝水吗？”
“啊？”
面对方轩释放出来的接连不断的善意，方依依有些招架不住，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还像我一样愣愣的看着他。
好在方轩「脸皮够厚」，察觉到这一点过后也没说什么，神色坦然地走到饮水机前用纸杯帮我和方依依各接了一杯温水。
“刚搬进来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只有白水先凑活着喝吧。”
“嗯，谢谢……”
方依依伸手接过之后将其中的一杯递给我，没着急喝而是先环顾四周，从「家」的角度来说这里实在有些冷清。
现在除了客厅之外，肉眼能看到的就是厨房，稍稍向里走了走，这才看见书房、游戏间、健身房等一系列的小设施，方轩就算足不出户也可以在这里住上很久。
“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不然呢？你还指望看见保姆吗？”
“……”
“单凭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有地方住我就谢天谢地了，况且这里条件不错，要什么有什么。”
“那你吃饭怎么办？”
“点外卖呗，刷的还是你爸的卡，我做什么他都知道。”
闻言，方依依立刻沉默了下去。
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你爸」这两个字太刺耳，还是「刷卡监视」这件事太夸张，总而言之方依依的神情很复杂。
最后逼得方轩没办法，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大大咧咧得朝方依依伸手。
“我让你带的钱呢？现在手头确实挺紧的……”
“这里。”
方依依说着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从厚度来看大约在一万左右。
按理来说平白无故得到这么大一笔钱应该很高兴，可方轩的表情却不是很满意，拿到之后满眼都透着嫌弃。
“就这么多？”
“这么多还不够吗？你现在待在家里也花不了太多钱吧？手里放那么多闲钱干嘛？”
方依依还算理智，没有一味的纵容方轩。
现在方轩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爸监视之中，现金给出去方轩做什么她都还不知道，万一给太多让方轩做了糊涂事，那方依依自己也难辞其咎！
“难说，稍微打打游戏这些钱不就没了？”
“你还打游戏吗？”
“不然呢？你觉得以我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再去学校上课，这辈子大概都被人养着混吃等死，除了打游戏还能做什么？”
方轩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方依依哑口无言。
我跟她都知道方轩是在阴阳怪气，但我们没办法，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方轩现在已经和学业无缘了，在国外改头换面还能重来，可在国内除非整容，否则他走出去就会被人认出来骂「野种」，到时候不打架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学习？
这时候我们跳出去落井下石，那难免会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那你要充钱的时候告诉我，我帮你充就行了。”
“这么麻烦？你是不是怕我骗你，拿到钱之后做什么坏事啊？”
方依依没有回答，方轩自己也心知肚明，之前的那些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
况且今天过来，方依依打一开始就没想着方轩能正儿八经的道歉，只是想听一句假话，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真的相信他？
“算了！我这人确实不怎么可信，那你现在先帮我冲个五八万好了，我当着你面花掉，这总没问题了吧？”
“怎么这么多？”
按理来说我是不该多嘴的，也不想和方轩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但现在实在忍不住。
方轩这是真拿方依依当冤大头了，开口就是五八万口气未免太大。
他是荣盛公子哥的时候这样花钱没问题，万把块钱根本没有开口的必要，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老老实实的把生活档次降下来不行吗？
“很多吗？我总要找点事情做吧？反正现实里已经混不下去了，在游戏里还受虐有什么意思？”
“账号给我，我帮你充还不行吗？”
“马上！”
得到方依依的允诺之后方轩下意识的笑了笑，随后径直走向书房，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神色淡然的将屏幕上的二维码递到方依依面前。
我粗略扫了一眼，方轩玩的是夏氏最近新出的网游，国情在此，花钱就是爹这句话没错，但方轩刚建人物就充这么多钱，这哪里是想当爹的样子，分明就是想当全区人的爷。
现在一个要钱一个给钱，除了没有过多的感情交流外，气氛也算是难得的和谐了，可我关注的重点却在方依依身上，更准确的来说是在方依依的手机上。
“你卡里有这么多钱吗？”
之前方轩有他妈罩着，生活条件那叫一个优越，从慈善义卖的时候就可见一斑。
当我们还停留在一群小屁孩小打小闹的时候，方轩却已经请来了明星，要不是之后Tina赶过来帮场子，方轩的风头根本没人能压得住！
但方依依不一样，她的钱就只有平常攒下来的零花钱，没有任何计划外收入，怎么支持方轩挥霍啊？
“差不多吧……”
“你别差不多，那不是你……”
刚想说那是方依依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可方依依却冲我摇了摇头，说话的功夫钱已经充到了方轩的游戏账号里。
