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瞳说的是实话，但显然她妈不愿意听，现在满脸都是不耐烦的表情。
“叶熙有什么地方招惹你了，你针对他我还不能打抱不平了是不是？”
“是！我现在不想和你废话，你也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你的账咱们回家再慢慢算，现在那本《春秋》呢？”
“在这……”
赶紧打开夏瞳的挎包，将《春秋》递到夏瞳她妈手上。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我们对这本《春秋》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这么多年都没褶皱的纸张，要是因为我们变得残破不堪，那我和夏瞳可就真成罪人了。
但现在一切都好，唯一值得批评的就是夏瞳偷书这个举动，只要回家之后态度诚恳，我就不信她外公真能把她怎么样。
“你真能耐啊夏瞳，现在偷东西都偷到你外公头上了，自己家瞧不上是吗？”
“我们家又没有，否则我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
“喂！”
夏瞳这句话说得就很危险，做错事之后居然一点儿反省的自觉都没有，现在我一个外人都觉得她有点过分，那他妈又怎么可能当做没听见。
但现实往往出人意料，如果刚刚夏瞳她妈还阴沉着一张脸，那现在听完夏瞳的解释之后，表情居然逐渐舒缓开来。
“哦，那还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喽？以后你再送人礼物，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让你爸买了好让你偷？”
“……”
夏瞳不是傻子，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妈语气突然转变这么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刚刚怒气冲冲的时候她还敢顶嘴，但现在却和我一样保持沉默。
“你知不知道自己偷了什么？你外公所有藏书里，他最珍惜的就是这一本，现在还好书没事，否则我看你要怎么赔！”
最珍惜的一本？！
闻言，眉头不由得蹙起，现在情况和我预想的有些许不同，我说什么也没想到外公外婆写出来的东西，在夏瞳外公眼中评价居然能这么高。
要知道，外公外婆不是名人，这些批注在以往外公的讲座上应该也能听到，打印出来肯定比手写的要赏心悦目。
现在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本四十多年的书，但充其量也就几千块，有资格和夏瞳外公其他的藏书相比吗？
“真的？”
“……”
“那说明我拿对了啊，况且这本书原本就是……”
“你还嘴硬是吧？”
夏瞳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妈中途打断，现在夏瞳她妈还不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否则态度肯定不会这么差。
试问，就算弄坏了又怎么样？
反正这本书夏瞳外公看重的是批注，大不了让我外公再抄一份就是了，虽然有点麻烦他老人家，但如果由我开口求情，还是为了他未来的外孙媳妇，那外公肯定不会吝啬自己的笔墨。
“行！我不和你发火，我让你自己去和外公谈。”
“谈就谈，车呢？”
夏瞳被打断之后也没有再解释的想法，但现在说起话来却理直气壮。
这本书是我外公外婆写的，如果她外公对《春秋》这么感兴趣，那之后甚至可以顺水推舟的让他们见面，区区一本书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夏瞳她妈觉得和夏瞳沟通不了，现在甚至都不想再找我的茬，转身就往马路旁停靠的轿车走去，倒是给了我和夏瞳最后聊天的机会。
“喂！你今天是不是吃枪药了？咱俩偷书这件事就已经够麻烦了，你妈骂我的时候你别跳出来啊……”
反正我被她妈教训也不是第一次了，况且这次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如果夏瞳能一直保持沉默，那现在气氛根本不会这么尴尬，我被骂完能扭头就走，可夏瞳还得回家呢！
现在远的不说，就说等下在车上怎么办，这一路过去母女俩不吵起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冷战反而是最好的情况。
“谁让她对你态度那么差，见了外公我知道该怎么说，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
“这样最好，刚刚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
说实话，我根本不信夏瞳对我的保证，这个人的承诺自打我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一个冷笑话，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我选择了，只能祈求夏瞳靠点谱，别再把我往火坑里推。
她妈讨厌我还都是小打小闹，但她外公讨厌我却是一锤定音的，在家里说话分量最重。
“知道知道，这书原本就是外公外婆写的我怕什么？我现在就等着看外公知道这件事以后的反应，什么最珍贵的藏书，到头来不都是一家人吗？有什么好珍惜的？”
爸，你在想什么？
“外公～～”
女生进门之后看见沙发上端坐的二人，上前第一时间献上自己的殷勤，至于他们脸上的凝重，现在则权当没看见。
刚刚在外面怎么横都好，回家之后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否则一旦沦落到「举目无亲」的地步，那这件事就真变成麻烦了。
“我书呢？”
“在这……完璧归赵！”
