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马加藤惠
千江卓:“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事不好了,妈!卖卖新闻给了那个桐生美加子一个头版头条!”
“桐生美加子?”千江太太愣了一下。
千江卓这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是藤井美加子!那个叫桐生的耍剑的家伙的姘头!头版头条啊!”
“怎么可能!昨天中午我还专门打电话问了一圈!卖卖新闻的长野专务还说了,说那种事是晚报会喜欢的题材,他们卖卖新闻是日报,顶多放在二版!”
“我还能骗你吗?你看,这是今天的卖卖新闻!”
千江卓把报纸拍在梳妆台上。
他直接拿了一整份今天的卖卖新闻,厚厚一摞毕竟卖卖新闻每天七十多版,就算用来印报纸的纸厚度不大,那也非常可观了。
这一摞纸抽在梳妆台上,发出非常沉闷的声响。
一摞纸的最上面,可不是藤井美加子。
“这!怎么回事?电话!把电话给我拿来!”
千江卓的老婆拿着电话的分机就过来了。
这个年代无线分机可是稀罕物。
千江老太太拿过电话分机,就要拨号,楞了一下才对儿媳妇大骂道:“蠢货!你不把电话本一起拿过来,我怎么拨电话?”
千江卓的老婆一脸委屈:“您什么时候把电话本交给我保管了,只有大嫂才知道在哪里啊!”
“书架!北边那书架墙第二行,从左边数起,插在托尔斯泰和雨果之间!你个蠢货,一群法国作家的著作中间有个俄国人的书,不觉得奇怪吗?”
这年头,有时候知道某个人的电话和不知道,往往就是事情能成和不能成的区别,这个电话本从某种意义上象征着千江家拥有的关系网。
要在平时,千江老太太说什么都不会让小儿媳妇知道电话本在哪里。
但是大儿媳和大儿子昨天参加活动去了,这会儿都不在。
现在老太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电话本被送过来后,老太太翻了半天,再一堆鬼画符中找到了卖卖新闻长野专务的电话。
她用颤抖的手拨完号,中间还拨错了两次。
这个号码一般是长野专务直接接听,个别时候会是秘书。
结果这次是秘书接的电话:“您好?”
千江太太听到那边是个年轻的嗓音立刻心就瓦凉瓦凉的。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这个电话不光千江太太一个人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么个事情,就直接把这个号码转给秘书让秘书来接听。
但是千江老太太现在心急如焚啊,人这种时候很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
她现在第一反应就是,我被长野专务针对了。
“那个……长野专务他……”
“专务还没来上班,您应该打他家里。”秘书很专业,这时候没有问那边是谁。
毕竟会打这个电话的,都是能直接和专务说上话的大人物,轮不到他一个秘书过问对面是谁。
日本这个社会就是这种穷讲究很多,一不小心搞砸了小小的秘书可担待不起。
“这样啊,是我的问题,我忘了时间。抱歉。”千江老太太这时候松了口气。
“没关系,要我给专务留言吗?”秘书继续展现自己的专业性。
“不用了,我打他家里。”说完千江老太太挂上电话。
她马上又在电话本那堆鬼画符里,找到了长野专务家里的电话,拨通。
这一次那边传来的是老男人的声音:“喂,我是长野,摩西摩西?”
听到接电话的是长野专务,千江老太太稍微放下心来。
“我是千江啊,长野先生,您早餐吃了吗?”
“哦,千江太太啊,正在吃呢。”长野专务声音很和蔼,听不出半点不悦。
但是千江太太还是要先赔不是,毕竟打扰到对方私人时间了:“抱歉啊,打扰您用餐了。”
“没事没事,马上吃完了。反正这种时候,你不来电话,我也只能听我老伴唠叨。什么事啊?”
“那个,您有没有看今天的卖卖新闻?”
“还没有,怎么了?”长野先生说完,显然按住了话筒,对他夫人说了句“把今天的报纸拿给我”。
千江老太太:“您先看看!”
“嗯,我这就看……额……”
这个反应,显然是看到报纸了。
千江老太太马上说:“长野专务啊,昨天你可是说了……”
“额,一般来讲,是不会上头版头条的,毕竟只是个年轻女孩随口说的话,很抓眼球,但是……对!这种也就上个二版三版,然后在头版有一条字提示什么的。”
“那现在呢?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千江老太太绷不住了,“这个妓女,为什么在头版!配的字又是几个意思?”
长野先生那边,传来婆娑砂纸的声音,大概是他正在挠头发:“额……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没人跟我说有这个事情啊!可能是有什么突发的情况?”
“您怎么会不知道呢?您可是专务啊!”
“这个这个,千江太太,我确实是专务,但是我是负责报社不动产的专务啊,这不是我直接负责的领域啊!要不这样,我给您负责这个事情的特藤野专务的电话,你问问他。”
千江老太太欲言又止,最终老太婆还是控制住自己:“好,那给我,我自己问。”
“好,您记一下啊。xxxxxx,记好了吗?好好,不过现在他肯定没上班呢,打过去也只有先到的秘书接,您等十点以后再打比较好。”
千江老太太急了:“诶?那你给我他家里电话啊?”