“谢谢姐！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
“怎么？不习惯我这样是吗？”
“确实有点不习惯……”
方依依实话实说也没顾忌方轩脸面。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和他各自心里都很清楚，现在就算是为了钱低声下气，那也有点膈应我，至于方依依嘴里口口声声说的「执念」，我现在也不可能知道她的想法。
但真要说起来，就好像方轩被最近发生的事情给打垮了，现在已经自暴自弃，如果打比方的话就是一只被拔了指甲和牙齿的老虎。
“你多看看早晚会习惯的，现在我没了靠山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很难理解吗？”
“不难理解，那你妈什么时候下葬？”
方依依这句话说出来，我才意识到进门之后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身为人子，母亲才刚刚过世没多久，方轩是怎么做到这般模样的？
言语听不出悲哀也就罢了，或许是不想让我们看他笑话，但玩游戏的心情是从哪来的？
皱着眉头看向方轩，却发现他神色依旧坦然，只是玩手机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
“过些日子吧，事出突然，墓地手续还没办好。”
“那她现在在哪？”
“……”
方依依开口之后，方轩沉默着起身将客厅里的柜子打开，那个黑布包裹的盒子就静静的放在哪里，看得人脊背没来由冒出一股寒气。
但方依依显然没有我这么多顾虑，起身走到柜门前稍稍鞠了一躬，态度并没有多恭敬，更多的是一种礼节。
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现在人已死恩怨已消，从长辈的身份来说于情于理都受得起这一躬，这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换做夏瞳可能就直接吐口水了，但方依依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总不可能点点头什么都不做，现在就算是假的也要做做样子，心情流于表面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大人的世界里本就充满了虚伪。
“姐！要不要我出去一下，让你把这些年憋的话都说出来？”
“说什么？”
“她那么针对你，你就不恨她吗？现在死了心里应该还挺高兴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方依依明显怒了，但这才是我认知里方轩应该说的话，见面这么久都没恶心我们，方依依或许还挺高兴，可我真的不习惯。
而且或许是先前方轩的态度太好，突然反差这么大我心里非但没有安定的感觉，反而还越发慌张了起来，总感觉今天的方轩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仅仅在「态度」这一点上。
“对不起，对不起，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方轩尴尬的笑了笑，算是把这件事敷衍了过去。
可要是换做往常，他肯定会认为方依依在嘲讽他，但今天确实不太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我今天来这是不是多此一举，如果没有我在的话，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应该更和谐一些。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很意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节哀。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但钱的问题我或多或少可以帮你解决一些，只要你能在这边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再惹事，比什么都好……”
“谢谢！就这样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又不是你家的人，白送我这么多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方轩又故作豁达实则阴阳怪气了一句，搞得像是我们欠他的一样。
“我爸那边我不知道，但你如果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喊我姐姐，只要你不再惹事，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知道了……”
“那要没事我就先走了，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察觉到方轩拿钱以后的敷衍，方依依找了个正当理由就要离开，省得留在这里没有话题徒增尴尬。
可就在我们想转身离开的时候，方轩突然快步将我们拦了下来。
“等等，你们知道我妈为什么会吃药自杀吗？”
方轩突如其来的开口让我和方依依都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方依依，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但无奈她爸和夏瞳她妈都不告诉她。
刚刚不问大概率是不想刺激方轩，可现在方轩自己开口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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