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女人着重强调了一声「死人」，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反驳的地方，而且是最有力的反驳。
不管陆清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现实都是不会改变的，人如果不怕死那根本没必要活着，而人一旦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就算现在方荣在旁边听着又能怎么样，只要自己还是方轩的母亲，方家就永远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是方依依永远也做不到的。
陆清想出气……可以，但自己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只要回答的态度够敷衍，那陆清就会越说越难受，都不需要自己做什么，最后坚持不住的肯定是她。
“行啊，那我们就言归正传。”
“刚刚不是吗？”
闻言，女人的眉头不由得蹙起，原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可听陆清这语气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前菜而已……直接上正菜我怕你吃不下。”
“那你请便，我洗耳恭听。”
得到陆清确切的答复之后，女人心中涌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现在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陆清没有夸大其词，那正菜会是什么，居然连刚刚说的都只能算作开胃菜。
“好啊……那我们就来聊聊你的前男友吧～～”
“？？？”
“时间太久，一时半会儿你可能想不起来，那我提醒你一下，就是你高中认识方荣之后甩掉的那个。”
瞎眼的老天爷
“你到底想干嘛？”
“不是说了吗，随便聊聊～～”
“你这是随便聊聊吗？”
“反正我觉得是，而且我对这件事还挺感兴趣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名字好像叫……杨鹏！对吧？”
陆清故作姿态，捂着脑袋艰难回忆，但说话的时候却行云流水，一点儿也没有磕磕绊绊，明摆着就是在开口之前在心里组织过语言。
“当年我听尹苏说过，你和他谈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恋爱，好像从初中就开始了，一直到遇见方荣结束。”
“那又怎么样？”
“没事，就觉得你挺「专情」的，毕竟高中和大学一直跟在尹苏、方荣身边没机会，所以除了方荣之外，杨鹏应该是唯一一个和你谈过恋爱的人吧？”
“……”
“不错！不错！居然只比尹苏多谈了一个，真是「冰清玉洁」！”
陆清说话的同时用力鼓了鼓掌，虽说这些话乍一听是夸奖，但在女人听来却完全不是这样，表情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你是在讽刺我，对吗？”
女人轻飘飘的一句追问，得到的却是陆清近乎疯狂的摇头。
“没，就是随便聊聊而已，现在一年谈四五个男朋友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你还长得这么漂亮，能做到这样真的已经算「洁身自好」了！”
这一幕要是被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还会认为陆清在害怕面前女人的身份，害怕自己的无言之心给女人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可在女人自己眼中，陆清越是这样阴阳怪气，就越代表这个大小姐瞧不起她过去的经历，心里始终觉得尹苏高人一等。
“又是「冰清玉洁」，又是「洁身自好」，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暗示什么吗？我以为只有男人才会有处女情结，没想到你为了找场子都已经不择手段了！”
“都说了是随便聊聊，你别瞎想，我哪知道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尹苏又没和我说这个，她也不可能知道啊！”
陆清话说一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话题还只是停留在「早恋」上，可现在女人自尊心受挫之下的胡言乱语，连自己什么时候偷吃的禁果都说了出来。
那个年代在初中做这种事，就算在小太妹的范畴里也算是顶级了。
要不是她给方荣生了一个儿子，以方荣的条件还真看不上她，那么多大家闺秀哪个不比她条件更好，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脑袋变绿。
“你真是有病！”
“欸，别走啊？当年方荣在班上打过他之后，你确定和杨鹏断绝关系了吗？”
眼见女人起身要走，陆清看似无意的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似笑非笑的盯着女人的背影，眼睁睁又看着她坐回座位。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听不出来吗？你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陆清一连提了两个问题，相较于她的风轻云淡，面前女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下去，阴的像是能挤出水来。
她心里很清楚，陆清既然敢用这种语气说话，那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要是再和无端端提到杨鹏联系起来，那岂不是……
“对了！你知道杨鹏现在干嘛吗？”
“……”
闻言，女人瞪大了双眼。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确定陆清今天的真实目的，如果不是因为真的见过面，她绝不可能知道杨鹏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没关系，刚好我了解了一下，十七年前因为运毒被判了无期，到现在都还在监狱里面关着呢。”
陆清说完之后刻意停顿了一会儿，等着看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但让她都稍感意外的是，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或许是因为亏心事做得太多，现在火烧眉毛都能稳得住，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不可能不知道杨鹏现在的情况吧？”
“为什么我要有想说的，杨鹏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行！你既然死不承认那就没办法了，刚好杨鹏有想说的，你听好了。”
陆清说着从挎包内掏出一只录音笔，之后缓缓推到女人面前，笔内传出的男性嗓音是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洛茵这个「女表子」，她害我！草特么的！我根本不知道毒品是从哪来的，是她让我在宾馆里等她，之后就有警察来查房，说是受到了线人举报，发现我在这里运毒贩毒，我是被她陷害的！」