“哎呀,这个不好,打扰人家的私人时间。报纸都已经出了,您打到人家家里,也不可能把出的报纸收回来呀。”
千江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懂现在的情况。
如果是昨天,长野专务肯定就说号码了。
昨天的千江教授遗孀,当然有这个面子知道另一个专务的家庭电话。
今天嘛,至少在长野专务看来,今天的千江老太太,没有这个面子。
老太婆强作笑容:“好,那我打他办公室电话。再见,长野专务。”
“再见,祝您身体健康。”长野专务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千江老太太一把把电话分机摔桌上,大骂道:“狗屎!这个见风转舵的混蛋!”
骂完老太婆还不解气,瞪着桌上报纸美加子的半身照片,一把抓着撕成两半。
“狗屎!”
千江卓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妈,这种时候,我觉得还是先给校董会打电话,校方出面辟谣的话,就算是卖卖新闻,看在遍及外务省的上智校友份上,应该……”
“混账!这种事情,我用你教?”千江老太太怒骂道,骂完抓起刚刚和电话分机一起摔桌上的电话本,飞快的翻找起来。
[492.012 教授会议]
这天下午,上智大学教授会议。
日本的大学完全是军事贵族的那一套,教授就是“大名”,教授会主席就是幕府将军,教授下面有副教授和讲师,则是大名的家臣。
就算是比较偏左翼的学府,区别也只在于教授们会比较好说话冷战时代,东方阵营主张民主,西方阵营主张自由,所以左翼都比较讲民主。
但这只是教授个体的行为方式,整个体制还是完全的军事贵族体系。
而偏右翼的教授,则完全贯彻仿佛封建贵族礼教一般的尊卑秩序这倒是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左翼主张民主,右翼理论上就应该扯起自由的大旗对抗,但实际上右翼把自由扔到了九霄云外。
上智大学本身和政界、外交界关系密切,教授里面有一票偏右翼的学者。
但是上智大学作为以外文教育为主要特色、盛产翻译家的大学,也容纳了相当多的左翼学者,尤其是教德语的学者,大部分都偏左。
顺带一提,这个年代日本的学术界整体是偏左的,理由嘛,电影《啊海军》里的名台词就说得很清楚了:“聪明的人容易*化。”
现在,一帮聪明人正围着仿佛亚瑟王的圆桌一般的大理石圆桌开会。
“各位。”教授会主席国立浩志把最新的卖卖新闻和周刊方春拿在手里,向众人展示,“这就是我们今天非正常紧急会议的议题。”
哲学系的大山教授推了推眼镜:“这是今天新出的报纸和周刊方春吗?这些真的会引发足以让我们紧急会议的舆论风潮吗?就不能下周的例行会议上讨论吗?”
国立教授放下卖卖新闻,拿着周刊方春说:“光是这个,大概会让这个学生占领晚报的头版三天左右吧,然后各个日报的社会版大概也会讨论个三天。但是……”
国立教授拿起卖卖新闻,把上面欲哭无泪的美加子展示给众人看:“加上这个就不一样了,诸位可以仔细听窗外的嘈杂,记者们已经把这楼楼下给堵住了,广报课正在应付他们。”
大山教授咋舌,一边取下眼镜一边说:“抱歉,老了,耳背,听不到。我没有问题了,我们继续开会。”
“今天我们就是老讨论如何回应这次舆情。”国立教授环视众人,“舆情中心藤井同学现在停学在家呢,今天要顺便决定对她的处置。”
德语系的植芝邦昭教授开口道:“这个藤井同学很漂亮嘛,明年应该有很多想看漂亮师姐的年轻人慕名而来吧。”
“植芝教授,请严肃一些,我们在讨论事关我们学校学术声名的事情。”国立教授沉声道。
这时候,英语系教授兼外语院院长久保利佑一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所以国立教授也觉得千江教授这次对国际局势的误判,影响了本校声誉?”
国立教授皱眉。
外语院的久保利佑一,光是年龄就和整个会议格格不入。其他教授最少也四十岁了,脸上的皱纹和发过的论文一样多。
但久保利佑一才三十五岁,典型的少壮派,一般来讲他这个年龄的人能做到副教授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日本大学的教授一个萝卜一个坑,年轻人要上位除了本身实力要够之外,还得等出现空缺。
停在副教授等坑的年轻教授不要太多。
这些副教授在学生们眼中可能和教授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喊XXX教授,没人把副字带进去。
但事实上副教授和教授之间的区别极大,别的不说,光是教授才能在教授会上投票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久保利佑一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就等到了坑的幸运儿,而且上来直接就是外语院院长。
只比他大一岁的海老一副教授成果更多,但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做副教授。
久保利佑一的话,让国立教授非常的不悦:“国际局势又不是将棋,人总是会有误判的时候。影响国际局势的偶然因素太多了,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斐迪南大公不死……”
德语系的植芝邦昭教授打断了国立教授的话:“确实人类历史上充满了各种看似偶发的事件,但是人类历史的总体是可以预测的,偶然的事件背后隐藏着必然性。斐迪南大公不死,一样会有别的什么理由引发战争。
“就算所有的偶然都不发生,按照沙皇俄国的史料,沙皇本来也准备在完成全部战争准备之后进攻普鲁士。按照俄国的时间表,最迟1920年一战就会爆发。”
国立教授反唇相讥:“哼,机械史学那一套!”
上一篇:原神之我老婆胡桃真不是负三
下一篇:这个世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