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马加藤惠
夕阳的光从左边射来,照亮了山段范明的半边脸,而剩下的半边脸则呼应着越来越浓的夜色。
“说把,有什么事情?我必须在乐曲响起来之前回到家,不然我叔叔就要向管理机关报告了。”
远藤中人说完,远处的区公所的大喇叭就开始播放德沃夏克的《致新大陆》了。
听到这个曲子,小孩子就该回家了。
为了吓唬小孩子,京都的大人们经常对孩子说:这个曲子过后魑魅魍魉就会出来捕食不听话的野孩子了,听到这个曲子还不回家,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远藤中人打算绕过两名风衣男:“我要回家了。”
山段范明往旁边挪了一步,堵住要绕路的远藤中人,说:“我们已经先和你的叔叔打过招呼了,他本来很大意见,但是在看到我们给的钱之后就闭嘴了。”
远藤中人看着风衣男,不过他原本就不太想回那个家,所以两秒钟后,他就放弃了当一个好孩子,选择留在即将到来的黑夜里。
“好,我就听听你要我做什么。”
“我们找个家庭餐厅,你也饿了吧,边吃边说。”
山段范明一边说,一边迈开脚步走起来。
远藤中人跟了上去,而一直没说话的风衣男则走在最后。
远藤中人挺熟悉这种阵势了,刑警们要找他谈话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前一后夹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到了家庭餐厅,山段范明随便点了些吃的,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就直奔主题。
“我们希望你能在剑道全国大会上,用犯规的方式,打断一个人的手。”
“这很简单,”远藤中人说,“只要你们能安排赛程,让我碰上他。”
“不,我们不会去安排赛程,但只要你能一直赢,应该能在个人赛总决赛上遇到他。”
远藤中人一听,表情明亮了起来:“他这么强的吗?叫什么名字?”
“桐生和马。这是他的照片。”山段范明把照片推到远藤中人面前。
远藤中人拿起照片,看了看然后摇头:“不知道,没见过,我在东京的时候从来没听过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不合理,如果有和我一样有天分的同年人,我至少会听过他的名号。”
“他最近才突然异军突起,一眨眼就拆掉了关东联合你知道关东联合吧?”
远藤中人被山段范明这个突然断句吓一跳:“他拆掉了关东联合?”
“不不不,没有没有,”山段范明赶忙否定,“我只是确认下你是否知道关东联合。这个桐生和马拆掉了关东联合下面一个三代组织。
“虽然不是武斗派的组织,但是是上升势头最猛即将晋升二代的组。
“在这之前,他还和著名的武斗派组织锦山组打了个平手。”
远藤中人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就一个人?”
“就一个人。”山段范明点头。
“那这个桐生和马,一定已经领悟了心技一体的诀窍。我要和他来一场真正的对决。”
现代竞技剑道的规则,就像捆住剑士手脚的绳索,远藤中人从来就没喜欢过这套规则。
“那么,就交给你和你的四个同伴了。”
“光山他们吗?”
“是的,我会雇佣你们五个人,并且给你们提供特制的竹刀。看情况,有可能我还会在现场搞一点事情,给你们创造机会。这是订金。”
山段范明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到桌上。
远藤中人直接收下信封,连看都不看里面。
他不在意这些钱。
他只想和这个桐生和马打一场,看看谁厉害。
剑士需要迈过敌人的尸体才能成长这是远藤中人的师父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他要迈过桐生和马的尸体,成为更强的剑士。
**
完成会谈后,山段范明和时子山秀树回到车上,都长出一口气。
“不见面不知道,”时子山秀树给自己点上烟,“你这是找了个祸害啊,我觉得他会下死手。”
“这不是正好吗?这种人被审讯的时候会堂堂正正的说‘没错我就是要打死桐生和马’,检察官们最喜欢这种了,毕竟只要犯人亲口认罪就百分百能定罪。”
山段范明摇了摇头:“我是不能理解这帮武道疯子的想法,完全不能。”
“所以,你就是因为不能理解,才放弃追寻武道?”
“不,我是在见识了散弹枪的威力之后,才决定放弃武道的,武道最多只能对付手枪,面对长枪没有任何胜算。美国人早就发现了,芝加哥打字机才是武道的最终形态。”
时子山秀树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你还真打算在全国大赛的时候为他们制造机会?”