“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录音播完之后，陆清死死盯着女人的表情，原本以为在这种确凿的证据面前，女人的眼神应该会产生动荡，再不济表情也该有些细微的变化。
可现在不得不说，在心理承受能力这方面，她想不佩服都不行，被人这样指证居然连眼皮都不带多眨一下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不会还没有吧？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再死撑下去没意义啊！”
“你还知道什么？”
“终于肯承认了，真不容易……”
洛茵发问之后，陆清的嘴角微微扬起，两个人闲聊了这么久，谈话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主动权也完完全全的回到她手上。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尹苏当年为什么做的那么决绝，莫名其妙发现你和方荣的破事也就罢了，之后居然连方荣一面也不肯见，硬是在病房里待了七个月，直到依依出生。”
陆清之所以会有去查当年事实真相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么多年始终没想通这一点。
尹苏的变化毫无征兆，前一天可能还和自己有说有笑，但后一天就待在医院病房里一言不发，自己把自己软禁了起来，别人想见他们一面都难。
如果说是遭到了丈夫和好友的双重背叛，那心态爆炸是可以理解的，七个月不骂方荣、不见方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连她和夏述也不见？
“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还是杨鹏在监狱里亲口告诉我的。”
“你！”
洛茵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起身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表情恶狠狠的。
可陆清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伸手指了指店铺一角，而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柜台下方。
“别冲动！摄像头在上面看着呢，这里还有报警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话就冷静点！”
“你不是发誓说没有录音吗？”
“是没有录音啊，但这店里自带的安全措施就不归我管了，一个女老板在这里独自开店还是要以安全为主，装摄像头应该是正常操作吧？”
“王八蛋！你耍我！”
女人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可陆清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全然听不出徐涵话里的恶毒。
“随便骂，但这种监控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只录像不录声音，所以你千万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你不一样，现在还做不出「言而无信」这种下作的事情。”
“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别动粗，我说了「随便聊聊」就一定是「随便聊聊」，今天这里的一个字都不会外流。”
“但你如果动手，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反正这里装了报警器，按下之后一分钟警察就来。到时候别人如果问我，夏氏的董事长夫人为什么会和荣盛的董事长夫人在这么一个小店铺里打起来，我就很难保证这个秘密不外传了。”
陆清发自肺腑的说了几句，现在眼神无比「真诚」。
今天女人的下场的确会特别惨，但这和她无关，现在聊天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尹苏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有些选择性遗忘的事情也可以想起来。
否则就她现在这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想让她主动和依依相认，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那依依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你到底想干嘛？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别再藏一半掖一半，都到这一步了藏着掖着还有意思吗？”
“我想想……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还是第四次问我这个问题？不嫌烦吗？”
“陆清！！！”
“行行行，你别那么激动，我还是那句话，随便聊聊而已，我发誓今天的谈话不会流传出去，你别紧张！”
陆清面带微笑的看向前方，其实在说起杨鹏这个名字以及知道杨鹏最近的情况之后，这件事就已经心照不宣了。
现在洛茵不戳穿或许就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没脸去说，心中还抱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
“你当我是弱智吗？都特意找去监狱了，还是随便聊聊？”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上，我劝你还是信的好，否则我真说出去你麻烦还挺大的。”
“……”
“来，你现在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说你为什么要把杨鹏送进去，尹苏当年又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陆清收起脸上的笑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最关键的一部分。
哪怕时隔近二十年，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说起，都觉得洛茵这个人太过丧心病狂，这种人现在还活着就是老天爷最大的瞎眼！
魔鬼在人间
“看样子你是不想说了，那我来也是一样的，你听仔细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记得纠正，万一冤枉人就不好了，我这个人说话还是挺讲证据的。”
伴随着一股冷漠的语气，陆清伸手将录音笔收回，探监这种事她再也不想做第二次，像这种无损的源文件还是要好好保存。
原本在「杨鹏」这个名字出来之后，洛茵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直到现在，除了刚刚情绪有过一瞬间的起伏，距离崩溃边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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