不等自己的母亲做出动作，女生就眼疾手快的转身从她手上接过《春秋》，交还给老人之后乖巧地站在茶几前，低头沉默不语的模样明摆着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夏瞳，现在当着你爸妈的面，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你说解释什么，为什么要当贼？！”
女生「明知故问」，但因为语气中暗藏柔弱，并且《春秋》也没有遭到损坏，所以老人藏匿了自己的「愤怒」，现在展现出来的只有「不耐烦」。
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原本以为女生低头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在老人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她不仅额头高高扬起，就连神情也变得镇定自若起来。
“没当贼啊，我留了字条的，哪有贼偷东西还会留下姓名，那不成傻子了吗？！”
“别和我耍滑头，那字条有什么用！”
发现《春秋》失窃之后，老人的确在笔筒底部发现一张字条，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只有一张随手画出的笑脸。
如果这样就能不算偷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小偷了。
现在也就是偷这本书的人是自己外孙女，这要换成旁人，不知死活的偏偏拿了那一本，那后果可想而知。
“快说！你偷东西干嘛？”
“说了不是「偷」，是「拿」！”
“你别和我耍心眼，就直说到底想干嘛？”
“送人啊……”
？！
“送谁？”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老人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活了这么多年，身边发生这么多事，现在第一次产生自己虚度光阴的错觉，居然听不懂自己外孙女口中这个「送」字是什么意思。
“叶熙的外公外婆……”
“夏瞳！”
女生开口之后，女人第一时间出言制止，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父亲都听到了。
关于「送礼」这一点，她刚刚过去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夏瞳偷东西送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家里平白无故的少过很多东西，这么长时间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唯独忘记嘱咐夏瞳不能实话实说，现在哪怕是说自己收藏也比这样说好。
“这就是你们两个教出来的好女儿吗？”
“外公你听我说啊。”
坦白之后，女生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自打她知道这部书的批注来源之后，现在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送给叶熙的外公外婆，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物归原主，毕竟作为这本书的第一任主人，不希望这本书落到别人手里，可老人不知道这当中的隐情，现在听完尤其愤怒。
“我听你说什么？拿我的东西去送别人的外公外婆，你还真「孝顺」呢！”
“叶熙又不是别人，他是我未婚夫……”
老人暴怒之下，女生嘟囔着说了这么一句，她能听出「孝顺」这个词中藏着的另外一层意思，但现在注意力却在「别人」这个字眼上。
宁愿自己被骂不孝顺，也不愿听见叶熙被外公排除在家人之外。
“什么未婚夫？！他不是别人谁……谁是？！”
“爸，你没事吧？”
见老人气喘吁吁的再次捂着心口，女人第一时间冲上前去。
父亲心脏不好在家里不是秘密，如果加上这次，那最近的两次都是被夏瞳和叶熙气出来的。
可就在她想要开口教训的时候，一旁的男人极其冷漠的说了一句。
“夏瞳……跪下！道歉！”
“外公对不起，但这本书原本就是叶熙外公外婆的。”
闻言，女生只是咬了咬嘴唇，虽然对男人开口有诸多不满，但之后说跪就跪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可老人却并不满足，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女生刚刚说的那句话吸引，现在眉头也蹙得更紧。
“这本书我看了四十多年，你居然告诉我这是别人的？你怎么想的？”
老人并不恼怒，现在只觉得可笑。
如果这本书是自己拍卖来的，那旁人突然说这么一句，自己虽然会觉得惊诧，但心里肯定不会全盘否定。
可现在，应该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本书的来历，夏瞳突然说这么一句，是不是以为这本书是拍卖来的，所以想诈自己一下？
如果自己顺水推舟，那夏瞳接下来该说这本书最早是叶熙外公外婆的藏品了吧？
“我没怎么想啊，我有证据！”
女生说着起身，拍拍膝盖走到老人身边，翻开《春秋》第一页指着那段话说。
“你看这里不是有「林沈」吗，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人名，但后来发现这是两个姓氏。”
“所以呢？这能代表什么？天下姓林姓沈的人多了，难道这书和他们全有关系？”
“外公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这个林指的是「林嘉树」，沈指的是「沈琼华」……”
？？？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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