“看情况,如果他们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搞到桐生和马了,我不介意弄个火警什么的制造下混乱。这个,我擅长。”
“听起来,这个委托的委托人,给的不少嘛。”时子山秀树看了眼山段范明,“我都想跟你坐地起价了,我这两天当司机的钱,怎么着也得翻倍吧。”
对于时子山秀树的玩笑,山段范明只是笑了笑,没回应。
时子山秀树继续说:“这桐生和马是惹了谁,让他下这么大本钱雇佣你。”
“他……抢了议员儿子的未婚妻。”
“卧槽。”时子山秀树大笑起来,“那是得弄死他。”
[154.072 那一夜与师父未曾传授的奥义]
入夜。
远藤中人又梦见了那个改变了他的人生的下午。
刀子插进那个男人体内的时候,他听见母亲在尖叫,哭号。
母亲冲过来,抱住已经濒死的男人,拼了命拖着他,要让他远离远藤中人。
远藤中人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袒护这个整天打骂她,还常常夜不归宿的男人。
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很强,强到可以随意的剥夺别人的生命。
师父在去世前留下的最后的教诲回响在远藤中人耳边:“剑士需要迈过敌人的尸体才能成长。”
眼前倒下的男人,是不是敌人?是的,显然是,这个男人每天回来,就把在公司受的气撒在母亲身上,一边打一边大骂“是我拯救了你这只失足的母狗和你的野仔”。
自从远藤中人记事起,这个男人就没有换过骂人的词,永远都是这一套,远藤中人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以前远藤中人在师父那里练剑,很晚才能回来,大多数时候他回到家,这个男人已经睡下了。
但是自从师父去世,远藤中人就被继承道场的师叔赶了出来。
“你的剑带着邪气,我不能把你留在我们的道场里,”已经成为道场总师范的师叔冷冷的看着远藤中人,“我还要收回我哥哥赐给你的藤纹,从此以后,你的代纹里不许出现藤纹。”
师叔说完,大师兄和二师兄就冲上来,把远藤中人按住,然后一直温柔的三师姐拿着剪刀,把远藤中人的道服上的纹章剪掉了一块那正是师父赐给他的藤纹部分。
远藤中人当时哭喊得撕心裂肺,可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完全不会心疼了。
他甚至把曾经视若珍宝的代纹剩下的部分也舍弃了。
现在的远藤中人,就是无家的野狗。
尤其是在把刀子捅进那个男人的心窝之后,他更是连最后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失去了。
远藤中人不再看那个因为歇斯底里而变得陌生的女人,拿着带血的刀就往外走去。
那时候他住在六层公寓楼的第四层,一整层的住户都是上班族。
远藤中人打开门,进了走廊,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去。
他左手边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他右手边就是被霓虹灯照得看不见星星的东京的夜空。
远藤中人一步步的向楼梯间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记得师父最后的话。
剑士要踏着敌人的尸体才能成长。
他需要敌人,需要尸体。
为了成为无敌的剑士。
至于为什么要成为无敌的剑士,那当然是因为他现在除了这个一无所有。
他一步步的前进,手上拿着还带血的刀。
突然,房东大叔从楼梯跑上来,手里拿着棒球棍。
他上楼第一件事就是大喊:“怎么回事?谁家在喊叫?不知道几点了吗?”
然后房东大叔才看到手拿利刃的远藤中人。
“远藤?你怎么了?把刀放下!快!”
大叔对远藤中人怒吼。
是敌人!
远藤冲上前,出刀快准狠。
但是因为他没考虑到手上的刀是家里的菜刀,太短,所以房东并没有立刻嗝屁,而是捂着伤口,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一边逃走了,留下一地鲜红。
远藤中人没有追击。
这个人太菜了,连当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远藤继续前进,下了楼,沿着公寓前的路往前走。
路上看到他的人全都惊慌失措的逃跑了,没有一个值得一战。
在走了几个街区之后,远藤中人看到了警察们的封锁线。
闪烁的警灯照亮远藤的脸庞,大喇叭发出刺耳的劝降声:“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远藤中人停下来。
就算是夜里,他也能清楚的看到警察们手中的武器。
在警车构成的阻拦线后方,一辆装甲大巴刚刚停下,全副武装的东京特别机动队队员鱼贯下车。
这毫无疑问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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