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马加藤惠
和马耸了耸肩,接过玉藻递给他的茶缸。
因为他平时要运动,喝茶都是当水来喝的,所以玉藻给他准备了这个一升容量的搪瓷大杯子。
玉藻自己用的是那种很正常的茶杯,浅绿色,而且带点瑕疵和马也不确定,可能这种带纹路不纯色的才是真正的名贵茶器。
和马喝了一口茶,忽然说:“刚刚回来的路上,我发现花房隆志他们租的那个房子也被拆了,不知道他们驻扎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认定我们有大新闻会第一时间喊他们,就放弃驻扎监视了吧。”玉藻回应道,“最新的周刊方春上,头条是玉女派歌星出轨的新闻呢。和马你跟小林和正合作的新单曲连一行小字都混不上。”
“单纯以艺人的角度看,不上周刊方春才是好事吧。”和马不以为然的耸肩。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正门那边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美加子回来这么快?”
和马喃喃自语的同时,美加子嗖的一下冲过房屋的遮挡,出现在院子里。
“和马!不得了!我在今天开课的国际关系总论课上,和教授辩论起来了!”
和马:“啊?那又怎样?”
和马上辈子上课,时不时就会和教授辩论,在日本上了大学,反而安分起来。
主要是有上辈子社会人的经验,没那么锋芒毕露了。
“教授骂我异想天开!我是不是要挂科了?”
和马:“不如说,你上个学期居然全A才是意外的状况。”
“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在学校可是知名的才女耶!”
和马刚好喝茶,一口茶喷了一米远。
美加子灵活的躲过了和马的喷吐攻击,双手交叉在身前大喊:“是暗器!”
“还暗器!你们上智的才女是这种活蹦乱跳还大喊‘是暗器’的风格吗?这也太前卫了吧?”
“你们东大的才女还在街上挥舞AK呢!”
“没有好吗!就算安田讲堂攻防战,也没有用AK好吗!顶多就是用了土炮和莫洛托夫鸡尾酒。”
美加子:“真的吗?我不信!”
“那我不管。所以你最开始到底想说什么?”
“啊,我想问,怎么办啊!我要挂科了!我的才女形象要完蛋了!”
“完蛋吧,赶紧的。”和马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还是玉藻接了美加子的腔:“你是怎么和教授吵起来的?”
“今天是讲评昨天收上去的暑假论文嘛,那个教授也太勤奋了,昨天收上去的论文,今天就都看完了。然后他就把我的论文用投影仪投到白板上,当反面典型耶。”
和马挠了挠头:“不至于吧。”
美加子的论文是他手把手教着写出来的,主要内容是观察福克兰群岛状况,并且对未来局面进行推演。
福克兰群岛,也就是马岛,和马运用了一下自己穿越者的优势,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倒推回来找论据,判断阿根廷总统会铤而走险武力占领马岛。
接着撒切尔夫人会立刻武力收复马岛,顺理成章的把此时因为她的改革而激化的英国国内矛盾,转嫁到国际矛盾上。
和马觉得这个论文只是把现在智库们的普遍观点给说出来罢了,应该能拿个不错的分数。
美加子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叉腰,挺胸,让和马怀疑她尺寸又大了。
“教授说,我的论文,前半段还算有道理,阿根廷总统确实有可能为了争取国内民粹的支持突袭福克兰群岛。毕竟英国已经衰弱了,离群岛又远,撒切尔夫人在国内的改革又导致国内动荡,天天游行,还有爱尔兰共和军问题……
“但是后面说英国会远征,就是无稽之谈。说英国1950年拉上法国和以色列一起打距离直布罗陀几百公里的埃及,最后都没搞定,独自跨过半个地球远征阿根廷根本不可能。”
和马:“那说明你的教授不了解现代战争。英国对阿根廷有代差优势,阿根廷人只有从法国买的飞鱼导弹和超级军旗喷气机和英国人是同一个时代的武器。”
美加子拍手:“我就是这么说的啊!但是教授嘲笑我说,武器决定论已经过时了,美国人在朝鲜和越南都是输给了武器落后的当地人。”
和马咋舌:“美国输是因为中国啊……只有朝鲜和越南美国早赢麻了。”
说道这和马忽然发现一件以前没注意的事情:冷战期间阿美两次吃瘪都是因为中国,朝鲜是被直接下场打回去了,越南是因为中国人说了,阿美啊你如果越过南北越中线我就要重新穿上志愿军军装了你怕不怕。
阿美说我怕,就真的没有越过中线,要不然美国大兵早就踏平河内了。
越南人其实不能打,美国人走了本来大家的判断是南北越会跟朝鲜一样,没想到北越进行了军事冒险,竟然成功了。
中国很惊讶,因为北越军队是中国军事顾问帮助建立的,回国的军事顾问团觉得北越菜的,比北边的小同志差远了。
结果越南居然统一了,大跌眼镜。
所以后来中国自卫反击之前很谨慎,判断可能会牺牲三万人,打完一算牺牲三千,果然很面。
后来什么树会说越南话那都是段子。
而且真要编段子,完整的应该是这样:
在越南打过仗的几个国家,美国人听到树说越南话会怕得要死,越南人听到树说中国话会怕得要死,法国人比较特别,他们看到树,就怕得要死。
和马正想这些呢,美加子大声嚷嚷打断他的思考:“和马你说话啊,怎么办啊,我要挂科了。”
和马两手一摊:“这个嘛……不用担心,等撒切尔发动攻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482.002 “外务次官小姐”]
后来又过了几天,和马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碰上了美加子的老妈藤井女士。
藤井女士在和马身边停下车,笑眯眯的说:“回家啊,上来阿姨送你最后一程。”
和马上学都搭乘公共交通,最后一段路没被包含在月票的范围内,乘车要花钱,所以一般从公交站到家里这一段都是用走的。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就当散步了。一般玉藻会陪着和马走完最后一段,跟美少女散步这种事,简直求之不得呢。
今天玉藻被甘中学姐拖去见她认识的编辑了,所以和马一个人回来。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是“秋老虎”十分的厉害,和马已经一身汗,藤井女士的车里开着空调,从敞开的车窗吹向和马的冷气让他干脆的同意了阿姨的邀约。
“那就拜托您了。”和马一边说,一边开了车门上了车。
藤井女士松开脚刹,换挡起步。
“和马啊,”她忽然开口,“我那姑娘最近在道场的表现怎么样,还正常吗?”
和马:“正常啊……额……”
他犹豫了,一个妙龄少女,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还爬树爬房子,这好像不能被归入正常的范畴吧?
“最近啊,”藤井女士忧心忡忡的说道,“美加子她在家里很怪啊。自打暑假在你那边住了两个月回来,她就这样了。”
“怎么个怪法?”和马好奇的问。
“她每天看新闻!晚上的时候会看NHK的晚间新闻,早上还会抢她爸的报纸看!她爸现在每天早上都只能先看体育和娱乐新闻,国际新闻版都会被抢走!”
和马挑了挑眉毛:“这……也不到说怪的地步吧。她学这个的啊。”
“这当然怪了好吗!那可是美加子啊!”
和马心想你这个当妈的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女儿的?
他安抚道:“美加子只是在学校被他们国际关系学教授数落了一下,不服气。过一段时间她忘了这事情就好了。”
“这样啊,希望如此吧。”藤井女士叹了口气,看起来完全没有释怀,“我之前很认真的问过她是怎么回事,你猜她怎么回答我的?”
和马:“怎么回答?”
“她居然说,等撒切尔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和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此刻美加子的造型和某个小胡子重叠在了一起。
“她这样说啊,可能她有点魔症了,我和她说下吧。”和马安抚藤井女士,“待会她从大学回来我就说她,您要一起听听吗?”
藤井女士明显犹豫了,沉默的开着车,拐过一个拐角和马的道场就在不远处了,她才回答道:“还是算了。她自从上了大学,说的东西我就开始听不懂了,也就她爸还能跟得上她。”
和马心生好奇:“美加子平时和她爸爸都讨论什么?”
“有时候是股票,有时候是中国和越南的战争,都是我插不上嘴的话。一个女孩子家懂这些有什么用啊?将来教给孩子吗?”
和马一下子沉默了。
藤井女士一直以来给和马的印象都是个开明的母亲,现在忽然露出传统妇女的一面,让和马有些措手不及。
正好这时候车到了道场前面,于是和马没有回应藤井女士,而是开门下车:“您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我还要去接我的小侄子。”
美加子有个小自己很多岁的表弟,现在应该在上幼儿园。
因为年龄差距太大,所以美加子几乎不会提到这个表弟。
和马点点头:“那阿姨再见。”
话音刚落,道场玄关的拉门刷啦一下被人拉开了,美加子冲出来:“和马!快来!阿根廷动手了!”
和马挑了挑眉毛:“真的?”
“真的呀!刚刚的紧急特报。”
“不是,你跑到我道场看电视来了?”
“哎呀这不是你没回来嘛,我看看电视怎么了?”美加子过来拖着和马就往屋里去,当然走的时候不忘跟她妈妈说了句“老妈慢走路上小心”。
藤井女士目送女儿和“备选女婿”进了房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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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场里,美加子指着电视机上的特报:“看!”
电视上正在连线阿根廷特派记者。
英阿局势紧张已经一个多月了,NHK有记者组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也正常。一名记者正一脸“这次出差中大奖啦”的表情对着镜头介绍后面的人群:“因为阿根廷军队占领了福克兰群岛,群众自发的走上了街头庆贺!”
这记者估计一开始以为这一趟是个纯粹的苦差事,阿根廷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美国的后院对美国的盟友英国做什么。
就好像很多年后在安克雷奇他的同行们压根没想到会在冰天雪地中迎来21世纪最劲爆的外交新闻。
所以现在他们就跟中了彩票一样开心。
要知道记者的晋升和他们做的报道的影响力有很大关系,有时候还是挺看运气的。
毕竟不是所有记者都能像花房隆志这样自己去追寻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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